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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吐露心声 一

爸爸吃饱喝足以后明显感觉到心情好了很多,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他竟开始主动跟我聊起天来,也许是整个屋子里只有我这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吧?他没得选择......

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他忘记之前发生的不愉快,我希望他可以不要再满心装着愤怒。所以我尽可能地表现得很亲切,以此拉近和爸爸之间的距离。

我们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不知道说了多少乱七八糟的没用的话,以至于我统统都不记得了。总之说了那么多至少让我们之间的隔阂减少了,渐渐地我们越聊越觉得轻松,气愤也慢慢变得愉快了起来。

也许他实在没有什么话题跟我聊了,于是便关心起我的学习状况来,这是我从小到大唯一一次听到他问起我的成绩。

“茉莉儿,你今年是初三吧?是不是快考高中了?以你现在的成绩,你觉得考高中费不费力?”他还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上初三,因为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包括我的学习。

不过我还是很开心他能这样问,毕竟这证明他现在在关心我了。尽管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或者说,在这个关着很多有着可怕思想的坏人的地方。而他也是那些坏人中的一个,但这并不能影响我此刻内心的快乐......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期盼的关怀,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今天终于实现。更加想不到的是,竟然是在他被关在警察局里,受了一夜苦头的情况下......

看来人在过于安逸的生活中,心也是会慢慢变得冷漠的。甚至,变得冷血。不会去关心任何人,只会自私的维护自己的利益。心里没有爱,所以更加不知道感恩。

我点点头,表示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我的确是上初三了,他“猜的”没错!对于他的疑问,我也只能用‘猜’这个字眼。

“费力倒是不费力的,只是最近都没能认真温习功课,到时候也只能看临场发挥了。不过我想,问题应该不大,不管考得怎么样,总是要继续读书的。”我实话实说。

爸爸似乎在想些什么,没有立即做出回应。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你今年也十六岁了,那个时候我们十六都已经出来工作挣钱了,也就读完初中而已......”

我随意“哦”了一声,毕竟他们那个年代读完初中已经算是有文化的人了。可是在我们这个年代,大学生都已经遍地都是了,如果只是初中毕业,那是可以直接称之为文盲的!我实在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何用意,听着总觉得像是话里有话。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爸爸接着又说道:“你大伯家的姐姐现在在上海打工,每个月也能挣到不少钱。听说她们那里不需要有太高的文化水平,初中毕业就可以了。要不然等毕业了,你干脆去上海找你姐姐,跟着她挣钱得了。就别读书了,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没什么用的,迟早都得嫁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来了火气:“凭什么女孩子就不能读太多的书?难道女孩子就只能读到初中吗?你知道我是有多么渴望能够像其他人一样,读了初中读高中,读完高中再上大学......虽然我不够聪明,可是你知道我有多么努力吗?我为了能够顺利地考上高中,花了多少心血你知不知道!”

我实在无法接受他的观点,他这么说的原因,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从小学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他是个把钱看得比亲人还要重要的人。在我的教育上,他从来都是非常吝啬,舍不得多花一分一毫。想想那个时候,仅仅是四百块钱的学费,他都不愿意给。要不是妈妈东挪西凑,我哪能读到今天?

“茉莉儿,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想想,我们家的条件你也不是不知道。读高中上大学,那是要很多钱的,我们家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如果你能早点出去挣钱,就能给家里减轻不少负担,而且还能帮家里一把,这是多好的事情啊?”他依然不死心,想要我跟着姐姐去打工。

光是想想我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孩子,就这样被送到人生地不熟的上海......我没有知识,没有学历,去了也只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若大的城市里,我光是想要生存下去都是很困难的,又何谈开创自己的一片天空?可是我竟然有些动摇,他说的那些话,竟然能够让我开始为难!我知道我的内心已经在试着做出选择,不!应该是抉择!人只有在抉择的时候才会觉得特别的为难!

这个家里,爸爸从来都不过问,一切都是由妈妈一肩担起的。有关于我的教育,他更是从来都不关心,他只想着我下学期的学费千万别从他那儿拿才好!每当提到要交学费,他都吓得不知道躲到了哪里。一两个月之后才慢悠悠的出现,那个时候妈妈早就已经想办法借到了钱,给我交上了。

我犹豫着,心里渴望继续读书。可是想到妈妈,我实在是不忍心再让她那么操心。对我来说这是件大事,我不能一个人做决定,我必须要和妈妈商量。我听她的,如果妈妈说让我去上海打工,我一定毫不犹豫......

“爸,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只是你忘了,姐姐她是高中毕业才出去打工的,她若是当初考上大学,我想大伯一定会让她继续读书的。还有,她出去打工也是因为她还有一个小她九岁的妹妹,她必须要承担起照顾她妹妹的责任。而我,只有我自己,如果我有妹妹或者弟弟,我也一样会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学业!”说完,我便转身准备离去。

走到门口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过头对他说:“你在这儿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叔叔,他会帮你的。我明天中午做好了饭,会再来看你。”

爸爸看着我不说话,好像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因为刚才和我聊了那么久,他也有所改变吧?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我们说了那么多话,也是第一次他对我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了解。他似乎有些明白,他既生下了我,就不该这么对我。

我不再多说什么,也许是我看错了,他的眼睛里怎么可能会有不舍?他是一个多么冷血的人啊,对待自己都那么不善,那么的不负责任,更何况是我?他能够这样狠心的作践自己,把自己弄得妻离子散,又让自己关在这不见阳光的地方......他怎么可能对我有一丝一毫的不舍之意呢?我心里无奈的笑笑,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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