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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衍生

自恒钦从那黑暗中解脱出来后,虽然兴奋,但隐隐中还有一种陌生感,陌生的事物总会让人感到恐惧的,有了墨军这师傅之后,那恐惧感消失全无,感觉到这世间有了依靠,他此刻心中说不出的安定。

墨军带着恒钦驭风飞行,恒钦从空之望向那片黑石林,只见有淡淡的一层黑色光罩直通苍穹,将那片巨大的地域包围,那些巨大的石柱好像在恒钦离开那片区域的时候停止了倾倒,就像一阵箭雨突然失去了目标而定在了原地,那倾倒的姿态显得不可思议。隔着黑色光罩看那大片的黑石林带有一些扭曲之感,光幕后的空间显得无比狰狞可怖,男孩不由打了个寒颤。

墨军发现恒钦的异样道:“五年前那无幽混沌出现在了这里,这里成了生灵的死地,你在短短五年中便化形了还能不死当真不可思议,日后等你过了成长期定有不小的作为。不过你也不要想着与天斗,没有什么斗得过天。”

恒钦不再看那无幽混沌,转头问墨军:“师傅,天很厉害吗?“

“对,天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存在,你是一个精灵,再厉害的精灵都会借助天的力量他才能强大得起来。我们精灵到了一定阶段,也就是过了成长期就不再受天的束缚,逍遥于人世间。但没有精灵能够脱离天地独自存在的,你知道了吗?”墨军道。

“是,师傅。”恒钦道。

墨军带着恒钦御空飞行,路途不时落下行走一段,好像在那空中有什么是墨军畏惧的。男孩很是不解,他只认为这个能把自己从无幽中就出来的人很厉害,应该什么都不怕才是。恒钦毕竟只是个刚成形的精灵单纯善良,任何想法都会表现在脸上。他皱眉看看墨军,又低头想着什么。

墨军怎会不知他的想法,看他一脸疑惑的表情说道:“这无幽密地可不是你看到的那般,此刻虽一片祥和,但其中的危机四伏,等你修为够高了就知道此地的厉害,精灵的一境界叫做‘悟变’,是对周围事物的提前预知,当然危险也是能预知的,这里有些厉害是连我都不愿触碰的,现在带上你我更要更加小心才是。”

男孩从墨军口中得知,他们现在所处在的地域名为无幽之森,绵延数千里的大山其中不知隐藏着多少秘密。他知道自己原本是一块黑石,吸收了混沌之气有了灵智,生出了意识懂得了思考,懂得了修炼一门,不断得借助着混沌之气的力量来提升修为,终于化身人形,但精灵化形前的记忆在化形后都会全部消失,这也只是墨军的猜测而已。

当日正是自己化形之时,自己所在的无幽混沌却爆发了混沌旋窝,其中的凶险可不是一点两点,一不小心就会被那混沌吞噬。也是恒钦命不该绝,正好墨军路径此地,发现了恒钦正落入混沌漩涡,墨军只觉在这无幽混沌能有精灵化生但真是不可思议,于是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救了这孩子,要知道墨军也是一个精灵,善良是每个精灵的本性,此后才有了二人的师徒关系。

飞行了数日,终于能看到这片无幽之森的边缘,不再有高大的树木和巍峨的高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

墨军落在地上,放下男孩,深深呼了口气,似乎放松的许多道:“这无幽之森却真不是个善地,本想出来寻些机缘能在修行上得以突破,但突破未有,无幽一行到也有意外收获,不枉此行啊!”墨军看着恒钦微笑说道。

“哦?墨兄有何意外收获,可否跟小弟分享一二?”一个句话语突兀得冒了出来,声音干涩沙哑,犹如重病之人所说,话语声由远及进,看不见说话之人但却听得十分清楚。

刚出这无幽之森突然听见有人言语,墨军下意识地警觉起来,但听清其话语之后冷冷道:“哼哼,蛊老弟倒是清闲,却不知为何还不现身,蛊老弟要是施展开你那蛊衣噬灵,我这当哥哥就得含恨而亡了。”墨军话虽这么说,但并看不出一点的惧怕之色。男孩却早已吓得躲在墨军身后,从他腿边探出个小脑袋不住地四处张望。

“墨兄说笑了,小弟那点计量墨兄挥手便破了,哪敢在墨兄面前班门弄斧?”话未完,一个人影便瞬间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不远处,眯缝着双眼注视着墨军身后的恒钦。

来人背负双手站立,一袭白衣着身,面目清秀俊朗。面色却十分的白,与那森森白骨的颜色一般无二,让人发寒。此刻他正微笑着注视着墨军,当看到男孩的时候眼中透漏出奇怪的神色,似惊奇,似惋惜,但随即转而平静。

墨军注意到此人的神色,没被头发遮挡的半张脸嘴角一扬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老子杨啊,身体可否健硕?”

白衣人道:“多谢墨兄关心,我这把骨头拜墨兄所赐一日不如一日了。倒是墨兄依旧有当年风采,哈哈哈!”

闻听此话墨军拳头握紧,但看看都在身后的恒钦又松开道:“哼哼!多谢墨兄夸奖。要是没事我先行一部了。”

白衣人见墨军要离开便怒道:“慢着!你抢了别人都东西就要走了吗?”

墨军被这一句话说得摸不着头脑:“抢东西?谁抢你东西了?”

白衣人冷笑道:“哼哼!不知墨兄这几年修为可否见长,但这脸皮倒是长了不少。”

墨军怒道:“蛊毒子,你把话说清楚了!”

白衣人道:“你还记得五年前的树精一族吗?”

墨军道:“树精一族又与我何干?”

白衣人道:“世人皆知,十年前树精一簇在无幽之变后远走无幽之森,只因这一族本就是诞生于此。据说他们的镇族之宝便隐藏在这无幽之森中。此宝对其他精灵无多大用处,但对于树精族来说却是他们的生存之本,非得靠此宝方能幻化人形自由行动。而这无幽之森乃是众所周知的恶地,却不知此孩童是从何而来?”

白衣人话还没完,一双幽森森的眼睛早已贪婪地注视着恒钦,恒钦却吓得将头缩到墨军身后。

墨军冷笑道:“哼哼!蛊老弟虽是个泼皮,却没想到耍泼耍到我墨军身上了。”话语中没有一丝客气。

白衣人也不怒道:“怎敢?就算再借在下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墨兄耍泼的,只是树精一族承诺过在下,十年后将一个族人交给在下的,让我知晓他们一族‘雾灵’秘术。我看这孩童灵秀得紧,倒是很像树精族。”

白衣人这一说倒是让墨军哭笑不得。按常理说,以这墨军和眼前此人的法力看透一个精灵是何幻化而来倒是轻而易举,奈何墨军沿途发现任凭自己如何去看恒钦,都看不透他的前生,但墨军却知道男孩是黑石吸取混沌之气经过无尽的岁月幻化而来,因为那无幽混动中除了无数的黑石就再无其他了。

此刻遇到眼前的这泼皮,硬说男孩是树精幻化,既然看不透男孩的前身,解释也没什么用,墨军也不是个爱说废话的人。

墨军脸色阴沉下来:“难道你看出这孩子是树精所化?我看到一直对我耿耿于怀,五年前一战倒是不服得很。”

白衣人似乎被刺到了痛处,脸色变得更加的煞白,一双眼睛变为了幽幽的绿色,透发出逼人的寒光,狠狠道:“墨军!你我恩怨早已应该了了。今日便在此做个了结!”

白衣人突然冲天而起,一身白衣却变为白色的羽毛,身后突兀地生出一对两丈残缺不全的巨大紫黑羽翼,凌乱的羽毛间一道道见骨的伤痕触目惊心,森森白骨与那而紫黑的羽毛形成了鲜明对比。原本英俊的面容此刻也变得扭曲,嘴角一道伤痕一直延伸到了耳根,露出了几颗发黄的獠牙,上面清晰可见鲜红的血迹,伤口上流出黑红相间的液体,让人不寒而栗。

墨军见此不由一怔,着实惊讶了一番,但随即脸上生出郑重之色,随手一挥,男孩便被一团黑气卷到十丈之外稳稳落下,想必是怕即将开始的战斗伤了他。白衣人似乎也不愿出手伤了这孩子,见此也没有立即出手。

“我倒要看看你这五年有何长进!”说完墨军冲天而起。

白衣人出手了,那对伤痕累累的羽翼一扇,向墨军冲去。也不知这双残破的羽翼从何而来莫大的威力,白衣人周围绿草都被吹得连根拔起。

墨军那遮挡半张脸的长发被吹散开来,露出了那半张脸。男孩在一旁看着,此刻心中咯噔一下,恐惧之感远远超过了见到白衣人变化后的样子。只见墨军的头发下哪有什么脸,那只不过是一个黑乎乎的空洞,其中一团黑气呈一个漩涡来回环绕。

墨军迎着白衣人的冲击之势,整个人高速旋转,空中无端的生出了一屡屡黑气,汇集到墨军的身体之中,随即又迅速散发开来,随着墨军旋转的方向形成了一个黑气旋窝。这一切的形成只不过是眨眼之间,两人都已经冲击到了一起。

白衣人见状早已把周身用羽翼裹住,在与墨军相撞的一刹那,羽翼上那些看似柔软而凌乱的羽毛如同一把把利剑飞散开来,随即向后一闪。墨军在那黑气旋窝不退反进,那些羽毛其中全部没入了旋窝之中,向前的趋势随即停止。

白衣人没有因此得意,一双幽森的绿眼仍警惕得注视着黑气旋窝。因为他知道面对的人绝不会就此落败,两人早已在数年前便已对对方有深深的了解,也就是数年前的那场战斗才使两人成了现在模样,可见其战斗的惨烈程度,那场无幽之变牵连了太多的精灵,也无人再愿意提起的。而现在可以说两人的战斗却早已是知己知彼了,唯一的机会就是抓住对方的疏忽一击致命。

果不其然,只听一声暴呵,墨军所在的黑气旋窝爆裂开来,仿佛要将人的灵魂破碎般的呵声,连同一根根缠绕着黑气的羽毛向白衣人爆射而去。

白衣人虽早有防备,但此刻也有些手足无措,只因那些羽毛的速度太快,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到了自己的眼前。别人不知道这些羽毛的厉害也就罢了,但对于自己的武器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了。那些羽毛上携带的剧毒连白衣人自己不花点功夫都没那么容易解的,更不用说还夹带了墨军厉害的黑气,数年前就是因为这黑气而在自己身上留下了那些深深的伤痕。

白衣人情急之下只得迅速转身,用那对羽翼抵挡了爆射而来的羽毛。墨军怎能放过如此大好机会,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白衣人身后,肩头之上出现一双巨大的鬼手,抓住了白衣人一双紫黑羽翼,想要生生将它扯下来。

如果墨军能看到白衣人此刻的表情怕是要闪开了,白衣人面上出现的不是痛苦之色,而是一脸的狞笑,但此刻墨军是看不见的。就在墨军想来将要将这对羽翼从白衣人身上撕扯下来的时候,白衣人却不见了踪影,只留那双羽翼在鬼爪之下。

墨军感觉不妙,就在想要闪开的时候,鬼爪下那双羽翼瞬间从鬼爪下消失,出现在了墨军头顶,如同两把锋利的大刀劈向墨军。鬼爪迎上那对羽翼,却被从中劈为两半后消失不见。这是墨军没料到了,此刻那对羽翼却砍在了墨军的肩头,而一旁的恒钦早已惊叫出声。

一声尖锐的狂笑后,白衣人出现在墨军身前数丈,那双羽翼从墨军肩头消失,此刻被白衣人握在了手中。狞笑的表情让白衣人显得更是狰狞可怖,脸上那道伤口似乎因为狞笑而撕裂的更大了些。

高手过招,若是早已知己知彼,唯一的胜算就在对方的大意,而墨军的大意却不可避免。因为眼前此人早已不是数年前的那人。现在这场战斗却也不能算是知己知彼了,而是实力的挑战,墨军怪自己太大意了。

“咳咳!”墨军咳出了血,紫黑色的血,“想不到蛊老弟的蛊翼功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可笑我墨军还自以为胜算在握,到不知蛊衣噬灵到了何等地步?”

“你怕是糊涂了,连我这蛊翼功都接不了还想见识我的蛊衣噬灵?墨军!我再不是五年前的蛊毒子了!”白衣人蛊毒子咆哮起来,似乎对墨军有着莫大仇恨,但又面色一转继续道:“若是将你那葬雪城拱手相让我倒是可以让墨兄我在下效力,帮我捶捶腿提提鞋倒是未尝不可。”

“哼哼!不想我墨军还被蛊老弟看得起,不过我怕蛊老弟受不起吧。”墨军也不生气,淡淡地冷笑道。

白衣人见墨军不生气,以为是将死之人不想有太多挣扎,于是道:“好吧,墨兄既然一心求死,我蛊毒子就成全你。你死了葬雪城很快也就是我的了。”

墨军仰天狂笑:“想不到如今还有人对我墨军说这样的话,我墨军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取我性命!”

蛊毒子看着墨军如此气势,心中略感不妥,二话不说手持那对羽翼闪电般冲向墨军,将羽翼砍向墨军的头颅。而就在墨军猛然抬头他看见那半张微笑的脸以及另半面空洞的时候他后悔了,因为他看到那空洞之中的黑气旋窝变为了血红之色,但一切都来不及了,那红色旋窝意味着什么,蛊毒子非常清楚。

墨军满头了的黑发无风自动,那空洞的半张脸飞窜出无数鲜红的细线,将羽翼密密缠绕,肩头再次出现一对鬼爪,鬼爪由之前的乌黑变得赤红,也比之前更加巨大了。鬼爪抓住被红线缠绕的羽翼,生生讲他们捏碎了。

蛊毒子见状早已抛开了双翼,看着它们被鬼爪捏得支离破碎,他狂啸一声,身上白色羽毛瞬间飞散开来。一根根排列有序地在蛊毒子面前展开,蛊毒子挥出一片绿气后他们变成了一件幽绿的披肩披在随后出现的巨大绿色骷髅骨架之上。

墨军见状,鬼爪在空中将那无数红色细线瞬间结成一张巨大的网,向骷髅罩去。骷髅挥动披肩,散发出大股的绿气来,那红色巨网碰到绿气后根根断裂,大网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墨军控制者鬼爪,向蛊毒子抓去,同时鬼爪之上射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细线,向蛊毒子袭来。蛊毒子大感不妙,操控着骷髅将披肩猛然一挥,大股绿气向鬼爪袭来。鬼爪在绿气中一滞,血红的鬼爪上出现了点点绿色斑点。

蛊毒子借此机会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片刻功夫便出现在了远方,仓惶逃去。墨军没有追,稳稳地落在地上,凝视着蛊毒子消失的方向。

墨军的神色慢慢暗淡下来,“哇”一口污血吐了出来大口喘息着,显然也是受了不小的伤。因为太过了解对方,所以两人交手都是使用的致命杀招,希望能在杀招之下让对手露出破绽,好一击得手。然而变化却是两人都没有意料的,短短的五年间两人都突破精灵族们修炼的瓶颈——“衍生”,这个境界的精灵不但有自身独特的强大法术,而且体内精力也达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能帮助万物生长,故此叫衍生。

墨军低估了对方,蛊毒子却高看了自己。此一战非五年前可比,着实惊险无比,最终弄得个两败俱伤。

“师傅,你怎么了啊。”恒钦看着墨军痛苦的表情道

“没事,师傅受了点伤。我们快些赶回葬雪城,这里不可就留。”墨军道。

墨军拖着疲惫的身躯,抱起一旁的男孩,头也不会地向北方疾驰而去。

墨军和白衣人蛊毒子曾是同族,但因为种种原因蛊毒子离开了族群,在外修得一身神鬼莫测的毒功。五年前无幽祸乱中两人一语不合便大打出手,墨军被蛊毒子毁掉了半张脸,而蛊毒子也遭墨军的落得一身伤,最后蛊毒子不敌逃走。

数年前,树精一族乃是新起的精灵族,他们与生俱来的“雾灵”之术对精灵的修炼有着极大的帮助,因此很多精灵族都觊觎着树精族的这种能力。五年前无幽之变后,精灵们失去了善良的天性,危机感让精灵们互相争夺其人族留下的修炼地。树精一族在为争夺一处名为“困龙湾”的人族遗址中死伤惨重,灵主险些被灭,幸得蛊毒子出手搭救才保住性命。树精灵主带族人隐遁无幽之森,从此再未出现。

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曾今的同族兄弟为何如今相互仇视?无幽之变究竟为何让精灵善良的本性丧失殆尽?也是上天的安排惩罚吧,一个没有危机感的种族终将灭亡,这只是警告而已。而天又是个怎样的存在,他竟将生灵看得如蝼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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