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的安静咖啡厅里,郭夕听着这个让她匪夷所思的故事,黑衣人面色略带凝重,绘声绘色地讲述着。
他告诉郭夕自己正在讲述的故事是容志忠的一个老友正在经历的,那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寻亲记。老友名字叫郭威昀,他和妻子在国内曾经是服装行业的翘楚,因为商界对手的陷害,导致破产,甚至夫妻双方锒铛入狱。那时候,他们便将八月大小的女婴托给了一个朋友,却不知道,等几年后,他们出狱了,年轻的朋友出了车祸已经夫妻双双遇难,谁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的生死。他们四处打听寻找了,也没有下落,那时候那孩子应该有五六岁的光景。
郭夕想,如果真是自己,那时自己已经被言家领养,孤儿院除了翻档案,应该也找不到自己了。
黑衣人接着说:“郭先生夫妇没有找到女儿,出狱后几乎身无分文,是容老板支助他们出国投靠朋友,同时也答应他们继续在国内为他们寻找女儿。郭先生夫妇现在在国外投资餐饮和酒店行业,已经东山再起,只是思女情切,郭夫人已经相当憔悴了,只愿尽快找到女儿一家人团聚。”
他一席话让郭夕或多或少有些心动,如果这对夫妇真的是自己的亲身父母,那他们也是尽职尽责了,终其一生都没有忘记自己,她眼里泛着酸。但是眼前的人是言家的敌人的帮凶,他的话真实性值得怀疑。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以为你编个故事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郭夕说。
“郭小姐,我为什么要编这样一个故事,不过,我现在的立场你怀疑也是应该的,这说明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彩衣服装公司和郭威昀的名字你可以去查一下,二十年前的新闻说不定还会有点眉目可考。另外,郭小姐,待会儿可以借一下电话吗?”他说完便掏出电话拨了出去,然后还补充道:“跨国长途,郭小姐待会儿长话短说吧。”
“喂,郭先生,容老板打听到您女儿的一点消息了,目前,在我身边的这位小姐可能就是,但她不相信您的事,一定要说这是我杜撰的,烦劳您帮我澄清一下,好吗?”黑衣人客气万分地说,“嗯,好。”
然后,他将电话递给郭夕,郭夕皱着眉头示意“什么意思”,他没说话,而是直接将电话凑到郭夕耳边,然后,郭夕便听到听筒里很清晰的传来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是小夕吗?”
她一震,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却是那样的熟悉,虽然隔着千山万水,她还是听得那样真切:“请问你是?”
“我是郭威昀,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吗?”那边的声音低沉地问,郭夕听出了声音里的真诚和热切的期盼,也许她不一定是他们的女儿,但是他们确实是失去了一个女儿,也就是这个故事是真的。
“我是郭夕。”她努力平静地说。
“孩子,你还熟悉爸爸的声音吗?”
郭夕再也不能平静了,她呼吸变得沉重快速,她快速地说:“郭先生,你让我再考虑考虑,我需要理清一下思路。”
“……”
她迅速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黑衣人,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不过,她却沉默了,低头想着自己的事情。
黑衣人见此,笑了一下,说:“郭小姐,我是马博,容老板的首席秘书兼总经理。”
郭夕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马博继续说:“我想郭先生和夫人应该很快会回国来,他们应该跟你现在的心情一样,急切地想见到自己二十多年没见面的亲人。”
郭夕白了他一眼:“不要胡乱揣摩别的心思。”
马博笑了一下:“如果郭小姐不介意,可以到容氏去等郭先生,估计不到傍晚,他们二人就会出现在容氏集团的大楼下,怎么样,就要见自己的亲身父母了,心情如何?”
郭夕坐着不说话,内心五味翻滚,说不出的滋味,当然想亲眼看看自己的亲身父母;但二十年却不是那样短暂,二十年足以让曾经的亲人变成比陌生人还陌生的人,亲情在时间的冲刷下已经淡漠成什么样了,又让她感觉到害怕。
不过,最后她还是跟马博去了容氏。
容志忠在咖啡店外看着郭夕走进马博的车里,内心轻哼了一声,心想,这个花样百出的小子总是不会让他失望。
傍晚已经来了,言叶从公司回到半山的别墅,他知道郭夕并没有让老钟去接她,预计她自己已经回家了。等到了别墅,一问莫英才知道,她从早上回去到傍晚都没有任何消息,唯一的消息是接近正午给他的那个电话。
虽然平时她也有很晚回家的时候,但是今天的情景却让言叶有些疑惑和不安,直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打了她的电话,关机了,又立即拨了宝祯和韩崇伦的电话,二人都没有郭夕的消息。他又拨了江俊峰,而江俊峰告诉他的郭夕在上午探病已经就再也没跟他联系过了。
这下他真正着急了,顺手接过老钟手里的车钥匙,开着车就下山了,徒留莫英在车后焦急地喊“少爷少爷……”
傍晚的余晖退出了山尖,一层层如薄纱的黑暗笼罩下来,言叶的车匀速地在山间公路上行驶,他怕错过走在路上的郭夕,只是都快进城了都没有见到郭夕的身影,进了城更不知道如何寻找,这么多的大街小巷,灯红酒绿,一个小小的人,会在任何地方。
他明白这种漫无目的地寻找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停止不了自己的动作。他拿出电话给拨出去:“王浩,通知你道上的兄弟帮忙找找我妹妹,今天上午不见的。”
“什么?小夕妹妹不见了?好好,言总不着急,我这就立马通知他们。”
言叶挂了电话,将车子靠在路边上,伏在方向盘上无力地叹息,不知道何时自己已经依赖她到这种程度了,也许她只是一个人在某个地方安静地思考,或者坐在某个窗口看夜景……
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