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弱者的悲鸣
“大敌当前，哪还有睡懒觉的心情，所以就过来转转。没记错的话，你是叫哀吧，小小年纪有这般谋断着实厉害，我想问问你啊，你对我们这个种族是什么看法呢?”贝塔不再打哈哈，焦虑让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使从小哀带着蔑视的眼神中，他已经能猜到一二。
似睡非醒的柯莱听到这个问题，猛地坐了起来，他明白对方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获悉了昨晚他们的对话，看见贝塔身后那个畏畏缩缩的家伙，好像明白了什么，将陨刀抽了出来。
小哀没有直接回答贝塔的问题，反而背过身去，看着天际刚刚升起的太阳。
贝塔有些动摇，虽然他从一定程度上因为小哀的言论感到非常愤怒，但还是被柯莱他们恐怖的实力所震慑，不知道自己的问题算不算是一种挑衅，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小哀的沉默反而让他不知所措，只能安静的等待着小哀的回应。
“贝塔先生，羊群和老虎，你觉得谁享有更高等的权利呢？”
贝塔不理解这两个名字的涵义，但听起来好像是老虎威猛一些，这么一想，他明白了小哀的意思，自己的种族不过是孱弱的羊群罢了。“你的意思是老虎喽？”
柯莱看着贝塔渐渐攥紧的拳头，怕对方对没有战斗力的小哀造成威胁，起身站到了小哀身边，用一只手将小哀护在了后面。身后，卧在柱子上的黑猫打了一个哈欠，俯视着下面正在对峙的几个人。
小哀把柯莱的手拨开，“虽然老虎可以轻而易举的捕杀羊群，但是，他们生存的权利是相等的，只是生存的方式不同罢了。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在羊群和老虎的争斗中突然来了几个猎人，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
贝塔对名字的理解有些困难，还没反应过来小哀的回答，更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哀下面的问题。
小哀见对方有些愣神，也就不在等待，“猎人的选择很多，他可以与老虎一起捕杀狼群，也可以帮助羊群对抗老虎，但是羊群是无害的，而放任老虎的生存所能提供的，什么都没有。”
柯莱听着小哀的比喻，觉得牵强的有些过分，但是贝塔好像还挺容易接受。却不想此时小哀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如果猎人在保护羊群的时候突然被身后的羊顶了一下，你能猜的到羊的下场吗？”
小哀的语气很冰冷，冰冷到一旁的柯莱都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吐沫。之前一直听的云里雾里的贝塔也清楚的明白了小哀的意思，对自己不够理智的行为产生了莫大的悔意，他僵在原地，等待着小哀的发落。
尊严，在强弱分明的处境下显得一文不值，但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战斗民族的酋长的贝塔并不懂得委曲求全，看着小哀冰冷的面孔渐渐恢复正常，才勉强回过神来。
“贝塔先生，我希望你明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但我们此刻做的的确是一件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利益可言的事情，所以希望你不要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影响到我们之间彼此信赖的关系。至于某个多嘴的人，我同样不希望他在别的部落面前动摇军心，怎么做，就不用我告诉你了吧。”
“混账东西，差点毁了我族的救生大业，来人，将他趋往那边禁地，用他肮脏的血液祭奠古神。”贝塔这才喘过来一口气，不知为何，他在小哀的面前显得如此的卑微，不过想想自己的过往，即使自己并不好战，也不可避免的吞并过实力孱弱的部落，“这就是弱小所带来的不安吗，连救命稻草的坚固性都想质疑一番。说到底，对方并没有拯救的义务，到目前为止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把自己看的太重，对柯莱他们的强求罢了。”
那路人在恐惧中被其他士兵送往了那边所谓的禁地，贝塔也赶紧从这边压抑的气氛下撤退了。小哀对那片在资料上不曾提到过的禁地倒是颇有兴趣，但是现在情况下最适合侦察的赫绯竟然还在沉睡，可能是在之前对【赤沙皇帝】的讨伐中因为使用了本不属于她的力量而耗尽了精力吧，小哀这么想着。
倒是昨天还死气沉沉的狄姒正饶有兴致望向了这边，“羊群和老虎，真是不恰当的比喻呢。”
“这些名字贝塔并不完全理解，可以让我更容易地把他糊弄过去。”
“在强大的实力背景下，贝塔又不是一个愣头青，偏于谨慎的的性格会让他对你更加言听计从，所以那个牵强的比喻其实就是你随便想出来的吧。“
小哀没有说话，鼓着面颊把头转到了一边，“哼！”
“不过，竟然完全不提羊群是原住民，老虎是入侵者的事实，看来你也并不是站在一个完全公正的角度来评价两个种族的关系的嘛。”狄姒伸了个懒腰，扶着单膝跪在一旁的哈德斯的肩膀站了起来，“也罢，谁让队长的女朋友在天上飞着呢。”
柯莱愣了愣，转而望向了小哀，“小哀。所以你的意思是……”
“哼，这地方这么大，天使本来也不住在地上，何必将一方赶尽杀绝呢。所以我们要做的是，一方面是要天使族退散独霸这个世界的野心，另一方面，也要让半兽人付出不愿再与天使发生冲突的代价。明白了？”
“这话你说的时候还是小声点吧，别再引发什么影响大局的误会了。”柯莱非常喜欢小哀的战略，他一直两难于任何一族的存亡，却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就有第三种解法。不过还是对今早发生的插曲耿耿于怀，在小哀说出这个会让半兽人再一次撕破脸皮的回答时，柯莱时不时的向四周望了望。
而就在柯莱等人谈笑风生的时候，那个自以为即将转运的倒霉蛋正在狼狈的逃亡，他的身后，是十几个精锐半人马，速度本就比他快，正如同驱赶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悠闲的跟在那路人的身后，发出一声声嘲讽的吼叫。
路人就是一只半鹿人，此刻，他引以为傲的美丽鹿角已经折断，屁股间白色的短尾成了最好的靶子，后背上已经插上了两根弓箭，渐渐模糊的视线里是一边焦黑的土壤，已经没有退路的他不得不走进这片贝塔口中的禁地。
他的身后，十几个精锐已经失去了欢声笑语，不敢再向前一步，远远的确认半鹿人走进禁地之后，便没有耽搁一刻，立即离开了。
在半兽人世界的偌大领土中，有这么一边土壤，从来不敢有人涉足。如果说这个世界是贫瘠的，那么这片区域就是一片死寂的墓地，只有犯了重罪的人才会被赶到这里，忍受比死亡还要恐怖的酷刑，据说这片焦土上的每一具枯骨，每一棵扭曲的植物，都会给濒死的罪人制造痛苦的幻象，将他可怜的灵魂折磨致死。
半鹿人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仿佛要和这边焦土融为一体，而他的耳边，仿佛也听到了恶魔的召唤。
“目之所及，皆我所控，若成大事，必败于我。”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撕裂了半鹿人的咽喉，没有生命的焦土正渐渐吞噬着他的四肢，黑色的颗粒慢慢灌进他的胸口。他的双手已经脱力，空洞的双眼中留下的泪水和嘴角不由自主的淌下的口水混在一起，刺激着他的胸前黑色物质的蠕动，那黑色物质搏动的频率，震击着他的心脏，将恶魔的声音，直接灌进他的大脑：“无用之人，将你的身体交给我吧，带着我的心脏和烙印，摆脱这个迷茫的世界，去讨伐那些带给你不甘和屈辱的人吧。”
半鹿人胸口的肌肉在剧烈的抽搐，甚至拧挤除了鲜血，只是这血液已经变成了黑色。随着焦土爬到了他的脖子，这一方空间突然失去了色彩，变成了悲惨的灰白。突然，他的整个身体都被拉入了这片黑色的土壤，甚至没有了之前狼狈逃亡的痕迹。
柯莱的营地中，一张巨大的冰晶圆桌的周围围坐着十九个酋长，牛头马面，好不丰富。其中神经大条的还在研究这方桌子的来历，小心谨慎的则一直注视着邀请人柯莱和小哀严肃的面容，偷偷抹去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贝塔因为早上的事，并没有坐在小哀的旁边，而是挑了一个距离比较远的位置，尴尬的核对着小哀派发的名单，贝塔突然发现，最后一个没有到的人正是这个世界中最大部落的酋长暴君伊万，想想伊万那征伐一切的不可一世，贝塔觉得，在这表面和平的会议桌前，又要有大事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