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阿丑自身虽修为高深以至巅顶,但性格偏执,传道实在不得法,门人弟子渐渐稀少,最终人去楼空,只剩下孤身一人。便索性关上殿门,万事不理。
接着便是无尽的岁月流逝,一千年?还是数千年?阿丑一动不动。但风四却感受到了一种越来越浓郁的悲哀。
阿丑此生共有两个愿望,其一便是脱去妖身回到族内,其二便是永远追随主尊身边。可惜,两个愿望都没能实现。纵算已经化形,纵算成为族内英雄,依然逃不过被遗弃的命运。而主尊当年受到重创,很可能已经殒落。
修为巅顶又如何?还是得抱着遗憾一日又一日地苦熬。
寿数将终,阿丑便将大殿封闭,独自静坐于山腹之中,以玄龟一族的秘法延寿续命,希望能等到主尊再次出现的一日。
画面就此结束,风四的意识重新回到现实中来,发觉自己正端坐于石座之上。大殿漆黑、空寂,风四双臂搭在石座两边的扶手之上,似乎看到了当年阿丑端坐此处、眼望前方的寂寞身影。
那是一种无望的等待,沉闷、压抑,千百年不断。
渐渐地,石座开始虚化,连带着风四的身影也迅速淡漠起来,数息之后,竟真的消失不见,大殿之中,只剩两排一十八根石柱,以及浓浓的黑暗。
这是一片封闭的空间,上下左右各有百丈,风四端坐于石座之上,忽然出现在这处空间的正中心,凌空飘浮着。
空间内部充满蓝芒,那是灵气极度浓郁、极度精纯的表现,风四随意的一个呼吸,便吸入了数量惊人的灵气,根本不用刻意引导,这些灵气便直冲四肢百骸,立即引动了体内潜藏的灵力修为。
化神初期的修为随之全开,如饥似渴地吸收并炼化起周围的灵气。很快,一道充满这处空间的巨大漩涡成型,大量的灵气被漩涡卷动着,陷入漩涡底部,而这漩涡的底部即是风四的丹田位置。此刻,风四仍然端坐石座之上,如王者一般鲸吸着此处的灵气。
灵气如海,灵力如海,已经兑变成元神的紫色元婴此刻正徜徉于灵力海洋当中,惬意无比、观畅无比。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空间内的蓝芒一扫而空,所有的灵气都被风四吸收入体。不得不说,《玄武敛气诀》当真玄妙无比,开始修练之时虽然痛苦无比,但一旦入门,进步却是奇快,这种神妙的功法只怕找遍整灵界也再寻不出第二种。
风四感受了一下,灵力修为竟然已经到了化神中期!
同时,心中早有产生但一直不肯面对的那个疑问再次被拉到了面前:自己的修行,没有瓶颈吗?似乎只要能量足够,自己马上便可晋阶!
体质的原因?还是那几颗圣血的原因?又或者纯粹是因为有一缕主尊的残魂寄附于身?
这个问题没有结果,风四也不再多想,离开石座,在这空间之中从左至右、从上到下迅速飞遁了一遍,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有所发现。
那是一堆结晶体,像灵石,但那蓝色却幽深如海,随便一颗拇指大小的晶体,若是直接望去,便如同置身蓝色的海洋一般,这些晶体竟有一种勾魂夺魄的魔力!风四拿起一颗感受了一下,发觉其中的灵气果然比极品灵石还要浓郁成千上万倍!这几乎就是由纯粹的灵气凝聚而成。
“难道还有比极品灵石还高级的灵石?”
风四笑了笑,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这一趟还真没有白来,先前的灵气已经助自己修为上升一个小境界,此刻竟还有这许多超高品质的灵石收获!这小小一堆,怕有上千块,若是拿极品灵石来换的话,哪怕一万颗极品灵石换一块,也坚决不换!
风四心满意足地将这些还不知名的晶体收入乾坤袋中,再次在四周查找了一番,却一无所获。最终只好再次回到石座之上,接着石座消失,离开了这片空间。
而当风四如愿地重新出现在玄武大殿之中的时候,一枚玉简不知何时竟已落入怀中,风四将之拿起,略一犹豫,便点在了额头之上。
“五行绝灭阵阵图?”
虽然不懂阵法,但只看了几眼,风四便已经认出,玉简中所记载的便是五行绝灭阵的布阵及运转之法。而看到这真正的五行绝灭阵,风四才终于明白,洛无涯为什么要将九宫山脉外部的大阵称为小五行绝灭阵。
若是完整的五行绝灭阵,哪止阵法边缘千里之内生灵禁绝?按照玉简中所述,至少上万里内一切都化为飞灰!五行绝灭,乃是极为霸道的死阵。一旦开启,除非数十位化神后期的大修联手,否则破阵根本无望。可灵界之内,又有谁有能力聚集数十位如此境界的大能之修?
而方才所处的那一处奇妙空间,乃是大阵在运转之初,所剩余的一些启动能量。不过时间太过久远,这些能量也已经逸散了大半,不然风四此时很可能已经是化神后期的绝顶大修了。
将玉简收起,风四再次展开元识,将大殿内部重新检查了一遍,尤其那一十八根石柱,看似普通,却总给人一种不凡的感觉。可惜,却不能发现究竟特殊在哪里。
大殿之中已经无可寻找,风四将修为重新隐藏在尊境初期,然后顺着先前刘喜和高欢所入的那一道侧门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片三百多丈的巨大庭院,除了中间三五丈宽的几条小路之外,其余都被松软的土壤覆盖,其上胡乱地丢弃着几片残败的草叶。显然,这里曾是一片园子,但刚刚被人洗劫过,已经毁了。
在园子四周,是几间稍小一些的房子,但每间也有七八丈高、十来丈宽。风四走入最近的一间房子,竟是一间深有二三十丈的密室,不见窗户。而地上扔着几块火玉,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将整个密室内的大致景象显露出来。
十几座木架仍然排得整整齐齐,但架上空无一物,也不知是本就没有,还是被先前进来的黑衣人或高欢刘喜所取。
风四摇了摇头,心道自己在大殿当中耽搁了那么久,后面这几间密室无论有什么,只怕都已经被先到的人搜刮一空了。
第二间密室之内,仍然是十几座空荡荡的木架,只不过全都被人轰倒在地,大部分已经破损。
第三间密室,空荡荡的不见一物。
第四间密室,最里面靠墙位置摆着一张方桌,桌前有个蒲团,桌后的石墙之上挂着一幅画像。像中一位青年男子,白袍黑发,神情淡漠。画功倒是极佳,但仍然是一副普通的画像,不存半点玄虚。
原来这方桌竟是供桌,供奉着画像中人。只不过,桌上一应供奉之物,早不知去了哪里。风四仔细地看了一阵画像,确定画中之人便是主尊无疑,也只有主尊,才配受到阿丑的供奉。对这位传说已久、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之人,终于有了具体的形象,风四向着画像恭敬地拜了三拜,然后起身,小心地将画卷收起。
第五间、第六间、直至第七间,其中都是空荡一片,其中原有之物都已被扫荡而过。尤其第七间秘室,其中还有淡淡的药香留存,想来先前曾存放着大量的丹药。
直到第八间秘室,漆黑一片当中,风四元识一扫,看到了高欢、看到了刘喜,还有那最初时来的九十九位黑衣炼体士。
此刻,所有人全都盘膝坐于地上,闭目调息,似乎方才曾有过激烈的交锋。风四大感好奇,若是有争斗,凭高刘两人,哪里是这些黑衣炼体士的对手,一个回合不用,便会被轰杀成渣。可若不是高刘两人,此处还有何人能与这批训练有素的黑衣炼体士对抗?
难道是内讧?
这是唯一的解释。
因为此处再无别人,且密室之中并无机关、傀儡一类存在。
难道这间秘室当中曾有重宝,以至这些黑衣炼体士内部也有人起了私心、以至相互出手?
不过这个想法才了产生,便被自己否定了。这些黑衣炼体士的团结在山外对抗众修时已经显露得明白,都是死士,不可能有内讧!除非有人控制他们的思想或身体,故意使其相互拼杀。
这些念头转过,不过是瞬间的功夫,当风四真正踏入秘室,并走到背向而坐的高欢刘喜身边之时,已经断定,这间密室有古怪,这些人全都中了招。
“刘兄?高兄?”
风四轻唤了两声。
“咳,是墨兄弟?千万不要看墙上的石刻!”
刘喜痛苦地睁开了眼,面色苍白,费力地朝密室最内侧指了指,心有余悸地提醒道。
原来真有古怪,竟是石刻?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内容,竟能令得这些神秘的黑衣炼体士们全都着了道?
如此想着,风四不禁好奇地朝着最内侧的墙上望去,同时元识展开,在墙上小心地前进着。
“墨兄弟小心!”
看到风四竟如此大胆,刘喜情急之下再次出言提醒。只不过,他的伤似乎颇重,才这一开口便见一丝血迹自口中溢出。
风四此刻已经全神贯注于墙壁之上,对于刘喜的提醒不过摆了下手,随口道:“放心。”然后竟直接朝着密室最内部走了过去。因他已经发现,那一面墙壁之上,果然分布着一些非是饰纹的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