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三月,万物渐渐复苏,沉寂了一个冬季的田野开始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春耕。这段时间是农户们最幸福的日子,因为他们播种下了,希望。
“爹爹,你看。这是我种下的哦,等到它生长成熟的时候我要亲自来收,你不准跟我抢。”农田中一名孩童用沾满泥土的右手指着一个小坑,仰着脖子对着在身旁指导种植他的农夫道。
农夫笑而不语,只是用右手轻轻抚摸着孩童的脑袋。目光望向了远方,似乎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此时,已是临近中午,官道几乎没有行人。
不远处,一名衣裳破烂的少年正依坐在路边的柳树下歇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勾起了少年的辛酸往事,他不由的低下头,任由眼眶中的泪水慢慢的溢了出来。
我要坚强,我是男子汉,我不可以再哭泣。
少年使劲用袖子抹干净自己脸颊上的泪痕,站起来,望了望农田的父子俩。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少年沿着官道,朝着南面青水镇的方向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随着少年越接近青水镇,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驾!驾!驾!”几声高喝从身后传了过来,接着就是“哒!哒!哒!”的马蹄声,少年回身看了过去,一匹骏马由北向南的快速的奔跑在官道上,马背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十几岁的少年。
“呼!”的宛如一阵烈风从身旁刮过,中年男子骑着快马几乎擦着衣裳破烂的少年的身体呼啸而过,留下漫天尘土,绝尘而去。
“哎。”轻声叹了口气,少年弹掉了些身体的尘土后,没有丝毫停顿,低着头继续朝着青水镇的方向行去,似乎这样的遭遇已经让他习以为常了。
少年没走多久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阵高喝,接着就是一声嘹亮的马嘶声。
“求求你,救救我。”官道路边一名青衫少年躺在地上,嘴角不断流出鲜血,那模样甚是吓人。他乞求的眼神不断看向官道上的行人,恳求他们能帮他一把。
官道行人,路过受伤少年身旁时,皆目视前方,朝着青水镇的方向坚定不移的走去,没有丝毫的停顿。就算偶尔有少年停留想帮助他,也会被其长辈拉走。
身着破旧衣裳的少年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着。
“救救我,行行好,救救我好吗?”一丝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入了少年的耳中。
他抬起头,向着四周环顾望去。看到在他右前方,官道路边,躺着一位受伤的少年。当少年的眼光与他目光相撞时,受伤少年的眼神一下子从死灰色变成了希望和渴望。
他无法拒绝。
他走到受伤少年的身旁,蹲下身来,道:“你也要去青水镇?”
“嗯。”受伤少年不知道眼前少年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他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身着破旧的少年再没有说什么,把包裹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把受伤的少年扶了起来,没有经过受伤少年的允许,也没有进行任何的救治,就这样直接把受伤少年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挺轻的,还不算重。”身着破旧的少年如是想到。
然后,少年背着受伤的少年继续向着青水镇方向走去,没有再说其他什么话。
“嘶!”受伤少年趴在身着破旧的少年的背上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怎么这么鲁莽?”受伤少年本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可是胸前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安安稳稳趴着。
“他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救我呢?难道是刚刚许愿成功了?嗯,一定是的。以后我一定去还愿。”
“驾!驾!”一辆马车快速的从少年身后带着泥土的芬芳呼啸而过。
身着破旧的少年看着渐渐西落的太阳,心中想到,天黑之前必须赶到青水镇,不然,晚上在官道上行走更不安全了。
“咳!嘶!”受伤的少年措防不及下吸入了大量尘土,不由的发出了轻微的咳嗽,可是刚一咳嗽,胸前就疼的不得了。“又在胡思乱想,刚刚要不是在胡思乱想也不可能被马给踢到,真是死性不改。”受伤少年暗恨的想到。
青水镇,位于空镜域正南方,地处虎山平原,是一座非常罕见的水上之城。青水镇常驻人口大约二十万人,但是这座城最大可容纳一百万人。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落差,是因为青水镇每二十年就会举行一次空镜域修行门派收徒海选大会,收徒大会从立夏开始一直到立秋结束,整整一个夏季。大会前后五年时间是青水镇最繁华的时候。
下一届的海选大会再过两年就要再次展开,青水镇也开始了它周期性的繁华,青水镇方圆百里内已经有不少的未满十八周岁的青少年陆陆续续往青水镇赶来,为的就是先一步在青水镇立住脚,为自己将来拜师求艺铺路。
青水镇北门,身着破旧的少年背着受伤的少年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青水镇。一座木桥横跨在护城河上,木桥两边商贩不断的叫卖着,青水河静静的从木桥下流过,清澈的河水中许许多多的鱼苗不停的嬉戏着。
着破旧的少年走在木桥上,低头细看之下发现,木桥的桥面与河面几乎平行,人们行走在木桥上,游人若站在远处望来就好像人行走在河面上一样,画面十分的震撼人心。少年的丝毫不怀疑如果青水河发大水这桥一定会垮掉,可是,几百年过去了,青水河依旧静静流淌,木桥依然供来往人群行走,唯一发生变化的是木桥上的行人与青水河的游人。
青水镇城门口没有任何把门的官兵,因为没必要,凡人不敢在青水镇惹事,而敢在青水镇惹事的官府根本不管不起。身着破旧的少年背着受伤的少年随着进城人流,缓缓进入了青水镇中。
一路上,受伤的少年一直保持沉默不曾开口,而身着破旧的少年也没有任何开口的欲望,整个下午俩人就只说过一句话。进城之后,身着破旧的少年就好似进入到自家一般熟练,只见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走进一条小巷,然后不断转换街道,最后在一座宅院门前停了下来。接着,他将受伤少年放了下来,让其靠在院墙上,随后从包裹找出了一串钥匙。
身着破旧的少年拿着钥匙对着锁挨个的试起来,随着“啪!”一声轻响,拿掉门锁,少年推门就走了进去。
受伤少年依靠在墙上,看着推门进去的少年顿时愣住了。
“喂!我还在外面!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呐!”他迫不及待的喊着,他试图向门口靠近,可是虚弱的身体没有足够支持他移动的体力。
“啊!”受伤少年不得不接受再次躺地的事实,虽然这次躺地是他自己造成的。
大约一盏茶功夫,身着破旧的少年走了出来,看着躺在门前的少年,眉头不由的皱了一下,将其扶起后,又很干脆的将其背起,把门关上之后,背着他进入院内。
受伤少年躺在地上看着门口再次出现少年,心想,他还是没有把我抛弃。正当他想说声感谢的时候,他再次被少年暴力背在背上。
进入门后,受伤少年开始打量小院。院子,坐北朝南。院内只有三座房屋,一正堂两侧室,房屋窗户皆破烂不堪,院内有一小池塘,但是现在早已干枯,池塘周围还有许多杂草树苗,可见此处房屋庭院许久不曾有人居住。
身着破旧的少年背着他走进了一间屋子,屋内一张桌子四把椅子,还有一张床,床上铺着些许杂草和烂棉絮,一看就是刚刚铺上的。少年将他放在了床上,对他道:“你先在这里躺着,不要乱动,也不要乱跑。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然后不等他说话转身离去了。
受伤少年躺在床上,无聊的看着屋顶,开始数屋顶的木梁,一根木条,两根木条。。。一会儿?我这等得都快两个时辰了吧。
外面的天,彻底黑了下来,初春的天,寒气尚未彻底散去,夜晚还是很冷。
受伤少年渐渐感觉到孤独,寒冷,寂寞,各种负面情绪好似结伴而行一般集体向他涌来。不知何时他周围变得漆黑无比,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不断的搜寻着光明,突然远方出现一盏灯火,他开始奋力的向着灯光跑去,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永远到不了目的地,忽然,他掉入悬崖中,身体不由的往下沉。
“啊!!!”刺耳的尖叫声从受伤少年口中发出,他猛然起身坐了起来,睁开眼睛发现只是一场恶梦。
“你醒了?起床吃饭吧。”冰冷的声音从门口方向传了过来。“还有,你的胸前的断骨我已经给你接上了,安心休养几天就好了。以后走路小心点,别再让马蹄踢到你了。”
“起床,吃饭?”受伤少年有些疑惑,自己受伤不能动他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怎么起?
奇怪,我能坐起来了?怎么后背凉凉的,咦?被子?
猛然,“啊!!!”一声更激烈的尖叫响起。
“真麻烦,早知道她是个女的就不救她了。”屋外少年听到里面传出的尖叫声心里纠结的想到。
“呜!呜!呜!”轻微的呜咽声从屋内穿了出去。
“哭了?”少年轻声嘀咕道,“算了,还是进去看看她吧。”
身着破旧的少年走到床前看着蒙着被子哭泣少女心中很是无奈,“喂!你吃不吃饭?你不吃我自己吃了,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都快饿死了。”
听到少年的说话声,少女停止了哭泣,她慢慢把头漏了出来,对着少年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下子愣住了,他奇怪的看着被窝里的少女问道:“这很重要?你不觉得现在先吃饭更重要吗?”
“你都已经看过,摸过我身子了,我难道还不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难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就那么难?”少女情绪有些激动的几乎是喊着对少年道。
“我叫石泱。”
“我叫温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