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你的脚印追寻你,却还是擦身而过,你就不能不倒退着走啊
“这是花店,你要买花吗?”我问。
“老板,来束**。”苏薇根本不搭我。
“好的,稍等。”花店的老板娘客气的招呼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感觉气氛有些沉重,我出言询问。
“墓地。”
“啊?”
“啊什么,边走边告诉你吧。你还不知道我去年没来学校的原因吧?”
“嗯,你没说。”
“是你也没问。那我就从差不多去年的这个时候说起。那天,在家接到电话,说是小哥哥在医院快要不行了,等我赶到小哥哥所在的县城医院,就看到一群孩子们围在病床前了。”苏薇缓缓的说起一切。
“写信的这些?”
“嗯。小哥哥虽然只比我大五岁,可他很聪明,十九岁就大学毕业了,然后去支教了,为了他的理想。那个地方真的好远,坐两小时汽车才从县城到达镇子上,再坐拖拉机颠过去到村上,方圆几十里的六七个村子唯有一所学校,最远的孩子上学要天没亮走上一两小时,下午三四点就得放学回家,不然天就黑了,山路崎岖不安全的。那儿的人都很好呢。”
“你小哥哥他,他是?”我猜到了苏薇的小哥哥可能已然不在人世了。
“骨癌。送到医院是在小哥哥上课晕倒时候,乡亲们送到镇上医院,后转到县医院,医院诊断说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小哥哥就要求放弃治疗,说把钱留下来为学校做最后的贡献。”
“小尾巴,我肩膀借你。”我慢慢听出苏薇的声音开始走调了。
“谁,谁要你肩膀了,我……”
“好了,好了。喂,喂,别在我衣服上擦鼻涕啊。”我不给苏薇狡辩,直接抱住了她。
我们就站在大街上相拥,苏薇泣不成声。可能是我衣服都哭湿了,没地方擦了,好一阵子才不得不停下来。
“那你是耽误了报名,所以才没来的?怎么不去学校说明情况啊?”
“不完全是。小哥哥住院后,学校就没办法继续上课了。”
“就一个老师?”我疑惑了。
“嗯,二十三个孩子分成三个年级上课,挤在一间起风时漏风、下雨时滴雨的瓦房里,四周散种着萝卜、白菜和土豆。早起挑水回来,中午做上一大锅饭菜,和这群大小不一的孩子一同吃饭。”
我竭尽我所能想象得到的画面。现在网络的时代,又有多少人能够在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的山区小学校里吃苦,耐得住寂寞,在山区奉献自己的青春。每月工资可能也就一百来块,甚至更少,更或是没有。白日里忙忙碌碌,夜间独自一人思念着亲人朋友。
“在小哥哥生命最后的十来天里,我一直陪伴,孩子们也来看过一次,但是路途太远了,小哥哥再没让他们再来。小哥哥说有遗憾。我就问是什么?不管是什么我都要去完成它。呵呵,不知道谁家的小子会有这个福气娶你喽,我是看不到了,遗憾哪。我就说怎么会呢,我可是要小哥哥做伴郎的呢。小哥哥笑着说,好,好,我一定好好衬托新郎的完美。其实心里我也知道他放心不下这帮孩子,担心一时半会没有老师来上课,这一时半会可就长了,三五个月,半年,具体时间谁也说不上来,后来我才知道在小哥哥来之前的三年,学校停课整整九个月。我就告诉他,我会等到新老师来了再走。他起初不肯,最后拗不过我,也只能点头同意。小哥哥遗愿是将他葬在了学校背后的山上,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学校,伯父伯母也同意了。”苏薇断断续续的说了大概。
“你意思是说你后来在那学校支教了一年?”
“嗯,一年不到就来新的老师了。我不想小哥哥带着遗憾,虽然当时我只能完成这一个。好在乡政府开了证明,学校也同意我暂时休学支教。”
“小尾巴,我……”我都不敢闭上眼睛去想象了,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在山区里支教了一年,辛苦、磨难都无法去形容。感动之余,忽的想起如果没新的老师到来,而错过这三年,我这一辈子都将不会看到苏薇了。新来的,嗯,王老师,谢谢了。
沈宇,苏薇的小哥哥。看见墓碑上的名字,我才知道全名。沈哥,王老师,以及千万如同你们一般伟大的,我由衷的佩服,不管有没有人知道你们的奉献,你们都是当之无愧的感动中国人物。
抬头仰望天空,沈哥,你也请放心,苏薇我会照顾好的,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走吧。”
“好,我们回去吧。”
“谁说回去了,我们要去买东西。”
“什么东西?”
“到了你就知道了。”
“文具店?”
“是啊,像西西啦,想学画画,我就买个24色彩笔,东东就买个新文具盒给她。”
“东东西西,也是那些孩子中的?”
“嗯,东东全名方小东,西西是他妹妹,叫方小西。张小杰就给买个足球吧,可以在草丛里踢球了,班上也多个集体活动项目,不然下课就是在泥土地玩耍,弄得尘烟四起。班长许玉凤送个钢笔吧,她可是长大也想当老师的哦。”
“呵呵,厉害。我也买点东西送他们吧。”
“好啊。”
“多少个学生的?”
“二十三。”
“好。老板,麻烦帮我拿二十三个书包。”既然不了解,只好统一买书包了。我转头对文具店老板说,“对了,东西怎么给他们?”
“去邮寄啊,这么多你一个人拿好啊。”
(在欧洲有个国家叫马其顿,多山丘,孩子们上学既不方便,也不安全。自从中国捐助校车后,安全性等各方面得到了保障,中国小朋友开心的笑了。都TM的见鬼去吧!)
“这会终于没事了吧,可以回去了?”
“嗯,回学校。”
“现在?”我疑惑。
“是呀,罗宁来电话说宿舍四人都到齐了,准备开个宿舍聚餐,我忙完了正好回去。”苏薇说。
“好吧。”天不遂人愿,我垂头丧气,不能一起睡觉了啊,虽然是我一个人睡在地板上。提起了罗宁,回去正好‘拷问拷问’王林今天的进展如何。
男生宿舍502室。
“小林子,给朕把杯子端来。”刚踏进宿舍门,我就大声嚷嚷。
“哦,回来了。”不冷不淡的回答,期待中的王林式的反驳没有出现。
“怎么了这是?”
宿舍的大伟向我招手示意过去,一般我们都喊他伟哥,真名张伟。“他中午回来就这样了,像是被阉了。”
“今天,怎么样?”我凑过去找王林。
“我又发现了罗宁的一个优点。”王林面无表情地说。
“噢,是吗?什么优点?说说看。”我倒要看看王林的眼光怎么样。
“蕙质兰心,冰雪聪明。”
“这个,怎么说?”我有点不明白了。
“在我还没说出心意,罗宁就先向我说明了一切。”
“然后呢?”我追问。
“我都坐在这一下午了,你说呢?”王林反问我。
“靠,这也是优点。你行!”我竖起左手的大拇指。
上线后发现王林的签名又改了,‘哀莫大于心死,而身灭亦次之’。这孙子看来打击不小啊。也不知怎么安慰,别到时候火上浇油,还是洗洗睡吧。
“王林,还不睡?”
“睡不着。”
“我可以理解的,这种事勉强不来。”
“勉强个屁,不是顾虑你们在玩游戏,我电影都下好了,卡死你们这帮孙子。”
“你再等会慢慢下吧。”
“这可是我刚弄到苍井小空空的地址,还是小空空可爱些,千依百顺。”
“苍井小空空,熟悉滴很呐。”最近我迟钝的不是一点半点。
“就是***。”伟哥一语惊醒梦中人。
“靠。”我对着王林竖起中指,老子还担心他半天。
和往常一样一整日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睁眼就想起了苏薇,想起了苏薇在写邮寄地址时我所记下来的,大益乡摩所营村,终有天我要去看看这帮孩子以及苏薇支教的学校。自己仿佛是蛀虫般混吃等死,或许我也该做点什么,为了那些孩子,可我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太渺小了,又能做些什么呢?改变不了他们多数人的命运,哎,睡觉。
“嘘嘘,今天上午你不去了?”伟哥问我。
“不去了,反正星期一上午是马哲可课,要是点名,记得帮我喊到啊。”
“小事一桩。”
“嘘嘘,你可要请哥几个吃饭哪。”刚一回来就都朝我嚷嚷。
“怎么?点名了?”想来既然说要请他们吃饭,那肯定是没问题了。
“没点名。”王林说。
“那怎么……”
“是没点名,不过考试了。”
“不会吧?”
“放心,我帮你抄了一份交上去了。”伟哥说。
“那谢谢了,是要请伟哥吃饭。”
“错,是请我们吃饭,不是伟哥一个。”王林接着话头。
“哈哈,就是,就是,吃你一顿没商量。”宿舍的闷棍亮子都开口了。
“你们都排练好了啊。”
“嘿嘿。”
“嘘嘘,嘘嘘,你完蛋。”风风火火跑进来的是隔壁寝室的小刀。
“考试了是吧?”
“对啊,你知道了?”小刀扭头说,“你们都告诉他了?”
“嗯”。众人一起点头。
“那好,你请我吃饭吧。”
“什么?”我诧异了。
“我帮你抄了份我的答卷交了上去。”小刀笑容满面的说。
“你也……”
“也?你们也帮嘘嘘抄了份?”小刀的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嗯。沉痛,相当为之沉痛啊。”王林顿足道。
“苍天啊,大地啊,还让不让人活了。你们没商量好吗?”我捶胸说。
“今天我去的迟,没能和他们坐在一起。”小刀陈述原因,一脸的歉意。
“算了,吃饭,一起吃饭吧,今天我请客。”我镇定的说。
“下午去上课吧?”王林问我。
“还不去?就这一次我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下午课可是老杨的专场。”
“你小子点太背。”伟哥拍拍我肩膀是以安慰。
下午实在是没个好心情学习,在点名结束后,我还是决定睡觉,趴在桌子上打起盹来。
“谁是易胥羲?”
“喊你呢?嘘嘘。”
嚯。我正梦游着呢,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就站了起来。
“你出来下。”
“嗯?怎么回事?”我磨磨蹭蹭的低头小声问。
“外面有人找你好像是。”王林看我迷惑的样子提点我。
走到门口,老杨居然破天荒的小声对我说:“年轻人,感情,还是专一的好,别换来换去的,更不能脚踩两条船。去吧。”
“啊?”还没弄明白意思就只听见教室里狂的口哨声、敲桌子声骤起,老杨转身进了教室。
(忽的想起有一年高中化学考试,在放学时拥挤的楼梯上被朋友问起考试成绩,我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26分,而后反问之。朋友用更加洪亮的声音回答如下:这次化学试卷太难了,我就考了6分。当时我自己都没细想过,后来吧一想看,这是试卷难度的问题吗?是你丫运气不好,点太背,就只猜对2道选择题。)
为曾经年少无知的自己忏悔!
没有一天我不感到后悔的,不是因为我在监狱里,或者你认为我该这样,我回首过往,一个年轻的愚蠢的小孩犯了滔天大罪,我想和他谈谈,我想和他讲讲道理,告诉他做人之道,但已不能了,那孩子已无影无踪了,只剩下这个老人,我得这样生活下去
--——瑞德《肖申克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