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赵林坐在父母的坟前一动不动,只是偶尔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神情有些麻木、黯然。
赵林也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只是想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去想。
房子周围的格局仍旧没有变,以前经常坐的大石头还在院子里静静地躺着,旁边长满了杂草。房子的门已渐渐腐朽,可看见上面布满许许多多的虫眼,地上也铺满碎木屑。屋内的泥土地上偶尔冒出一根根发黄的嫩芽,好像在向谁招手般。迎面扑来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令人隐隐作呕。
看着眼前的景象,赵林有些失落,毕竟生活了八年的地方,而今回来,却已人事全非。
赵林像是一个逛风景区的游客,东看看西看看,这里摸一下哪里摸一下,有怀恋,有悲痛也有愤怒。
将房子打扫一遍,屋顶上的茅草也修葺一番,赵林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倒是没有练功。祭出残剑细细摩挲,发现剑上的裂痕好像在减少,颜色也从原本的铜锈绿变成古朴的青铜色。这一发现令赵林心情好很多,说明残剑在慢慢修复,等到修复完成的时候,自然不会再吸取赵林的真气,提升境界也不再困难。
第二天一大早,赵林先是给父母的坟周围杂草给拔掉,然后坐了一会,觉得百般无趣,便向后山走去。
湖水清澈见底,大树依旧枝繁茂叶,赵林脚尖一点,如飞燕般腾空而起,直奔树上。可看见的却是几条干藤顺着树叉挂着。
“岁月果然很可怕,才短短四年而已,一切事物都变了模样。”赵林心有所感,不觉叹道。
藤床已经不在,赵林只得去丛林里砍了一些野藤来,如几年前一般,一根一根地编织。
躺在新编的藤床上,久违的感觉袭来,赵林很是满意。
却又想起那只调皮的松鼠来,嘴角不自觉露出点点笑意。
忽然觉得很累,还不如一只松鼠活得快乐。起码它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这样想着,逐渐放松下来,昏昏沉沉地便睡着了。
大树散发有一种奇怪的香味,驱散着周围的蚊虫鼠蚁,这也是赵林当初格外喜欢这里的原因。
待得赵林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
这是赵林在这四年中睡得最好的一觉,不去修炼,不去想仇恨,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包袱,便没有那么大压力,自是睡得香甜。
山里的晨光总是那么美丽,当东方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赵林便醒了过来,只是睡眼惺忪,很不愿意起床。
想起四年前独自闯入魔鬼窟发生的事情,赵林依旧有很多迷惑,于是决定再去看看。
走的是四年前走过的路,却没有感觉生疏,反而有些轻车熟路。
洞口依旧原貌不变,现在的赵林自是不会像以前那般无知,隐隐感觉周围天地元气的波动很不寻常,有些熟悉。仔细琢磨一番,忽然惊起一身冷汗,这分明是阵法运转造成的。到底是什么阵法还不清楚,毕竟赵林的修为......
赵林将天灵子赐予的神剑拔出,握在手里,缓慢而谨慎地向地下岩洞走去。
待得走进洞口时,赵林不觉地将目光投向门口两尊石雕。却见两尊雕像的头颅已经生有许多裂纹,赵林蓦然一惊,回想起当日出来时两尊雕像都还完好无损,栩栩如生,恍若一个不留神便会跳出来吃人一般。而今看上去却是两尊死物,给人一种呆滞、没灵魂的感觉。
赵林更加小心起来,手中的剑也不觉握紧了许多。
四周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赵林走进了洞穴。
那副石棺依旧在地上,其余也很正常,赵林绕着墙壁走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便准备返回。但是,走到洞口的赵林忽然想到了什么,额头上冷汗直冒,缓缓转过身去,目光注视着石棺却是再也挪不开了。
石棺前壁上有一个洞,准确来说,是一个掌印。掌印从石棺前后面穿过,再到石壁上,深不见底。
赵林可是记得很清楚,上次进来的时候,石棺上是绝对没有这个东西的。
那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赵林离开后来过。
这个人肯定与洞内的旱魃有关系。
‘是敌非友’这是赵林的第一想法!一瞬间,赵林只觉得天旋地转,透不过气来。
“那个人前来发现旱魃已死,于是迁怒......”
赵林不敢往下想,只感觉胸口如堵着万斤巨石,令人窒息。想流泪,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嘶哑声。
悲痛、悔恨、愤怒、茫然交织在心头。
“若不是我一时好奇,怎会......怎会......”
赵林双目无神,一片死灰,有明显的泪痕,嘴角却一直呢喃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林神情麻木地一直往外走,凭着本能来到了湖边。微风吹过,撩起一丝长发,赵林依靠着大树,终于像是回过神来。只是,眼中那抹痛苦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略微休息一会,赵林往回走,来到了父母坟前。
“扑通!”
赵林直挺挺跪下,好似浑身散架一般,双手无力地摇摆着,眼中那蓄势已久的泪水如洪水泛滥般,顺着脸颊往下流。嘴里念叨着:
“对不起......对不起......”
一阵微风吹来,坟前的纸灰随风起舞,两旁的野草也在不停地摇曳着,一切都显得那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