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正是时至夜半,普通人家早已歇息,但春宵楼的今晚却是热闹非凡,不太的看台上凝聚了所有公子少爷的目光,从一楼到四楼那四圈的客人一个个将眼睛睁得老大,而处于中间的那看台上的老鸨,此时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这群小子越是着急,老鸨就越是跟他们绕圈子,多年的磨砺下来,老鸨这张嘴可是少有敌手,更何况是眼前这些风流少年了。
最后实在是拿这老鸨没办法,就在大家快要掀桌子,砸杯子的时候,那风骚的老鸨才不急不缓的慢慢退到看台边上,扯着自认为娇媚的嗓音喊道:“请我们若雪姑娘登台。”
随着这老鸨话音落下,整个楼阁的花灯几乎同时熄灭,宁尘眼角一抽,瞥了眼那些花灯之下,那些花灯处竟是安排了不少练过内力的习武之人,此时此刻同时出掌吹灭花灯。
夜半的楼中花灯全部熄灭,剩下的只有黑漆漆的一片,那些少爷们可是等着看美女的,在这眼前一抹黑的情况下还看什么。
可是还没等这群少爷们吼叫出声,这时候忽然琴音泛起,琴音悠长淡雅,曲意醉人,似空谷回荡,琴曲未断,又有铮铮之音响起。
丝竹管乐间,楼阁的顶部被打开,正值顶空的月儿洒下一层醉人月光,落在那看台之上,此时此情,在这烟花之地竟有如此醉人之境,这群少爷们却是再也叫不出声来。
不等已然惊呆的众人回神,清幽的歌声在这管乐楼阁内回荡而出,“一轮秋月如霜…几杯浊酒...许下几番凄凉…这一生……”……不知唱曲人年几许,但这歌声却让人心境平和中又略带忧伤。
就连这时候的宁尘都是抬起了目光,看向了月光洒落的看台,在这凡尘中,此种场景却是宁尘头回见到。
似是忽有所觉,宁尘的目光顺着洒落的月光往上看去,只见月光之中似有一个白衣身影落下,身影渐渐落下,柔弱美丽的身姿早已将众人吸引,随之转过来的面庞却是一张静若处子的如兰少女脸庞,更是让这楼中响起一片惊呼之声,但这惊呼声也是立刻消失,在座的众人都不愿破坏了这绝美的一刻。
月光似水如缎,月下的少女一身白衣不染半点尘埃,落下的身影似那月中仙,画中娇,这番恬静,般般入画。不是那一貌倾城的王宫妃子,却是那月中谪仙。
随着丝竹管乐,清幽歌曲,少女翩翩一舞,而此刻的小楼再也没有一丝说话的杂音,众人的目光都是聚集在了那不大的看台之上,看向了那翩翩柳絮般轻柔的身影。
时间好似过去了很久,这楼中的乐音缓缓停下,略带忧伤的唱曲声也是消失,少女起舞的身姿停止,而整个楼阁中的花灯也再次点燃。
众人看向那少女的妙容愈加清晰,这些少爷公子们再没有似往日那般吼叫,众人都是静静的看向那张恬静的容颜,而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少女那双秀眸中化之不去的忧伤……
可是这种安静并没能持续多久,老鸨那腻死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崽子们,出价啦,今天是若雪姑娘头次招待客人,价高者得,看今天谁能抱得美人归。”
这老鸨的声音刚刚落下,楼内便是一片死寂,甚至要比刚才还要安静,一个个张着嘴,鼓着眼睛看向那看台边上的老鸨,这老鸨硬是一句话便将刚才那种醉人的画面破坏的一点不剩,将那似画中谪仙的娇人变成了供人买卖的物品。
这种反差一时间让在座的少爷公子们只有种抽人的冲动,而那看台上的柔弱少女却是愈加哀伤,不过也正因为这老鸨的一句话,在座的少爷们看向少女的目光变得彻底火热起来。
二楼的一个紫衣少爷站起身来,对着那看台上的佳人喊道:“若雪姑娘,我李公子第一个出价,一千两。”
有了第一个出价的之后,楼内的这些少爷立时站起了不少身影,甚至有的都开始撸起了衣袖。“一千两?回家洗洗睡觉去吧你,我陆公子出三千两。”
“我出四千两。”
“哈哈,老子出五千两,看谁跟老子抢。”
……
楼内的气氛在这种竞价之下马上一片火热,那老鸨这时候也是不说话了,只是一个人在那捂着嘴笑个不停,回身看向那少女的目光也是愈加顺眼。然而那白衣少女却是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楼内一个个喊价的声音仿佛都听不到一样,少女只是慢慢低下头,带着忧伤,似是一个人在回忆着什么。
这时候的那些少爷们也正是争抢的厉害,一个个撸着袖子,都是站起了身来,有的都开始拍起了桌子,这幅样子哪还有一点世家公子的摸样。
竞价的声音渐渐少了下来,越来越高的价格让好多人都是四肢发颤,对那白衣少女虽是痴迷不已,但奈何手中银两不足啊。
“混账,二楼那个姓丁的,你敢跟老子抢?”这蓝衣公子满脸怒气,盯着二楼那个同是撸着袖子的青年。
二楼那个丁姓青年毫不示弱,一拍桌子,对着一楼的蓝衣公子喝道:“老子为什么不敢跟你抢?你咬我?我出两万两。”
就在两人都快要打起来的时候,一个有些冷淡的傲气声音响起,“我出一万两黄金。”
这人声音不大,许是没让人听清楚,那一楼的蓝衣公子马上笑了起来:“老子都开到三万两了,你莫不是来闹笑话的,你出一万两?”
那冷淡声音的主人并未再开口,但看台上的老鸨却是大张着嘴看向了说话的那个方向,张大着嘴,看那样子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憋了半天嘶哑着嗓子道:“这位…出一万两黄金?”
“什么一万两?一万两黄……”
那蓝衣公子正准备再嘲笑两句的时候,却忽的硬是再也憋不出一句话来,整个楼阁的目光都是汇聚了过去,那冷淡声音的主人是个身着青色袍子的青年,这青年剑眉冷眼,脸上带着一股高傲。
见到众人看了过来,青袍青年不屑的瞥了眼四周,冷哼道:“还有人出价吗?”
众人都已经见到喊价的正主了,楼内马上随之响起了一片吞咽之声,其中还夹杂着唏嘘不断的感叹。“一万两…一万两黄金啊,也就是一百万两银子啊。”
“一百万两啊,这都可以到朝廷去买个大官当了,这人是什么身份?怎么跑到了我们秋岳城。”……
青袍青年好似听不见那些的唏嘘之声,只是脸上的神情愈加高傲,看向四周的目光也愈加不屑。
见到再没有人出价,看台上的老鸨压下狂跳不止的心,声音嘶哑道:“没有人了吗?好,今晚若雪姑娘就是这位公子的了,还请这位公子上台……”
老鸨颤着双手,正要请那青袍公子,一个邪气的声音响彻整个楼阁,声音听起来并不大,但奇怪的是整个楼阁四层的人都是听得一清二楚。“一群可悲的凡夫俗子,想用一万两狗屁不是的黄金买个水灵根的上好炉鼎回去?哈哈……”
最后的那嚣张的笑声更是让人耳膜震动。“是谁?别人都出一万两黄金了,肯定不是简单人物,现在还有人找死?”
“什么凡夫俗子?什么根来着?这人莫不是疯子?”
“这人脑子有毛病,待会自然有人收拾他的。”……
“大胆,哪来的疯人,敢在本…本公子面前放肆?”
青袍青年首次站起身来,而随着青年站起身来,旁边更是同时站起五个面色冷酷的中年,这五个中年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武林好手。
坐在角落的宁尘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刚才那个说话的人正是宁尘紧盯的范林,在五个武林高手的注视下,此时的范林仍旧淡定从容,带着邪笑的转过身,看向那青袍青年一伙人。
看到那五人满是杀意的目光,范林却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我放肆?虫子一样的东西敢在我面前放肆?哈哈…有意思。”
说着转过身来的范林慢慢站起身来,脸上的邪笑渐渐变成残忍之色,顶着双黑眼圈愈加显得邪气,众人就见到这邪气少年拿起腰间的小袋子,然后满脸残酷笑意的慢慢解开袋子。
随着范林抬起的阴森脸庞,众人看到了有生以来最为震惊的一幕。“呜呜~~呜呜~~”阵阵凄厉哭泣之音响起。
众人正是茫然不解的时候,那不大的小袋子中闪出一道道黑色影子,不一会的时间中上百道黑影钻出了那袋子,而刚才还闹哄哄的楼阁再次死寂下来,整个楼阁只剩下那漫天飞舞的黑色鬼影,还有那凄厉渗人的鬼哭之音。
短暂的死寂并没维持多久,不知道是谁第一次从这种惊惧中醒转,一声刺耳的尖锐嗓音带起了一连串的恐惧吼叫声,刚才的死寂也完全被各种恐惧之极的叫声替代,一个个少爷公子们吓得瘫倒在地,然后带着恐惧哭喊着爬向出口,人群中的哭喊大叫、桌椅被挤翻、茶碗杯子摔碎,整个楼阁转眼乱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