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是那个夜。
小村外的破屋,屋中的一处草堆上,少年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圆月,暗淡的一双眼眸中看不到任何神采。
“好漂亮啊!”
好似梦呓般的声音,听不出一点味道。
少年一张脸还算清秀,只是苍白的小脸上有着不少疤痕,枯黄的头发,瘦弱的身躯,少年今年十二岁,名字,宁尘。
左手上抓着的是冷冰冰的大半个馒头,右手则是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残锈的柴刀上满是暗红色的斑点,而此时的刀刃上还带着些许鲜红。
破屋的一角上挂着一条死狗,地上淌了不少狗血,浓浓的血腥味飘荡在破败的小屋中,这条大狗立起后跟宁尘一般高,是今天中午宰的,而代价则是身上和手臂上那一个个伤口。
馒头是早上镇子中的一个老乞丐给的。
“小乞丐,叫什么?”
“宁尘”
“多大?”
“十二”
“这么点小啊,父母、亲人了?”
“都死了。”
宁尘小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老乞丐沉默。
“给,这个给你。”老乞丐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冰冷的馒头上带着一阵怪味道,不知道是放的时间长了些,还是老乞丐身上的怪味。
“谢谢。”
宁尘深深弯腰谢过,头却没低下一点弧度,瘦弱的模样有点滑稽。
......
月,还是那个月。
宁尘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圆月,暗淡的一双眼眸中看不到任何神采......
呆滞的眼中闪动了一下,却是想起了那个夜。
这是一个偏离镇子的小村,两侧的不远处都是环绕的大山,出村的路只有村头的那一条,而小村外后方的不远处,那是一片连绵的山林。
“啊啊~~快逃啊!大山里的土匪来了。”
深夜下的寂静被一个妇人的惊叫声打破。
“啊~~”
刀光划过,老弱妇人的惊叫声马上变成了临死的惨叫,仅剩一层皮连着的脑袋挂在老弱的身体上,圆睁的眼睛中满是恐惧,溅落的鲜血染红了村中的小路。
身后是一匹追上来的壮马,马背上是一个满脸刀疤的彪悍中年人,随手砍死一个妇人的彪悍中年人脸上,有的只是嗜血和兴奋。
“兄弟们,钱跟美女带走,其余的,杀了!”
满脸刀疤的彪悍中年人似乎是领头的,一马当先的冲进小村,带着血腥冲进这个夜晚下的小村。
“哈哈~~,最漂亮的那个妞一定留给头儿,兄弟们都不会动。”
“哈哈~~杀啊,干完这票回去喝酒。”
“哈哈~~”
......
一间间屋子被踢开,东西的翻砸声,女人的哭喊声,还有那一刀刀落下的惨叫声。
屋中的几个土匪随手料理了男人和没用的老人小孩,揪住这家年轻妇人头发,一把按在破木支起的小床上。
“哈哈~~这婆娘长得不错,豹哥先来吧!”
“哈哈~~”
屋中的几个土匪开始起哄,而被称为豹哥的小头目则是毫不客气的骑在了哭喊的女人身上,双手肆意的开始揉抓起女人身上那丰满处。
“的确还不错,兄弟们够意思,嘿嘿!就我先来吧!哈哈哈~~~”
女人的哭喊和反抗没有任何用处,凄厉的叫声在这满是鲜血的小屋中久久挣扎,却显得那般无力。
......“啊!啊!啊~~”
小村的晚上,那宁静祥和的气氛彻底被打破,村里朴实的人们那哭喊的惨叫声,在这些匪徒看来,这种声音是多么的美妙,挂满血腥的脸上有的只是兴奋。
“快逃啊!”
“儿啊,快跟你娘走,去村后面的山林去,里面虽然野兽多,可总比死在这里好。”
“快走。”
......
小村中接近村尾的一个破旧屋子,不大的屋子又分为好几个小房间,最里面的一间破房中,这里堆满了杂物,屋角的一张桌子下面是个一米五多的地洞,这是村人们冬天用来安放蔬菜的。
这时候的这个隐蔽小洞里面,藏着两个不大的小男孩,两个男孩都是七八岁的样子,洞口的一对夫妇一边慌忙的掩蔽洞口,一边对着洞里的两个孩子嘱咐着什么。
“叶子,乖啊,别怕,就在里面躲着,待会有人来了,也别叫,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妇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双眼已是盈满泪水,颤抖的身躯显示出了此时妇人的害怕紧张,但这里还有她的孩子,让这么小的孩子逃往满是野兽的山林,自然很不现实。
妇人又看向洞内的另一个男孩,眼神中很是厌恶,朝着洞内瘦弱的男孩叮嘱着:“宁子,待会要保护好叶子,知道不?你爹娘早死,我们家也养了你八年了,要不是我们,你早就死了,待会不要让叶子叫出声来,知道不?”
“别说了,都什么时候了,宁子!你婶子说话不中听,可是你们呆在洞中千万不要出声啊。”
旁边的男人说完盖上了最后一层木板。
洞内彻底黑了下来,叫做叶子的男孩颤抖着身躯,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却马上又用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
一旁被叫做宁子的小孩没有哭,也没有动,干瘦的身躯就这么贴着洞壁,右手中提着的是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正有些呆滞的喃喃着。
“待会土匪来了,别让叶子出声,不然,会被杀的,别让他出声,别让他出声......”
......
夫妇两人随后马上将家里值钱的几样东西拿了出来,希望这些东西能换来一个活命的机会。
可是两人的期望和土匪们的目的并不一致,那么作为弱者的这对夫妇结局又会如何呢?而弱者的期望也没有谁会去在意。
屋外响起几个匪徒的叫嚣声,伴随着大笑,一脚踹向屋门,破屋的大门被粗暴的踢开。
“砰,砰......”刚进屋,就是一通打砸,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屋中颤抖的男人马上捧着不多的钱财迎来上去。
“几位兄弟,好汉,这是家里全部的钱了,只希望能放过我们这不值钱的贱命。”
屋内冲进来的几个匪徒皆是咧嘴一笑。
“兄弟,他要我们放过他们?哈哈~~你们说好不好啊?”
另一个匪徒舔了舔嘴旁的鲜血,“放过他们?好啊,怎么个放法啊?”
“要不我们送他们走吧,那婆娘长得也不咋地,老子没什么兴趣。”
“好啊,这就送他们走!哈哈~~”
土匪们提着大刀开始笑起来,高大的身躯慢慢走向屋内的两人。
夫妇两人颤抖的身躯听到这里却是好了许多。
“谢谢,谢过几位好汉。”男人弯着腰对着几个土匪不断的拘着身子。
“哈哈~~,别怕,这就送你们走,送你们走!”
匪徒笑着的脸上慢慢狰狞起来,手中的大刀则是直接一挥而下。
男人弯下的身子再也没有起来,而是直接倒在了地上,飞开的头颅上还带着讨好的笑脸,此刻却是凝固了。
“啊,啊~~”
看到屋内的无头尸体,女人不禁尖叫起来,女人有些刻薄的枯黄脸上满是扭曲了的恐惧表情,缩在墙角的身子开始抽搐抖动。
“叫个球啊,现在就送你跟他团聚。”
一个满脸刀疤的土匪快步冲向墙角尖叫哭喊的女人。
“不要,不要啊,求你们别杀我啊,我什么都听,什么都做啊。”
颤抖的女人不住的摇着头,看到逼近的匪徒,叫声愈加尖锐。
“叫,叫的烦死人,让你叫,让你叫~~叫啊,再叫啊......怎么不叫了,哈哈哈~~~”疯狂的大笑声响起,匪徒不断的挥动着手中的大刀。
匪徒的第一刀就结束了女人的生命,只是砍下去的大刀,这个匪徒,却是有些停不下来了。
匪徒满是刀疤的脸上兴奋不已,眼中却有着深藏的哀伤。
土匪想起了自己那个曾经的家,那个夜,那些冲进来杀掉自己家人的土匪,而今天的自己却是换了一个角色而已......
“好了,刀疤啊,别砍了,头儿吩咐的事还要办,赶快拿钱继续下一家吧!”
一旁的几个匪徒有些厌烦的看着刀疤,眼中却带着不屑和讥笑。
破屋内的一间间小房被挨个翻过,最里面的小房中。
“妈的,怎么这么多烂东西啊,真臭,什么也往家里塞!”
一脚踢翻一旁的烂柜子,土匪烦躁的脸上满是杀气。
离土匪几步之隔的小地洞内,两个不大的男孩早就听到了外面的惨叫声,宁子呆滞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而叶子却是剧烈的颤抖起来,喉咙中不住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呜呜~~”
“额?妈的什么东西,还有老鼠?”
土匪开始在房内四处打砸起来。
黑暗的地洞中,久久不动的宁子转过脑袋,看向身旁颤抖抽泣的叶子,左手抬起,捂住了叶子抽动的嘴。
脚步声越来越近,而被捂住嘴的叶子仍然抽动着......
“别让他出声......”
“噗!”
洞内沉闷的响了一下,随后就彻底安静下来。
......
房内的土匪打砸了好一会都没发现那掩盖的很好的地洞。
“妈的,真臭,什么都没。”
脚步声开始渐渐远去,最后彻底消失,静下来的屋内再没有任何声音。
黑暗的地洞内,宁子呆滞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好像真如村里人所说的一样,是个傻子。
宁子拔出插在叶子脖子上的柴刀,松开捂着的左手。
“不能让你叫出声!”
自脖子上那慢慢流开的血液慢慢滑落,然后浸入洞内潮湿的土壤,弥漫的血腥味渐渐变浓。
这个八岁的孩子,叫做宁子的小男孩就是宁尘,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