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说：“那个……我知道这俩人都招你看不上，不过我看你对我倒是挺好的，要不……你考虑考虑我？”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的目光不太敢直视我，故做随意地看向别外，眼睛里却有晶亮的光芒在流动……
难道他说的是真话？
我不错神地看着他，极力想分辨出他此言是否真心。
他微显慌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然后忽然转变成坏笑，目光再次直视我说：“你在看什么，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以为我在说真的？”
我松了一口气，再次把脸拉长，顺手抓起一颗糖向他脸上摔过去，怒道：“你这个混蛋，以后再胡说八道被人打死我都不会理你！”
他敏捷地抬手把糖抓住，扯开包装塞进嘴里，说：“开个玩笑，那么生气干什么？行了，这块糖就当我提前吃你喜糖，给你赔罪了……”
又是一句欠扁的话，吃我的东西还算给我赔罪？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儿。
我狠狠地瞪着他，在他帮助下关了店门，和这个自我包装出来的无赖一起回家。
……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到年关将近。
我的生日在冬天，和郑浩平结婚也是在冬天，再加上我天生畏寒的体质，所以每到冬天总有些淡淡的忧郁感。
某日早晨到店里不久，外面就慢慢飘起轻软的雪花。
放寒假的扬扬今天难得不去补习班，躲在家里睡懒觉没有过来。
午饭后安念趁我不注意往车里倒腾了点儿什么，然后和我打了个招呼也回家去了。
我没有在意，继续在店里忙活着。
冬季天黑得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已经完全黑透。
就在店里顾客正多的时候，扬扬突然给我打电话，懒洋洋地说：“妈妈，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回家吃什么饭，为什么不来这吃？”我奇怪地问，自从兑下这个超市后我就没在这个时间回家吃过饭。
“总之让你回来你就回来呗……”扬扬有气无力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想着一整天没有见到他，难道这孩子生病了？于是顶着飘舞的雪花匆匆忙忙回了家。
回家开门后果然吓了我一大跳，只见厨房里火光冲天，还伴着铲子撞击锅壁的叮当声。
我惊叫道：“谁在厨房？怎么着火了？！”
说着没换鞋就想往厨房里跑。
扬扬从他屋里伸过头往我这看了一眼，慢条斯理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都折腾一下午了。”
这时安念的声音也从厨房传来：“这么快就回来了？换衣服洗洗手吧，还有两个菜就好……”
我见火光消失，连忙收住了踏出去的脚，换了鞋子进到厨房。
只见里面盘碗成摞，摆得满满当当，我诧异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饭啊！”他一边麻利地洗锅一边回答。
“怎么弄这么多菜？”
“今天你过生日，庆祝一下不可以么？”
“我过生日？”我皱起眉头公历农历地算着，算来算去好像是这几天，因为结婚以后很少过生日，以致于连自己都忘了。
我狐疑地说：“今天好像是我过生日……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扬扬说的。”
“扬扬？扬扬又是怎么知道的？”在我印象里扬扬似乎也没问过我的生日。
扬扬在他屋里说：“我们学校举办感恩父母活动，我是在户口本上翻到的。”
“哦……”我心想：学校这个活动办得好，不然我儿子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关心我的生日是哪天。
转眼往安念炒出来的一堆菜上看去，红红绿绿的，卖相倒很不错，只是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
我怀疑地问道：“你……确定你炒出来的菜能吃？”
他“哗”地一声把盘里的菜倒进正在冒烟的油锅里，又是一片火光窜起，吓得我退向门口。
他端起锅来一边翻炒一边说：“小瞧我呢？能不能吃一会就知道了……”
我认为现在的厨房十分危险，连忙逃进卫生间。
洗完手出来收拾碗筷，听见厨房里那人忙得热火朝天的同时还在吹着一曲轻松愉快的口哨，感觉他今天心情真的很不错，似乎过生日的不是我而他一样。
收拾完碗筷站在厨房门口等他炒最后一个菜。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有一个男人在精心为你准备生日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安念炒完菜把菜盘递给我，等了一会没见我接，叫道：“嗨！看什么呢，拿走！”
“噢……”我回过神来，从他手里接过热乎乎菜盘的同时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这一刻站在我面前的不再是那个行止无矩的无赖，也不再是雨夜里那个阴郁到死的孤寂灵魂，而是一个正在为妻子送上一份温暖的居家男人。
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递完菜后转回身去拾掇乱成一团的灶台。
我刚把菜送到桌子，忽然听他在厨房里“哎呀”了一声，连忙跑进来问：“怎么了？”
他尴尬地朝我笑了笑，脑袋旁边指了指说：“这家伙不争气，坏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灶台上那台杂牌油烟机的塑料外壳已经严重变形，凹凸不平的四周和底部铁壳接相接处裂着几道漆黑的大口子。
看来一定是他刚才“纵火”给烧的。
“怎么了？”扬扬听见我们说话也挤了进来，看见油烟机那惨烈的模样也吃了一惊，过来按着开关，听着嗡嗡声又上下左右看了看，说：“没事儿，还能用。”
我不确定地说：“裂成这样还能行吗？这可是租房自带的，房东知道恐怕也不会答应……”
安念挠着脑袋说：“那个、没关系，我再买台一样的给你换上。”
和他认识以来似乎没少赔我东西，我连忙说：“算了，反正我要在儿长期住，以后搬家时再说吧。”
说完三人一起动手往屋里端菜。
这家伙荤的素的、冷的热的竟然弄了十几个，桌子上摆不下只好又在上面摞了一层。
“来，尝尝我的手艺……”他抄起筷子先给我夹了块红红的东西过来，我辨认了一下竟然是块螃蟹。
“你怎么还会做这东西？”
“好歹也经营过几天酒店，会做菜有什么奇怪的。”说着他又往扬扬碗里夹了一块儿。
扬扬可不像我一样谨慎，夹起来啃了一口，边嚼边点头：“嗯，还可以，就是不够辣。”
见状我也夹起来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口。
安念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我，问：“怎么样，还合你口味吗？”
“嗯，好吃……”我含着蟹肉连连点头，这可不是扬扬说的还可以，味道和口感都相当地道。
他意料之中地笑了一下，又给我夹了一块东西过来，说：“扬扬说你不喜欢吃蛋糕，我就只给你做了菜……来，再尝尝这素的……”
旁边吃得不亦乐乎的扬扬指着他夹过来的菜幸灾乐祸说：“哈！你死定了，我妈妈最讨厌吃菠菜！”
安念挑衅地向他挑了挑眉：“别人做的不爱吃，我的做的可不一定！”
说着把菜放进我碗里。
我的确不爱吃菠菜，但是没到绝对不吃的地步。他一片好意夹过来，我当然不能驳他面子，于是也夹起来入嘴里嚼了嚼。
只是没想到他做的菠菜果然与我从前吃的味道不一样，没有一点讨厌的混气味儿，反倒有一股青菜特有的清香，清清淡淡十分爽口。
我再次点头：“嗯，好吃……你怎么净给我们夹，自己也吃……”
他回身去摸啤酒，问我：“你要喝点儿吗？”
我想了想，管怎么说今天我过生日，让他一个人喝也不好意思，于是点头：“嗯，来点儿。”
他满足地笑着拿过来几罐啤酒和一瓶可乐，把可乐递给扬扬，啤酒我们一人分了一罐。
我打了电话告诉陈姐，下班后直接把店门锁了，我不过去了，然后和安念扬扬兴高采烈地吃着。
结果吃到一半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是苏佳红打来的，接起来就问我：“慧儿，你家在哪儿？我投奔你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