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忙碌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仓促,之所以觉得仓促是因为姐姐这时候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提及所要提及的问题,她没有提前去探究生梅周边的人的想法,没有了解到生梅的想法,不知道他们希望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她有种自己逼自己上贼船的感觉,但是贼船已经上了,回头是不可能了,硬着头皮都必须前进了。她是社会生活中滚打摸爬出来的前辈,她相信生梅周边的人多少有她一样的想法,劝和他们,如果这样,她的初目的就达到了。
“生梅啊,你看姐姐这里乱的,你坐,你坐,别累着了。”姐姐边说边打边上提过来两张靠背椅安在茶几边。生梅知道姐姐并没有打算将自己安顿在沙发上,多年的经验,她知道姐姐的洁癖及势利眼,更何况今天来这里也显得灰头灰脸的,难眠让她挑剔,所以她也不做计较。
“嗯,你也坐吧。”
生梅不客气地在一张靠背椅上坐下,并随手将另一张靠背椅向边上移了移,在外这么多年,多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点,而且姐姐这次找她来也不一定是好事,她向来是家里的急先锋,一定是家里对她和宏伟的事有了什么结论她才打头先联系自己的,而且这个姐姐向来对自己不是很友好,自打和宏伟结婚以来,她并没有给自己多少好脸色,所以生梅也不好意思开口称呼她,不知道该怎么叫她,是继续叫大姑呢还是?就着这事态的发展,她还会应自己吗?如果不顺,叫了她,难免要碰钉子,受了她刁难。
“嗯,坐着谈,我们是要好好谈谈的,坐下来就有时间好好谈谈了。”
姐姐不觉得生梅对自己有多不敬,毕竟分离了这么多年,生疏难免,自己又是个过来人,习性上也改了很多,这个一定是生梅所不知道的,再则,她又比自己小那么多,不会与她做什么计较的。
“生梅啊,你看看你啊,我们好久不见了啊,你变化好大啊。”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但是又不得不说起,姐姐觉得刺激适当是激活此次聊天的必要手段。
“你看看啊生梅,这次回来你怎么变了一个样?脸色苍白而且脸庞显得浮肿。”
姐姐的关心让生梅有些不适应。
“嗯,我病了一阵子,现在刚好些。”
生梅有心无意地回答着,疲惫状是大家都看得出来的。
“生梅啊,听说这几年你去了北方,还习惯吗?那里就那么好吗?”
生梅一听就知道大姑在挖苦她。
“你知道这几年榕城的变化有多大吗?你的家现在的价值是多少吗?上百万了知道吗?”
终于谈及到家财上来了,我知道了,他们家这两天的会谈是不是一直都围绕着财产来的?难道我真的很在乎这些吗?他们到底想怎样呢?是害怕我抢财产还是借助这次机会让我吃到苦头,对我进行责罚,让我陪他们更多的钱?生梅对这个市侩的话题有些反感,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生梅皱眉让姐姐有些紧张,她不知道生梅皱眉是因为她的话题让她反感还是因为自己的话得罪了她?今天是自己找来解决问题的,不能因为自己的话得罪了她而让这件事情无法处理下去,毕竟是为自己的弟弟打算,如果此时需要自己忍让,自己必须忍让。
“生梅啊,听说你在外边有个孩子啊?多大的孩子啊?”
这是大家都在避谈的话题,生梅猛然间听到这个话题,呆住了,姐姐则不以为然,或许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自己在处理这件事情时,一个儿留在家里,没有后盾力量,万一与生梅发生争吵,不一定占着上风,且无端地先生一顿气,值得吗?况且这女人敢独自出外这么多年,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如果争吵,自己必定吃亏在前。但是看到生梅现在的表情,她是得到预期的效果了,她虽然不知道生梅怎么打算的,但是只要她现在理亏,那么待会儿就能随着我的思绪走,会接纳我的意见的。
“孩子,什么孩子?你听谁说的?我是一个儿回来的,你看到孩子了吗?”
回答这话,生梅难免心虚,但是心底的痛却不是旁人所能理解的,揪着心底的痛让她想吐,但是她不敢做声,陈妈妈及家人不断嘱咐的事一定是做了充分考虑的,是对生梅处理之后事情进行了评估,她不能乱了事。
“哦,没有啊,呵呵,你说这个无聊的人啊,怎么到处传话,传这么难听的话,让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了。那你这次回来,到底怎么想的呢?”
怎么想的,我能怎么想呢?我只要我的女儿我还能怎么想!生梅心中嘀咕着却不敢表露出来,随即生梅又转入了沉思状,他们了解了很多事,为什么不直接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呢?到底想做什么啊。
“生梅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出去这么多年呢?女人再本事也只能做女人的事,真能蹦哒得多出色?你说呢?”
怎么说,我还能怎么说呢,我要是有本事,今天也不会这么尴尬地坐在这里受人说教了。
“你知道吗?你出去这几年,宏伟过得是什么生活你知道吗?都是泪啊……”
因为生梅总不见开口,姐姐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嗓门也不禁大了起来。看来这个才是姐姐今天想要提及的事,她要为自己的弟弟讨公道了,我是自作自受,就由你们说去吧,怎么说都可以,我不会去跟你们争论什么的,生梅打定主意后,脑袋垂得更低了。
“哎呀,生梅啊,你凭自己的良心说说,姐姐对你怎么样啊,大家对你怎么样啊,你怎么要这么做呢?夫妻之间的吵架是常事,哪个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啊,你怎么就要出走呢?信不过姐姐吗?如果跟姐姐说了,难道姐姐不会帮着你?”
姐姐情绪是很激动,生梅坐在那里也并不是纯粹地当个木偶人,充耳不闻,她听着姐姐说的话不免有种愤涌起来,当初大家如果对她好,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有事不会找大家协商?她很想发起火,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今天来这里,是为解决事情找条出路的,如果自己一点小事忍不下,就会将自己打压在无法翻身的负面下,再委屈也不能辩驳!
“姐姐,我现在回来了,就是想解决好这件事……”
不等生梅将话说完,姐姐迫不及待地接了茬:
“哦,是哦,回来了我们就好好解决下这事啊。”
姐姐生怕自己的失态将正事给错过了,更何况生梅主动开了口,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不抓住?
“生梅啊,你想想啊,你和宏伟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虽然出了点事态,但是我相信你们还是能够静心谈的,一定能解决好,姐姐很希望你们和好啊,我们一家子都希望看到你们如往常的能一同到姐姐这吃饭啊,喝茶啊。”
为了不让生梅的思路走向错道,姐姐干脆及早将自己的意愿说了出来。
看来姐姐是个好人,一直都在为自己做打算,我错怪她了。
“可是姐姐,你要知道,这么多年所发生的事情,都是我和宏伟所顾忌的,无论怎样,它都像一道疤,刻在心口的一道疤,不提起,它就是一道痕迹,看着碍眼,提及,就伤害了大家,揭起这道疤,难眠会扯及很多事情,更伤害大家的感情,姐姐,你说他能放开吗?他是不是真的不计较这事?”
“也是,……”
姐姐有些犯愁了,生梅说的是正理,今天大家努力了,成全了他们,日后的生活琐事又因此而起,谁再回头协调?他们会怨恨此时的撮合着吗?
“生梅啊,要不你等等,我先跟宏伟通个电话,先聊聊,而后我们接着谈?”
姐姐此时有些软声调地征求着生梅的意见,看来自己还是很珍惜此次与生梅沟通的机会。
“哦,那您先忙吧。”
生梅说完又低下了头,她有些胜利的欢心,原来姐姐再刁难,在事实面前也无可奈何的,看来我在这件事情上,就着道理去争取,不会很困难的。她不敢抬头,生怕姐姐看到她此时有些得意的神情,况且自己的希望是远隔千里之外的孩子,那是深沉的失败!
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呢,还是待到晚上亲自去一趟宏伟的家,和他好好交流一下,如果那样,两个兄弟都在,可以将事情讨论得更周全,可是要是那样的话,生梅这一走,回去跟她家里人再一交流,她会妥协吗?她还会再到这里来吗?看看她今天的态度,与以往是有所不同,真的不大像以往的生梅了,怎么办呢?
“姐姐,你也别着急了,反正我也回来了,你也好好找宏伟谈谈,我明天再来吧。”
生梅及时为姐姐解了围,姐姐松了口气开心地道:
“那好,生梅啊,回去要好好休息啊,明天就在这里吃饭啊。”
生梅没有回答,此时她的电话铃声响起,陈妈妈催促她回家了,陈妈妈总担心她与姐姐谈得太久,乱了自己的分寸。
“那明天再说吧,我妈妈来电话了,我要先回去了。”
“哦,那慢点啊,注意安全啊。”
姐姐心情极佳地送生梅出门,并一再嘱咐她注意安全,注意休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梯道的拐弯处才回头扣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