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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平静

C市

韩艺一早接到林川非的电话,她几乎是被惊吓赶走睡意的,虽然这位上司有些冷漠,但并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她迅速将上司去A市需要的文件资料、行程安排在脑中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自己出了什么纰漏。而今天是星期日,不是上班时间,而根据林川非接手公司这两年来的行事作风,他并没有占用员工休息时间的喜好,这个过早的电话让韩艺匪夷所思。

她忐忑地接通电话:“您好,林总。”

低沉好听的男声随电波传来“你好,韩秘书,很抱歉这么早打扰你,但是有一件事不得不请你去做,你现在方便吗?”林川非有些不自在,要不是那时间确实紧迫,他一定不会破坏自己的原则。

“没关系的,您需要我做什么?”还好,虽然这确实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但他的秘书没有表现多大惊讶。

林川非语速有些急“请你帮我定一家酒店,我有一位朋友要来C市,现在我正赶去机场,嗯···最多两个小时需要办好。”虽然是请求,但语气里仍然去不掉命令的成分。

韩艺定了定神,回答“好的,林总。”这对于韩艺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幸苦你了,韩秘书。”

机场外,一名着黑色手工西服的英俊男子,倚着一辆黑色凯迪拉克,身材修长,气宇非凡,他的脸色微微苍白疲倦,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青色,很明显是睡眠不足。林川非从A市回C市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回到别墅休息不到三个小时,就接到了英国的一个电话,弄清了什么事情就马上赶来机场了。

林川非静静的等待着,也不理会频频行注目礼的路人。

“川非哥!!!终于见到你啦!”一个欢快甜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林川非向声源看去,于若婕拖着酒红色的行李箱,洁白的雪纺裙穿在玲珑娇小的身上,显得有些飘渺,她先是小跑着向他,忽而想起了什么,又放慢了步子,理理裙子,小步向他走来,到跟前停住。

她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亮晶晶的杏眼望着眼前英俊优雅的男子,声音甜美粘糯“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好像对于林川非的出现感到很是疑惑。

“还是没有长大啊,你一个人跑回来,于伯伯跟伯母都急死了,一早就打电话给我了。”林川非似乎对于眼前的女子很是有耐心。

“要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不让我一个人回来的。”于若婕小声道,有一丝撒娇,又马上说道“人家大老远的从英国回来,累死了,你不会又把我送回去吧?”表情更是无限委屈。

林川非挑了挑修长的剑眉,明知道她的小花招,还是不忍心再捉弄,道“于伯伯让我好好照顾你。”言外之意很明显了。

于若婕果然很开心,眼睛亮晶晶的,一把抱住了林川非,不忘恭维一句,“就知道川非哥对我最好了。”

韩艺办事效率很高,十分钟就订到了一五星级酒店的套间。

林川非将于若婕送进房间,两人说了一会儿英国的琐事,于若婕表现出疲惫,他让她去倒时差,自己离开了。

于若婕目送那个颀长伟岸的背影离开,眼中一丝迷恋一闪而过,她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让他离开,什么时候留在他身边,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一次,该是永远留在你身边了吧。”

A市

两个月后,关于夏凉跟尚远公子顾君的流言,在韦珂同顾君多次出双入对恩爱非常的情况下,不攻自破。谁也没有追究造谣者,只是抱怨了一番,生活又继续。

这两个月以来,忙碌清闲交错,生活节奏一如往常夏凉对于主编的工作已经得心应手了,那一次的见面,她决定从新开始,心境也改变了很多,脸上的笑容多了些,冷漠、忧愁的影子慢慢淡去了。

夏凉打开门,换了舒适的拖鞋,公寓虽小,但也是她自己的工资买来的,这个地方是她休憩的港湾。她从浴室出来,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头发湿答答的披散在肩上,她找了一条干毛巾擦拭湿发,又打开电脑,看了陆嘉远的邮件,又打开音乐,享受这安宁的夜晚。

早上九点整,夏凉煲了鲫鱼豆腐汤,这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一道菜,因为妈妈以前经常为她和爸爸做,而父女两人都极喜爱,而她对于妈妈的记忆,也总是跟这道汤联系在一起,后来妈妈去世,爸爸经常煮这道汤,奶白的颜色很诱人,她总是很郑重地喝完最后一口,才感到满足。现在,虽然没有人为她煮汤了,而她还可以煮汤给一个人喝,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她换了亮丽的鹅黄色上衣,一条白色长裤,配上五公分小高跟,化了淡妆,拨弄了一下及肩的长发,才拎着盛好汤的保温盒出门。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仁恩疗养院正门前,夏凉下了车,凝了凝神,跨着轻快的步伐向熟悉的楼层走去。仁恩是A市最好的疗养院,夏凉的父亲退休后便住了进来,花费必然很高,但是为这世上最后的亲人能过得好些,这也是值得的。

夏凉推开门的时候,夏父正在听德彪西的《月光曲》,优美细腻的琴音随着阳光氤氲在整个房间里,他闭着双眼,苍老的脸上淡淡的微笑,让人不忍打扰。

夏凉轻轻的走进去,放下手中的东西,在沙发上坐下,她慢慢地也走进了那如梦似幻的情境里,她似乎进入了飘渺如梦的,宁静的意境里清风拂面而过,树枝沙沙作响,流畅而舒缓的旋律奏出溶溶月色。

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缓缓散开,夏凉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父亲,他的面容柔和慈祥。

“爸爸。”她微笑着轻唤一声。

夏父双眸睁开,虽然苍老了很多但眼睛依然明亮,对女儿慈爱地说:“小凉来了啊。”

“早就来了,那曲子有什么魔力,竟然把爸爸的注意力全都拉走了。”夏凉娇嗔地向唯一的亲人撒娇,在父亲面前她永远活泼,大概也只有在父亲面前能够这样无忧了吧!

其实她知道父亲早就发觉她的到来,只是想撒个娇而已,没等夏父说话她道:“我今天煲了汤,您要不要尝尝?”

夏父显得很惊讶,“你学会自己做饭了?那我真要试试哦。”夏凉将坐在轮椅里的父亲推到茶几前。

夏凉盛了一小碗,递给父亲,他接过,半信半疑的样子让夏凉很是无语,她确实不太会做饭,但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这几年父亲在疗养院,她一个人也渐渐学做一些家常菜了,只是实在没有什么天赋。

“太小瞧人了!我可是学了很久呢!”夏凉辩解道。

夏父将信将疑地抿了一口,又细细品味,才在女儿期待的目光中开口,“唔,味道不错。”

夏父的不吝赞赏使得夏凉更加得意了,她亮晶晶的眼睛一丝狡黠掠过,“那当然了,以你女儿我的聪明才智,小小的鲫鱼豆腐汤算什么?”

夏父朗声笑起来,对于女儿,他只想让她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是小凉来了!”一个中年女声从门边传来。

夏凉笑着应了一声,“诶~方姨!”

方姨是疗养院的副院长,对所有人都很亲切,很受尊敬。

方姨打趣到,“你这丫头真是你爸爸的开心果儿,还没进门就听到夏教授的笑声了。”她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柔和气质,她微笑着的样子很有亲和力。

方姨问了夏父的情况,又跟夏凉聊了会儿家常便离开了,留下父女两个共享天伦,夏凉跟父亲讲了讲工作上的事情,夏父叮嘱她不要太累云云。父女两个聊了不久,夏凉看爸爸有些倦色,让他休息了,自己去问了方姨关于父亲的近况,看来一切都很好,父亲在这里修养的很好,平常就跟别人下下棋,一个人就听听钢琴曲,算是安享晚年了吧!只不过夏凉对于自己不能陪在父亲身边很是愧疚,方姨的安慰让她释怀了一些。她回到父亲的房间时,夏父已经醒来了,夏凉推着父亲在疗养院里晒了晒太阳,父女两人说了些话,夏凉便被父亲催着回去了。

夏凉回到市区已经开了路灯,她在出租车上,看着一闪而过的灯光,觉得心境很平和,爸爸从温柔斯文的钢琴老师变成了和蔼平凡的老人了,而她也变了,人活着应该适应那些改变的,不管以前有多么美好或者不堪,时间拉长后,你会发现,那些都会淡薄的,一切都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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