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ase.4Transition.
4月6日，君王限期的第三天。
白默雯从睡梦中醒来，没带眼镜的她看起来有点迷糊。
“右手……”好重，像是被谁拉住了一样？
——不太对吧，我记得我早就不跟母亲一起睡了的呀……而且，她跟父亲一起去出差了不是吗？
扭头，身边是双眼紧闭的沈愿香。掀开被子，可以看到她的双手紧紧扣住了白默雯的右腕，仿佛害怕她在天亮后消失不见。
“对了……我答应了愿香，今天请假一天呆在家里。”
白默雯回忆起来了，今天是“那个日期”——简素寻所说的她会死去的日期。
沈愿香因为担心而从昨晚起就决定来她家睡一晚，今天更是要陪她一整天。
“默雯、默雯……”她看到好友发出了呓语，两弯新月般的眉毛忧心忡忡地蹙了起来，原本完美无暇的眼睑底下可以看到发黑的痕迹。
——昨晚一整夜都没睡好吧？
白默雯叹了口气，决定重新盖上被子再多躺一会儿。
“默雯？”那样轻柔的动作还是惊醒了沈愿香，她双手上的力道加重，直到睁开双眼确认了眼前之人安然无恙，她才安心地松了口气。
“你已经醒来很久了吗？”
“很久了呢！都担误我享用早餐的时间了！”白默雯有些调皮地微笑，“不过，我真感觉你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得很吗？所以，你就放过我，让我去学校上课吧！”
“不行！”沈愿香有些蛮横地驳回了她的提议，“既然今天是‘那个日期’，那么你今天就必须跟我好好地待在最安全的地方！”
——我们都知道，简张素寻那个家伙……曾经成功地“咒死”过我们身边的两个人啊！
眼神交接，白默雯读懂了好友的意思，但她只是微笑。
“那不是简同学的过错，而那两起事件也仅仅只是巧合罢了。”
“我很希望是那样。”
白默雯故意不高兴地说：“唉，你就那么肯定我也会被简同学……按你所说的，‘咒死’？”
沈愿香急忙摇头解释：“不是的！我……”
“好了，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白默雯的脸色认真起来，她抚着沈愿香因为糟糕睡姿而散乱的头发，“记住我们的约定啊，如果我平安渡过了今天，那就证明简素寻同学从来就没有过任何过错，你就向她道歉并握手言和，让班上、以及校内的人也不再因为你而对她有所非议。”
“嗯！”沈愿香点了点头，突然觉得好友说的说不定是……完全正确。
——简素寻这个人虽然有点神秘，但其实跟一年前那两起意外没有任何关系吧？我还真是可笑，因为喜欢的人死去而怨恨她，这么长时间以来让她的生活变得那样糟糕……
难为默雯了，专门找了这个机会来让我结束掉自己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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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就在白默雯所在楼房的外面，廉非彦正站在一家邮政报刊亭前翻看报纸。不过实际上，他的眼睛却是一直监视着那栋楼房从东到西的三个入口，左手握着一本白色封面的精装书：《生存空虚说》。
昨晚，当他听到简素寻说白默雯会在今天死去时相当惊讶。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地不想白默雯这样好的一个人发生不测。
……
“白默雯会在六号死去？你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那些画面很混乱很不清楚，班长肯定是遭遇了什么，我看到她倒下了，有非常多的血流了出来……让我确定日期的是一张日历，虽然很模糊，但我肯定那就是一个‘6’字不会错，它出现在了画面的角落里。”
……
听起来很不真实，但这倒也正好提供给了廉非彦一个检验简素寻祭礼真伪的机会。
一个人既然都决定一整天呆在家里不出去了，那她要突然因为什么意外而死去可就真是难上加难。所以，假如白默雯真的会在今天死去，他更倾向于她被人杀死的可能性。犯罪分子入室抢劫并杀死住民？说不定这还真就是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
——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特地把《生存空虚说》给带出来。是准备使用它吗？在遇到可疑人士的时候可以试试手感看能不能一枪爆头？从“恶魔”的角度来看，做这种事毫无意义，但如果考虑到既可以救班长一命，又可以让简素寻宽慰一些的话……好吧，这是值得的。
当然，使用手枪必须是迫不得以才做的事。廉非彦并不想在与君王正式决裂之前暴露自己重要的筹码。
而话说回来，君王昨天也没有打电话过来，连续两天了……出什么事了吗？
“不过，站在这里依靠一双眼睛辨识可疑人士还是有点吃力，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上楼去跟白默雯待在一起……”
廉非彦正这么想着，突然觉察到一道熟悉的视线，他一转身就看到那个个子娇小的少女穿着校服却和他一样翘课来到了这里。
他迎上去，皱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见你没去上课，就猜你是来这里了。”简素寻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我觉得我也应该像你那样，做点什么才好。”
“开什么玩笑！你快点回去上课，白同学的安全交给我来负责就好。”
“为什么啊？虽然我其他方面不行，但我可以预知未来这点不是也很有用吗？”
“笨蛋！我不是对你说过我是……‘能变身的神秘生物’吗？（他正是用这个理由来向她解释为什么她会在脑海里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他”……）万一真的遭遇突发状况，我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就难保不陷入危险境地了！”
“如果是那样，我就更不能坐视不理了不是吗？如果真的会有危险的事发生，你只需要保护好白同学就可以了，不用管我的。”
“不用管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廉非彦火气有点大了起来，但无论他怎么费尽心机地想让简素寻回去上课，她就是不肯。到最后，他都有些气急败坏了。
“嗨，廉同学、简同学早上好！”一声突如其来的问好声让各不相让的两人停止了争吵。
白默雯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而沈愿香则是撇着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嘟囔着说：“大清早当街对骂是多么有损我文材学子形象的丑事啊！”
廉非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问：“你们怎么会突然下来？”
“因为默雯说，太闷了要出来散散步呼吸新鲜空气。”沈愿香说，“倒是你们两个，现在可正是第一节课上课时间，像这样在外面闲逛未免太不像样了吧？”
“这个嘛……”廉非彦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们很担心班长的！”简素寻心直口快说了出来。
沈愿香稍微错愕了一下，抬眼看向两人的时候嘴角挂上了一抹可爱的笑容：“还算你们两个有点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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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结伴而行，气氛略有尴尬，但所幸还算融洽。
“在草长莺飞的日子里随意漫步真是感觉太好了！”白默雯显得很开心。
“默雯，出来这么久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沈愿香提醒说。
“同意！”廉非彦立即附和。
——原因在于，他们现在所在的沿江风光带景色虽好，却也人来人往，要他三百六十度不断监视有没有可疑人士靠近实在太累了，他们几乎过个两秒就会跟一个行人擦肩而过，安全隐患无穷无尽。
“你们两个还真是不懂享受生活！这种好天气，又恰好时间充足，我们不妨去烈士公园玩吧……你看怎么样，简素寻同学？”
“嗯……好啊！”迟疑了一下，简素寻欣然应允。
“默雯，”沈愿香拉住好友的袖子，“无视我的意见，后果可是会很惨重的！”
“愿香，”白默雯笑着扳开她的右手，“其实我的意思是说，大家一起去烈士公园玩吧！”
“我们事先说好的可是‘出来转五分钟就回去’！”
“这不是情况有变吗？你看，都遇到简同学和廉同学了。”
“我认为回去才是对你的最好保护，”廉非彦依然在紧张地环顾四周，“这里人流密集，地形开阔，要是发生什么意外，会很棘手的。”
“没错！”沈愿香带着强调的语气说，“你没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吧？（她像是心存芥蒂地瞟了简素寻一眼）安全第一啊！”
“真要讨论起来的话，我反倒觉得一直待在家里会更不安全诶。”白默雯可怜兮兮地说。
“好啦！只有今天，撒娇是没有效果的。”沈愿香捏了捏她的脸蛋。
“我说的是真的啊，在家里真的不安全。你们想啊，我家住在五楼，要是来个火灾、地震、龙卷风什么的，可是逃生概率极低呢！”
“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你不觉得我现在的处境很像《死神来了》吗？”
“哪里会啊？！”
明明没有风吹过，沈愿香却感觉脖子上一阵冷飕飕的，禁不住汗毛倒竖。
“说不定还真是的。”廉非彦表示赞同，看了简素寻一眼，后者的脸上同样满是担忧。
——毕竟是通过祭礼所预见的未来，就算超越凡人想像，那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廉非彦说：“所以，要试着去逃过那些莫名其妙的死法的话……”
“就要毫无规律地安排行程，把死神弄糊涂！”白默雯飞快接话说，“快看！111号车过来了，准备好硬币，这就去烈士公园吧！”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白默雯笑眯眯地快速奔跑起来，一改她往日稳重的形象，活泼得像是阳光洒落在周边各色草木花卉上的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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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3：27。
“宁静愉快的一天。”尽管距离这一天完全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但四人心中却已经有了这样的定论。
推开玻璃门，四人从那家KTV里出来。除了廉非彦和白默雯，另两人都有些脚步虚浮。他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然后，各自扶着一人前进。
刚才玩了一个游戏：四人轮流唱同一首歌，根据评分系统的评判，得分最低的输家要罚饮一杯农夫果园番茄汁。玩到后面，胜负差距可谓悬殊。
“你说，我们是不是有一点太狠了？”白默雯仰头看着夜空。
“刚开始不觉得，现在看到她们两个那么悲惨，突然就觉得罪孽深重了。”廉非彦的语调轻松归轻松，目光却还是有若鹰眼四处逡巡，右手将那本叔本华的名作抱得紧紧的，食指扣着封页，像是随时准备打开。
——越是到最后一刻，就越是要卯足了劲，无数英才都因为一失足成千古恨而惨遭失败。
“你们两个！真是太欺负人了！下次我一定要把歌练好击败你们！”沈愿香恨恨地掐了白默雯一把，剜了廉非彦一眼。
“……”简素寻倒是挺安分地扶着廉非彦的手不说话，小脸煞白得有些可怜。
回到白默雯家中，简、沈二人都有倒地就睡的势头，毕竟这一天行程丰富，再加上最后那一顿“番茄酷刑”，应该说这两人确实是受难不轻。
“洗洗睡吧！需要我伺候你们洗澡吗？”白默雯开玩笑式的把供两人换洗的衣服覆在沈愿香头上，被她烦恼地打开。
“不就是几瓶番茄汁吗？我们才没那么脆弱呢！对吧，简素寻？”
“……对。”
“那你们两个就一起去好了，免得到时候有人挂倒在浴池里，那我以后可就会有心理阴影，再也不敢洗泡泡浴了！”一边说着，白默雯把她们送进了浴室。
回来之后，她狡黠地眨眨右眼：“你说，为她们两个制造这么‘坦诚’的交流机会，应该很快就可以打消矛盾了吧？”
“咦？”廉非彦说，“这一切难道都在你的算计之内吗？”
“一半一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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