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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遁天九星辰

“大伯!为何打我?”秦无殇捂着脸,心中异常烦闷,从晌午到现在,已经挨了两记耳光,第一次被打得莫名其妙,这一次不知道又是为何。

“你···!你这个胆大妄为畜生····!”陈瑜气得面色铁青,“你平日里为非作歹、截人钱财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驭剑门’这样的大宗门你也敢惹,知不知道,‘驭剑门’在豫州就是老天爷,惹了他们,就等于捅破了天!”

“大伯!这完全是个误会···!”秦无殇咧了咧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只得苦恼地挠头问道:“这事您怎么知道?”

“知道?我当然知道了!”陈瑜脸色发青:“现在守军已经埋伏在镇上,只等你自投罗网。”

秦无殇脸色大变:“不会连累我娘吧?”

陈瑜苦笑道:“原本要将你娘抓走,恰好他们的领队长老和我熟稔,在我的求情之下才把人放了!”

陈瑜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少年,“流云镇你已经回不去了!这些是大伯给你的盘缠,暂且去别的州郡躲藏些时日,过个年儿半载等他们不再追究,你再回来!”

“怎么成了这样的局面?”秦无殇瞬间呆滞,胸中涌起千愁万绪——一时的贪念不仅逼得自己背井离乡,连母亲也被遭受牵连,非但不能在其身边尽孝,反要累她为自己担惊受怕。想到此处,他神情黯然,心中悔恨万千。

陈瑜也是神色黯然:“只要有我陈家父子,定然不会让你娘出事,这银票你拿着吧!到了别处凡事小心,切莫要像在家这般任意妄为!”忽又想起一事,赶忙道:“现在你的画像已经贴满豫州各个要道,千万莫走大路,只要出了豫州,他们就奈何你不得!”见少年银票不接身形不动,便把银票塞他怀里,又推搡了一把:“快走!别被人看到!”

“噗通~!”

少年猛然跪倒,连磕三个响头,而后跪伏于地。

“孩子!你快起来~!”陈瑜慌忙伸手搀扶,又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叹息了一声。

少年将银票塞了回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言未发,转身匆匆而去。

暮色渐浓,夜风凛凛,少年那消瘦的身影没入沉沉暮色之中,再也看不到一丝影迹。

陈瑜望着少年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孩子!以后就全靠你自己了,大伯再也帮不上你了!”过了良久,才收回目光,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转身出了树林向小镇回转。

他没走多远,从林中又钻出来一个瘦小的身影,远远地跟在他的身后····。

····

百莽山脉延绵千里,有着数不尽的层峦叠嶂,他像是一个沉睡中的绿色巨人横卧在豫州北部。

大山深处的一处山坡上,秦无殇懒洋洋靠在树干上,随手捏起一枚浆果丢进嘴里,叭咂了几口吐掉果核,又瞧了瞧四周的动静,开始眯眼打瞌睡。

树叶上的一只毛茸茸的虫子被山风吹落,恰好落在他的头顶,而后又滚落进衣领内。“啊~!”秦无殇一声怪叫蹦了起来,双手在脖子里乱抓乱挠。片刻后,那个虫子被揪了出来,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又用脚踩了个稀巴烂。

“哎呦呦~!还真是疼啊~!”前胸红肿一片、刺疼难当,他一边脱衣衫,一边跑向不远处的小溪。在清凉的溪水内清洗许久,那刺疼的感觉才稍有减弱。

那块古玉从衣服中滑落进草丛之中,紫色的石头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刺眼的光芒。秦无殇瞧见,便抓了过来在手中把玩。

经过溪水的洗涤,圆玉中央的紫色石头越发的明亮,“‘驭剑门’争夺的是不是这块古玉?瞧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秦无殇对着那紫石仔细观看。

看着看着,他的眼神仿佛被那石头牢牢地吸引,竟然无法挣脱,时间一久,精神也有些恍惚起来,不知何时,他的眼底慢慢出现了细微的紫色丝线,起初只有几根,而随着时间流逝,丝线越来越多,渐渐地,他的整个眼白都变成了淡淡的紫色。

在某一刻,秦无殇的身躯猛然颤抖起来,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吸进了一片浩瀚的星空,抬眼四望,空中没有日月,所能看到的只有漫天的星斗。他仰望繁星,恍若自己也是其中的一颗,正自由自在地遨游在这无尽虚空中。

突然,整个星空剧烈地晃动起来,随着星空的震颤,漫天的星斗开始慢慢移动,而后汇聚出九个小小的光团,随着群星的聚集,九个光团渐渐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璀璨明亮。

秦无殇看着这奇异的景象却没有半点惊讶,仿佛这都是意料之中一般,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虚空中的星斗越来越少,光团之外的星空已经便得黑暗起来。就这样过了许久,当最后一颗星斗没入光团,而群星聚集的这九个光团,无论是大小和亮度已经完全能够媲美一轮曜日。

九个光团宛如九颗骄阳漂浮在虚空,将整个天际映照得亮如白昼,秦无殇在虚空漂浮,那纯净皎洁的光芒将他紧紧围绕。此刻,他的脑海里空灵一片,所有的烦恼、欲望全部抛诸一旁,在他心中毫无杂念,只剩下一片赤子之心。

忽然,一阵嘹亮的歌声仿佛自九天之外传如秦无殇耳内,宛若天籁之音,那歌中唱到——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

一道身影突兀出现在九个光团之中,那人好似信步闲逛一般缓缓踱来,而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跨越了万丈的距离,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来到了眼前。那九歌光团就像孩童见到亲人一般,蜂拥在那人身侧不停地围绕旋转。这人一袭白色长袍,肤色白净,一双眼眸似璀璨的星光,明亮得令人不敢直视。

“我名石不凡,这九颗星辰便是我在星河汇聚群星之力创造而出,这九星也是一部至尊品阶的内功心法——遁天星辰诀。”这个自称‘石不凡’的人眼望秦无殇,淡淡道:“这星辰诀虽然有逆天的威能,但也极难修炼,并且每凝聚一星,便要经受一次生死考验。只要能经历完九生九死,武道便会融会贯通,从而踏入至强之境。”说完,右掌一招,九星瞬间缩小,化为一粒粒微小的光点尽数落入他的掌中,而后那手掌又向秦无殇头顶缓缓落下。

“这人怎么这个样子,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就乱传功法····!”秦无殇极力挣扎,却发现连根手指都不能动弹分毫,也只得任由那手掌按在头顶。

猛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脑海里被突兀地灌输进了一些东西,这种猛然的灌输立刻涨得他头晕目眩、双鬓发疼。

几息之后,石不凡收手道:“功法已经传给你了,功法逆天,但劫难也非同一般,你要谨慎小心。”

“遁天九星辰,灭世一玄月。妖火焚苍穹,神剑镇乾坤。星月遥相望,聚首血染衣。”这六句话说完,石不凡哈哈一笑,在刹那间消失不见,而那辽阔无垠的虚空也瞬间无有影踪。

····

山道上一群汉子在烈日下匆忙的拉货赶路,一个赤膊汉子擦着额头的汗水低声咒骂:“这该死的天,怎么这么热!”他的眼光随意瞟向无云的蓝天,忽然,他楞了一下,揉了揉双眼再次望向天空。

“大家快看,天上有星星!”汉子惊叫道。

“哈哈~!你这家伙是被晒迷糊了吧?”另一个赤膊汉子哈哈笑道,“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他的双眼望着天空,下面的话语再也说不出来了。

遥远的天际,朗朗晴空之中竟然出现了九颗巨大的星辰,曜日当空,那璀璨的星辰之光依然在熠熠生辉,似有与骄阳争辉之势。这群汉子站在烈日下,目瞪口呆地望着天空中那诡异的气象。人群中的一个年长者喃喃道:“天生异象,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极遥远的西北有一座大山,山名‘不周’,此山常年寒风凛冽、积雪不融。在那白皑皑的山巅,有数里方圆之地却是繁花正茂、绿草成茵,与周围的景致恍若两个世界。

在这绿树芳草之间,有着三间茅舍,屋子不远处的一株巨树下,一个白衣飘飘的中年人正在瞭望天际。

“遁天九星终于出现了,老夫等这一刻已经多年了!”中年人面露喜色,而后又喃喃道:“三年前玄月露面!现如今遁天也现世,天下乱局也快要开始了。”

“师傅!您是在喊我么?”茅屋里探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脑袋,见中年人不理会自己,便跑了过来。

“师傅!您是不是在和我说话?”这个胖乎乎的老头见自己的师傅还是不理睬,便沿着师傅的目光望去,“咦~!大白天怎么出现九个星星?师傅,您占卜一下是不是要出大事了?算算是福是祸····!”

“你闭嘴!”他的师傅不耐烦地呵斥道:“你小子现在不但耳聋,还越来越唠叨了!真是烦死人!”

老头撇了撇嘴:“我几岁上山,您就喊我小子,现在过去百十年了,我都老了!别再喊我小子了!”

“比我还老么?”中年人挥手道:“去~!去~!去~!别来烦我!”

被师傅呵斥,老头心有不服,嘟囔道:“还嫌我唠叨,您自己活了几千年还不是一样改不掉火爆的脾气!”

“你小子说什么?”身后传来怒吼声。

“我什么也没说!我去瞧瞧粥煮好了没!”老头慌忙溜走。

····

“咳~!咳~!····!”秦无殇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慌忙昂起了头,却发现自己还泡在溪水之中,他楞了楞,“方才这是怎么回事?”揉着涨疼的双鬓心中思忖:“石不凡?遁天星辰诀?难道是做了个白日梦?”抹去脸上的水渍,再看手中的古玉,却发觉原本绚丽无比的紫色晶石已经没有了此前的绚烂光泽,变得黯淡无光。

“难道方才真是做了一个梦?”呆站的许久,刚挪动脚步,猛然瞅见水纹中有一双紫色的眼眸,不由得大惊失色:“我的眼怎么成了这个颜色?”吓得他慌忙用水清洗,过了一会儿,眼中的紫色才渐渐消退。

“那个功法自己还记得清晰无比,不像是做梦,难道这是真的?”秦无殇穿好衣服坐在树下继续思索:“先试一试,看看有什么变化!”注意拿定盘膝而坐,手捏怪异的印诀按照梦中所述的功法开始修炼。

从午后一直折腾到黄昏,体内毫无变化,至于功法中描述的‘真气’更是未见踪影,“一定是这几天没睡好,才出现了那么奇怪的幻觉,自己这个憨货还竟然信以为真!”秦无殇自己也颇觉好笑,便甩甩头把这个‘幻觉’抛诸于脑后。

晚饭依旧是野果、泉水,混得肚子不饿,秦无殇便爬上了一株大树,趴在树杈上睡觉过夜。

·······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进入一个奇特的地方,这里一半光明笼罩、另一半却是幽暗无光。再看天空,也是诡异的阴阳分明。

阳面是九个暗淡无光的巨大星辰,仿佛是九颗没有生气的圆球挂在天空,这九星之间有着无数微小的繁星相互衔接,组成一个奇异的图案,细细看去,像是一个腾飞中的鸟雀,只是这飞鸟却是有着三个爪足。

另一侧的阴面则是诡异的出现了一轮紫色圆月,映照得正个阴面的天空都呈现出妖异的紫色,这个紫色的世界给人一种肃杀和荒芜的感觉,仿佛这里就是一个万物灭绝之地。

秦无殇站在云山雾海之中,这里是阳面,头顶上的九星让他万分惊诧,而远处幽暗的阴面让他更加万分惊惧。

眼前这个阴阳分隔的天空、这诡异的景色令他惴惴不安,“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到了这里?”

猛然间,远方传来女子飘渺动听的歌声,仿佛是来自四面八方,那歌声吟唱道——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

白色的云雾中隐现一条道路,像是通往阴面,那歌声像是冥冥中的召唤,令踌躇不前的秦无殇不得不踏上前行的道路。他就一直走着、走着,像是走了许久,前方已经是阴阳两面的交汇处,一条小径出现在眼前,两侧是深不见底的绝壁深渊,秦无殇沿着路径极目远望,映入眼帘的却只是浓浓紫雾。

沿着紫雾迷漫的小路前行,歌声又起,似乎就在不远之处,像是受到了命运的呼唤,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令他无法停下脚步,不由自主地向歌声的来处走去。

浓雾中浮现出一座紫黑色的巨大莲台,隐隐约约能看到上面站立着的一个女子的身影,他走到近前望向那人,只见那女子身着紫衣,双目紧闭,面遮轻纱,紫色的秀发长及腰身、那身材玲珑有致、妙曼动人。

正在他观看之际,女子那双眼眸缓缓睁开····。

一接触到那双眼眸,他如同被毒蛇噬咬了一般惊骇地大叫出声,女子的眼眸竟然是诡异的紫色,而且没有一丝眼白。那紫色的眼瞳像是两团紫色的妖火,在跳跃、在燃烧。

“啊~~!”秦无殇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还爬在树杈上,那双令人心悸的眼眸已经消失无踪,面前只有那清冷的月光,抬头望着夜空中的一轮银色圆月,这才明白方才是做了一个梦。

就在同一时刻,千里之外有一座巨大的城池,城北一座幽静的府邸内猛然传出一声女子的惊叫——“啊~!”

静夜无声,这突兀的喊叫传出去老远,紧接着又传出房门的响动和慌乱的脚步声,“小姐!你怎么了?”一个小丫鬟披着衣服向一间房舍急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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