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河想了想是这个理，颇觉遗憾地说：“如果真的记载着仙的秘密，那说什么也要破解。”
澹台余诧异地说：“你已经是神仙了，还要知道仙的秘密干嘛，那不就是你们的秘密吗？”
“这完全是两码事，我是地仙，说白了就是草头班子级别的仙，比鬼的等级也高不了多少，如果找不到合理的理由继续存在，我们还是会死的。而真正的仙则是真正意义上的长生。”白少河有些惆怅。
“这么说，你的那个理由还不是十分充分？”澹台余疑惑的问。
“现阶段是够用了，但下一个阶段就不行了，这就像是古代的官员考核制度，每隔一段时间就得述职，如果述职时拿不出合理的理由我们就会被辞退！”白少河说。
“如果你有什么难处我一定会帮忙，我是说我能帮得上的话。”澹台余认真地说。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我一定在哪听过。”白少河郁闷地说，最后真想起来了，这就是不久前他对澹台余说的原话，于是他更郁闷了。
澹台余说：“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恢复记忆是当前的第一大事，我说穆天子陛下，你有什么办法？我们现在可是互利的。如果我的记忆恢复没准就知道那些字代表着什么，假如真是仙的秘密，我一定度你成真仙。”
白少河又翻了个白眼说：“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办法，不过应该可以试一试，古代术士推演天命、人事以及地变，常以五十艾草去其一而用其四九来推演，这暗合大衍之数有五十，遁去其一的古老说法，这遁去的一就是你恢复记忆的关键所在，你只要回到过去看看你失忆之前发生了什么不就一切都明了了吗？过去的遗憾就是遁去的一。”
“时间不可逆，我怎么回去？”澹台余说。
“我们不行可并不代表你不行，别忘了，你并不存在，对于这片世界来说你完全就是一个虚数。”白少河说。
澹台余摇了摇头说：“总得有个具体的法子。”
“全凭你的心意，但凡要做事情总得有做事的欲望才行。”白少河说。
澹台余点了点头，只要想去做就一定能做到，于是双目轻闭，待再睁开时，他看到了自己站在了吧台旁边，然后看到了向酒吧走来的自己，又看到了自己过去的种种事情，他就站在那里，这是逆行时间所看到的真实幻象。假如时间是条河流，那么他就是站在岸边赏景的游人，以过客的身份看着河流中的自己正在以倒带的方式生活，直到他赤着身子躺在暴雨的长安街上时，这条时间之河才归于静止。澹台余皱着眉头，为什么无法再向后倒去，他试着向前走了一步，时间之河猛地向后倒了一下，场景并未变换，仍旧是长安街，但是他并没有发现那个躺着的自己。澹台余轻呼一口气，时间之河开始顺流而下，他发现时间之河中的自己仿佛是突然出现在公路上的，没有任何的征兆，就那么突兀的出现了，时间之河继续前进，以后的事情就是他这几天所经历的了。
澹台余心有不甘，重新使时间逆流，但是仍旧到了长安街的场景时间就自动停止，仿佛被冰封了一样。澹台余咬了咬牙又向前走了一步，大脑一阵剧痛，全身的力气几乎都被抽光，时间之河消失了，幻像消失了，他仍旧是坐在桌前，对面是白少河，澹台余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不行，我只能看到长安街的那个雨夜，再往前就没路了，”他说：“其实，无论哪一个世界都是一样的，遁去的一哪里是想要找到就能找到的。即便是有些规定约束不到我，可是并不意味着我能够违背这些规律，寻找遁去的一就是逆天之举。”
“也可能是因为在那个雨夜之前，你并不在这个世界里，所以你找不到遁去的一。”白少河说，“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试试第二个办法了。”
澹台余说：“还有其他法子？”
“服用‘弥天丹’！天道不足是公理，但是弥天丹却能补天之不足，天道尚且能补，何况你的记忆。”
“既然天道不足是公理，那么它又有什么存在的理由，天理允许它的存在吗？”
“当然不允许。弥天丹每次成丹都需要海量的灵气，不被天理允许。”白少河说。
白少河怕澹台余不能理解“灵气”一词，便为他做了解释，当生命世界形成时，自混沌中生出的一种营养物质，用以孕育世间万物，这被称为先天灵气，但先天灵气终有被耗尽的时候，无法恒久的养育无尽的生命，所以世间万物在生长的时候又向世界散发着自己的生命精华，用来反哺世界，直到死去，这种生命精华被称为后天灵气，说白了后天灵气是世间万物对于生养他们的世界的感恩，一个单体生命所散发的灵气虽小，但是万物聚集在一起散发出的灵气完全可以弥补先天灵气的损耗。可以说先天灵气用来创造世界万物，而后天灵气用来养育世界万物。
“弥天丹剥夺了大量的后天灵气，致使后天灵气所养育的生命死亡无数，这影响到了天理的平衡生存定义，所以不被天理允许。每次炼制弥天丹，天道都有怒火降临，那种场景可是非常骇人的，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漫天黑气，仿佛到了开天之前的混沌世界一样，我虽然不知道世界末日具体是什么样子，但是当看到那景象时，第一个念头就是世界末日来了，丹毁人亡的事情比比皆是。”白少河情绪激动的说。
“那弥天丹一定是千金难求的了？”澹台余皱着眉头笑了笑。
“那当然，弥天丹弥天之不足，使之完美。所以不论是什么样的生命存在，只要服用弥天丹就可以成为一个完美的生命。”
“完美的定义是什么？”
“各有各的理，有人认为满足自己的一切所需是完美，有人认为没有任何遗憾的活着是完美，有人认为长生是完美，比如说我。”白少河说。
“既然有这种逆天的宝贝，你为什么不寻来服用，以得长生，弥你之不足。”
“哎，弥天丹是给生命存在服用的，也就是说只有生灵服用才有用，我已经不是生灵，所以我服用了没有一点用。”白少河无奈地说。
“弥天丹弥足珍贵，我们上哪找？”
“现在成品的弥天丹早就没了，人类的快速发展，致使众多生灵失去了生存空间，物种大量减少甚至消失，没有了生命散发灵气，致使这片世界的灵气日渐稀薄，要知道那些没有生命钢筋铁骨可不会生成灵气，没有了万物灵气，根本无法炼制弥天丹，即便有成品丹，长期处于低灵气状态下也会慢慢化为尘土。”
澹台余皱着眉头：“既然如此，那这条路岂不是又绝了。”
“别急，我们只要能找到丹方和药材炼制出弥天丹还是可以的，”白少河笑着说：“当然，还得你亲自炼制。”
“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能躲过天理的怒火，你不属于这片世界，补得自然不是这片天，我想天理是不会吃饱了撑的越权管辖。”白少河说。
澹台余仔细想了想说：“有三个问题，一是丹方能否找到，二是这种逆天的丹药一定需要一些逆天的药材，我们到哪里去找，三是我根本不会炼丹。”
白少河喝了口酒，看着澹台余笑了，这笑容怎么看都有点猥琐，这让澹台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后两个问题好解决，关于第二个问题，你只需要恢复记忆，用不着什么几千年、几万年药龄的珍贵药材，几百年的就够了，没准几十年的就能凑合，现在这个世界虽然有些糟糕，但不会连一株也找不到，第三个问题就更好办了，谁也不是一出生就会炼丹，学就会了嘛，大年初七在论青唐有个拍卖会，里面有个拍品，说是葛洪炼药用的青铜炉，到时候咱们去把它拍下来让你炼药试手。麻烦出在第一个，弥天丹因为是逆天的东西，遭天嫉恨，所以持有丹方的人往往会发生不祥的事情，都不得善终，所以这东西至今不知流落到了那里，嗯……，我们得找个能人给算一卦。”白少河说。
澹台余丝毫没有觉着兴奋，因为聊了半天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办法，要炼弥天丹却连丹方都没有，真是瞎扯。没有丹方就没法找药材，所以现在根本不能展开工作。
白少河也觉着有些事情滑稽说：“嗯，现在只能先把铜炉买到再说，我认识一个精通易学的老先生，我请他出山算算弥天丹的丹方在哪。”
澹台余见他说“老先生”时，满脸尊敬，不由感到奇怪，谁还能让这位祖宗一本正经起来。
“是谁？”澹台余问。
“现在天机不可泄露，以后你会知道的。”
“还有，我没钱怎样拍下青铜炉？”
“山人自有妙计，你完全不需要担心，等药炉到手我会把给你练手的丹方和药材一起交给你，嗯，你最好能换个住处。”
两人聊了很久，白少河把这几千年来的见闻以及世事变迁向澹台余讲了一下，俗话说人情世事皆学问，这让澹台余受益匪浅。大约过了三个小时，澹台余离开时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这么不遗余力的帮我，难道只是想找到一个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
“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我们这种存在不是很多，即便有也是有着各种各样的使命在身，永远都是忙忙碌碌，也正是因为这些，天理才会允许他们存在，当使命结束后他们就会消散在这个世界上，比如说你认识的董伯仁，我虽不知道他的使命是什么，但是当他完成时也就是彻底消散之时。最初我看到你，只是因为你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就想和你聊聊天，大家一起高兴一下，这是好的，毕竟大家见一次面不容易。我存在了几千年，也算是孤独了几千年，以前我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因为我实在找不出活下去的理由，可是现在我看到了长生的希望，虽然不多，但是我们没理由放弃，总的试试才好，这也是我的机缘，反正我的时间很多，所以我帮你，帮你就是帮我，正如你所说的我们现在是互利的。”白少河收起了那种轻浮的言笑，多了一丝黯然和落寞，他叹了口气说：“只有天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好，我答应你。假如我能找到仙的秘密，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澹台余郑重的说。
当澹台余回到家时，天特别黑，正是黎明前的黑暗，雪已经停了，看样子今天应该是个晴天，俗话说下雪应暖化雪寒，即便有着太阳也会冷得要命。
澹台余和衣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瞪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有朦胧睡意袭来，才渐渐睡去。
“咚咚”，澹台余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敲窗声，就像在床上看到了一条眼镜蛇一样，一下跳到了地板上。此时天仍未亮，澹台余借着屋内的台灯望去，只见一张大脸紧紧地贴在玻璃上，脸上的肉还有鼻子被挤得扁平，格外显得恐怖狰狞。这是个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