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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代价

明月高悬,珐玛珂城观礼台…

“大人,您的茶。”老埃里克将托盘放在了安必列的面前,清澈的红色茶水散发出悠悠的香气,这是产于拉格鲁斯山脉上等的法螺茶。

“恩…”安必列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随后拿起一支烟点了起来,袅袅烟雾中,目光越过下方人潮如织的广场,投向了西方沉浸于黑暗的大陆。

位于祭台上方的,正是这座历史悠久,高达十六米的观礼台,它由大理石材质的环状阶梯托起,观礼台的主体是顶端的一个平行于地面的月牙结构,分为数个房间,朝向祭台方向的墙壁全部为巨屏水晶构成,在观礼台之上,能够俯视珐玛珂城整座城市,曾经与钟楼的高台一样,发挥着侦查的作用,不过“星之逆袭”之后被改造成了如今的观礼台。

“大人,您在忧虑什么吗?今年各地的政客来的很多呢,珐玛珂城的地位越来越受其他国家的重视了呢。”

“是啊,确实越来越受重视了。”安必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埃里克…知道为什么人类一直都未涉足西大陆么?”

“是当年‘星之逆袭’后各国签订的条约吧?不是说,虽然高等魔族被尽数消灭,但以当时人类的实力,依然不足以铲除西大陆的魔兽,当年条约的拟定完全是为了避免人类不必要的牺牲。”

“是啊,这些都是表面的托词而已,事实上,这次条约的签订完全是为了防止第二次大规模内战而已,当年的城主‘巴尔切赫’大人正是看清楚政客们的本性才全力促成了条约的建立。”

“第二次内战?怎么可能?那些家伙疯了么?在与魔族战争惨胜之后立刻发动内战?”

“呵呵,不要小看那些专权者的野心,以不惜毁灭人类为代价他们也想站在大陆的最顶端。埃里克,还记得当年的辉煌战争东西大陆的实力差距么?”

“……”老埃里克陷入了沉思,当年的大陆因为辉煌战甲的出土使人类陷入了百年的战乱之中,各种完全打破常规战争平衡的战甲出现使得各国前方百计的寻找铠甲增强自我实力。往年竞相报道的军备竞赛变成了可笑的挖掘比赛,各地都以己方新的辉煌战甲的出土为傲,无论是“虚张声势”的假报导还是“千真万确”的纪实录,都是掀起惊天内战大潮的推手。不过当年奇怪的事情是,已知的所有“辉煌战甲”均出土自西大陆,没捞到半件战甲的东大陆完全变成了附庸,诚惶诚恐的东大陆各国只能对西大陆俯首称臣以求自保

“那种恐怖的杀人武器完全掌握在西大陆各国的手中,对于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东大陆各国只能忍气吞声,直到魔族黑潮的出现,发起几乎灭绝整个人类的战争。事实上,辉煌战甲根本就是神留给人类自保的护身符,可笑的人类却自掘坟墓。而如今的西大陆早已化为废墟,东大陆的各国政客对于那堆死地自然没有任何兴趣,足以让他们再次发动内战为代价的是,那些几代君王望眼欲穿的、埋藏于西大陆地底的辉煌战甲啊!”

“这……简直太可笑了,再次发动辉煌战乱?”

“至高无上的权利,这就是那些毫无人性可言的专政者唯一的追求。”

“难道今天来的那些政客…”

“多少都有点试探我的意思吧。作为打开西大陆的唯一门户,我们的态度至关重要,谁贸然踏出第一步,谁就有可能称为众矢之的

。我担心的是,没有办法象巴尔切赫大人一样,将迫在眉睫的危机处理好。”

“迫在眉睫…大人您的用词未免有些过了吧,情势还没有到达那么紧迫的地步吧。”

“呵呵,知道吗,埃里克,今天我意外地还接见了一位来自我们伟大‘祖国’的客人。”

“诺…亚?”老埃里克语气中满是惊讶,自从诺亚承认珐玛珂城独立之后,至今还未正式“建交”,这个无耻的国家早已被珐玛珂人民深恶痛绝,如今第一次听说诺亚居然派来了使者。

“他们告诉我,如果我们为诺亚军队放行,他们将正式与珐玛珂以国家之礼相待,并援助珐玛珂在西大陆建国。”

“这群家伙在痴人说梦吧,饥荒频频的弱小国家尽然说出这样的大话?他们以为自己还是六十年前的第二大国么?”

“埃里克,你错了,虽然诺亚在魔族的侵袭中损失了半数领土,军力也大打折扣,但有一点你却忽略了,当年的最强国卡瓦单被魔族入侵之后,国王携剩余的最精锐力量来到了诺亚避难,其中包括大量的学者。虽然如今的诺亚国力大不如前,但他们的研究力量却集合了当年最强大的两个国家的精锐,是其他国家根本无法匹敌的。就在之前的会面中他向我传达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们已经研究出了四代铠,并且将三代铠装备军队量产化了。”

“四代铠…三代铠量产化…这怎么可能……”

关于这三代铠的来历,也要从“辉煌战甲”的历史追述起。自从第一件“辉煌战甲”出土,人类从未放松过对于战甲的研究,因为探索“辉煌战甲”的研究一度被各国首脑认为是统一大陆的捷径所在。只不过知识本就是一个缓慢积累的过程,当时人类的文明与古文明之间还有明显的鸿沟无法逾越。“辉煌战甲”中所涉及的领域实在是超出人们的想象,根本不是当时人类能够掌握的东西。于是,人们退而求其次,开始了仿制战甲的研究,由此,第一代战甲,“初纹”便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当时所谓的仿制甲其实都只不过是部件而已,根本不能称之为战甲,就比如第一代“初纹”,完全只是一对护膝护肘而已,充其量不过是简单模拟辉煌战甲上的魔力回路,达到辅助增幅了穿戴者的一些速度与力量而已,反应速度与操控力上表现的十分粗糙,因为说穿了,“初纹”也是靠肢体来辅助人们行动的装置而已,和直接由大脑控制“随心所欲”做出任何动作的“辉煌战甲”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不过之所以将之称为第一代,因为这是在进行了多种尝试之后,人类找到正确研究方向的第一步。

一代铠不过是外置铠甲,与传统意义上的铠甲虽然有所区别,但差别并不大,除了传统意义上的防御效果,另外多了一层力量与速度的辅助,连加持了魔法的铠甲都比不上。“辉煌战甲”的研究十分的缓慢,二代铠“回音”的出现则已是四十年后的事了,“回音”与“初纹”相比有着巨大的突破,这些突破表现在材料以及魔力回路的结合上,而“回音”的控制部位也突破性的完全聚集在了灵活的手部,将魔法阵投射于手部,经过手部的个别调控可以控制铠甲的能力,铠甲上布置魔力回路,通过释放魔力来加强战斗力。二代铠的强化能力有目共睹,对于个别战斗力的提高确实是飞跃性的,但弱点却也是非常明显。二代铠的缺陷:能量系统和操作方式上。二代铠的能量系统多为积聚式能量水晶,水晶置于铠甲的某一个部位,通过魔力回路来传递能量,但这样的设计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能量传递的时间差,简单来说,如果能量水晶放置于胸口,那么能量传递达到手部或者脚步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不到零点几秒的时间在普通的战士对战时并没有多大困扰,但对于真正的高手,这种铠甲完全失去了意义,高手的出手动作比能量传输来的更快,试想穿着铠甲的人一拳击出,还未等能量强化附拳,他已经换成侧踢了,这样的铠甲还有何用处?而操控上的繁琐也限制了铠甲的实用和量产,要真正的培养一个二代铠的战士,如何去启动身体各部位的能力,如何去将各种强化能力灵活地运用于战斗之中,这是一个大量时间与经验积累的过程,而遇到真正的高手,这种铠甲的作用仍然有限,毕竟高手的反应和意识完全超过常人,你要通过手部在控制铠甲的能力,在你应变之前恐怕已经被击杀了。

二代铠“回音”是一个飞跃,但终究弱点过于明显。

二代铠虽然局限性很大,但战争中的作用仍然不可小视。虽然其反应速度相对较慢,但蓄能强大的爆发力也算是一个不可忽视的优势,虽然这种能量传导构造使得灵活度上大打折扣,但其强大的能量储备使其突袭能力十分恐怖,一队五十人的“回音”骑兵队强冲正规军,往常两三百人的枪兵阵即可防御,可强化了“二代铠”的小队如今却需要三个重甲步兵团才能扼制,没有一定的队型纵深,根本别想阻止这样一支“重骑兵”,所以与发明者命名的“回音”相比,军方所用的“强袭”代号更为贴切。“二代铠”用于直线冲刺的骑兵部队显然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直到三代铠的出现,铠甲才正式开始成为颠覆常规战争的武器。三代铠与二代铠相比,最本质的区别在于制作材料上,他们将能量水晶做成薄片,以夹层的形式做成了铠甲中央层,以此做到及时的强化各种动作而不受能量传递时间的限制,而内置式的魔力回路可以避免外界魔法元素的干扰。这样一个三代铠战士匹敌一个步兵大队也就成为了可能,但三代铠也有缺点,因为其夹层式的结构使得它远不如正常铠甲来的牢固,脆弱成为了它的致命弱点,另外,如何将能量水晶加工成薄片也一直是困扰学者们的最大难题之一,众所周知,因为水晶是能量体,根本无法像普通金属一般加热溶解之后做定型,用原始切割的方法制作水晶层由于其报废率过高导致成本过于昂贵,根本无法做到量产。由此可见,“诺亚”所谓的三代铠量产在埃里克眼中有多大的震撼力了。而四代铠至今还没有真正定义过,到底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埃里克根本无法想象。

如果诺亚真的制造出了这种东西,称霸西大陆绝对不是妄想。埃里克直感到后背发凉,因为无论如何,这是一个一直被珐玛珂视为敌人的国家。

“这…不会是真的吧?”

“希望不是,不过今天他们已经拿出了一些证据来证明他们的话了。”

“什…什么?”

“记得早晨魔法阵受到的突然袭击么?”

“那是什么?”

“那是诺亚使者穿着四代铠直接撞击魔法阵所造成的。”

“怎么,怎么可能,那种肮脏的国家…”显然老埃里克他对早晨的冲击时间印象深刻。

“是啊,那样的情景只有在当年‘辉煌’战甲的持有者忽然来访时出现过。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古文明的真相呢…”

“那…大人,我们怎么办?”

“呵呵,老埃里克,不用太悲观,让魔族都铩羽而归的珐玛珂城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屈服。”

“大人…”老埃里克本想再说些什么,不过却转头发现了推门进来的安妮娜,原本焦虑的眉头挤成了弯月,他笑着说道,“郡主,您回来啦?”

“啊,累死了呢。观礼台那么高,台阶也太多了。”安妮娜发完牢骚,不顾形象地往一边沙发上一摊,仿佛爬上了沙滩的海星一般软扑扑地躺着。

“安妮娜你也注意一点形象啊,亚克雷尔你也来了啊。”安必烈面露笑意掐灭了烟头,“进来吧。”

“恩。”亚克雷尔点了点头,手中的大包小包放在一边,就着安妮娜身旁坐了下来。

“咦,这位不是‘茜丝娜’么?好久没见了呢。”安必烈发现了跟在了亚克雷尔身后的小女孩,笑着说道。

“……”茜丝娜皱着眉头睁大了眼睛,表情很是疑惑,显然不明白为何眼前的大叔居然会认识自己。

“上一次去你们村里见到你的,当时还是一个小豆丁呢,有五年了吧。”安必烈用手比划着到膝盖的样子。

“五年还能认出人家?”

“那是自然的,矮人族第一小美女,当时看了就印象深刻啊。看看,比我家安妮娜可爱多了。”

“唔…”茜丝娜应付了一声,听到对方的夸奖也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不过多少少了点拘束,至少对方也算是半个“熟人”吧,于是也在一边坐下,没再跟在亚克雷尔后面。

“倒是安妮娜,你来的还挺准时的。”安必烈无奈地敲了敲安妮娜的脑袋,他心知女儿为何现在倒跑到视角最佳的观礼台上来。

“那是当然的,最精彩的节目怎么能错过呢,你看老埃里克,一眼不眨的样子。”

“呵呵呵~~”老埃里克一阵傻笑,他指了指下方的祭台,显然那里正有什么好戏上演。

白色的晶体慢慢滑落,如同冬夜那腼腆飘散的雪花,在蓝色光屏上激起一阵阵柔和的涟漪,矮人们巧夺天工的魔导灯具营造着光与影的幻想之国,光晕随着乐曲的抑扬而不断变化,营造出一片宁逸与祥和的气氛。看着克蕾雅曼妙旋转的身姿,人们心中异常的安宁,仿佛被净化了心灵,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在人们的心中荡漾开来。

圣洁的祭坛前,万人空巷,人们屏息凝视着祭坛上的景象,一年一度神圣又庄严的祭典正在优美的古典音乐声中进行着。

摩肩接踵的人群没有发出任何的嘈杂声,他们都目不转睛得注视着祭台上美丽又神圣的神官克蕾雅,那位女神的代言者如同天使一般翩翩起舞,光元素四散,使得高台之上满眼迷离。

不过在离祭坛高台的不远处,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美丽女子在这安逸与平和的气氛中显得有些怪异。

“咳~~呵~~呵~~”只见女子捂着嘴弯下了腰,她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一般身体一阵阵微颤,鼻腔中哼出了奇怪的声音。

在这个美丽少女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蓝白色相间连衣裙的女孩,娇小的身型以及偏向可爱的装扮很难让人想到两个女孩仅仅相差两岁。

“……”看着捂着嘴弯下腰的姐姐,女孩一脸的疑惑,“卡莲娜姐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卡莲娜没有抬头,不过全身颤抖得更厉害了。自从祭典开始时就表现的很奇怪,至少以莉莉娅对于卡莲娜的了解,这位姐姐礼仪一向都是无挑剔的。然而现在何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有这样一副奇怪的举动。

卡莲娜似乎终于稳定了心态,慢慢抬起了头,她努力板起了脸,可满脸的红晕仿佛要滴出水来,然而当她刚想对着莉莉娅开口时,却听到身边有人的小声议论。

“今年的祭典似乎看不到什么嘛。”在卡莲娜身后,一个青年一脸地不满,他冲着身旁的人抱怨道,“我从莱蒙多(大陆东南的一个海滨城市)日夜兼程,终于在祭典前赶了回来,可传说中清丽养眼的小祭祀呐?”

“嘘,小声点,你这是对神明的大不敬。”一个稍稍年长的男子压低了声音告诫着。

珐玛珂城的春之祭典,隆重的祭典仪式无疑是最吸引人的重点所在。而那些年轻人在享受祭典的同时,还能找到自己的乐趣:比如作为祭典主角的克蕾雅,拥有端庄俏丽容貌的她总会成为男人们饭后谈论的焦点。

然而对于珐玛珂城本地的居民来说,多年主持祭典活动的克蕾雅难免少了几分新鲜感,再加上其身份高高在上的特殊性完全断绝了人们的所谓个人臆想。所以不甘寂寞的男人们总会忍不住去寻找祭典的其他看点,就比如参加祭典的另一个不可忽视的角色。

神职人员稀少的珐玛珂城的祭典,每年无一例外的都会让一位新任的见习祭祀辅助克蕾雅完成祭典,对于那些小祭祀们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试练机会。而事实上,见习祭祀的出现正是珐玛珂城的年轻人眼中的春之祭的另一个看点。

每年的祭典,新出现的见习祭祀往往会为那些闲不住的年轻男子们所津津乐道,被灌上了“见习”两字之后,更容易“出手”以及对方不谙世事的特点让那些未婚男子们跃跃欲试。通常来说,祭祀在未通过圣教庭的试练前是不允许主持公共祭典这样的大型活动的。所以见习祭祀出现在公开场合的情景也就只有珐玛珂城才会出现,所以慕名前来瞻仰圣景的人自然不在少数。而克蕾雅选择自己的助手一向不会马虎,前几年的那几个清纯的小祭祀就没有让观众失望过,为此,珐玛珂城的男人们经常对春之祭抱有更高的期望。

然而今年的祭典似乎有些不同,虽然辅助克蕾雅的依然是一个女孩,但她全身藏在了华丽的长裙中,连手肘都被丝绣裹得严严实实,最令人无法容忍的是,居然脸都用轻纱遮挡了起来,这让那些在台下冲这类“另类看点”而来的旅客们大为失望,当然,那样的不满也只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观众憋在心里。

“你不知道吧~~~这也是情有可原啊。”年长的男子小声地说,“听说去年的小祭祀在祭典之后就被几个心怀不轨的家伙盯上了,要不是有人及时赶到,就被那几个恶徒给抓走了。”

“你说什么?!!!”青年大吃一惊,“就是那个笑起来两个甜甜的酒窝,在下台时因为踩到自己裙摆而摔倒的小可爱?”

“是啊是啊~~~就是那个把我们第一代城主的铜像错当成女神祭拜的小迷糊。”年长的男子也露出了一副陶醉的表情。

“罪无可恕啊,居然想要玷污那样纯洁的笑容。”青年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拳头握得“咯咯”直响,仿佛想要立刻把一年前的那伙强盗碾成碎渣。

“所以啊,我想今年的情况大概就是为避免去年的事再次发生吧。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见习祭祀的容貌被隐藏了起来。”

“哦~~~原来如此。”这一次,青年周围的所有人几乎都恍然地点了点头,一副释然的样子。为了自己单方面的欲求而让那些纯洁的小天使陷入危机,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是太自私了,如果有必要,她们确实应该要保护自己啊。

而这样的解释很快在人群中传遍了,于是,当众人再次抬起头看着台上的小祭祀时,脸上都露出了会意理解的笑容。

“这样也不错啊。朦胧中带着几分幻想。”年长的男子说道,目光再次投向祭坛时,眼神清澈,唯留下满眼的赞叹。

羞涩中带着少女特有的“腼腆”,那个呆在台上端着银台的女孩眼神游离,似乎对于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很不适应。这让人们对于“见习”两字更为深信不疑。

莉莉娅仔细地看着远处被人们称赞的那名见习祭祀,只见她穿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与往年的齐膝中裙不同,虽然少了几分“清凉”与活力,但更多了几分端庄与雅致,与全身洁白的克蕾雅相比,女子的身材更高挑,虽然由于全身都被包裹在了裙装之中,但却给人多了一份想象的空间。

因为太远莉莉娅看不清那个女子的样貌,但看着前排那些人陶醉的样子来推测容貌应该也不差。

只是,还没等莉莉娅思考完,身边好不容易平静了心情的卡莲娜在听到了身边的几个男子的讨论之后又“噗”的一声弯下了腰,这一次不但全身颤抖,更是扶着旁边开始捶墙了。

“.…”莉莉娅此时看着卡莲娜的表情和看怪物无异,她伸出了右手,试图摸摸姐姐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莉莉娅~~~那个...那个小祭祀,难道你没认出来么?”蕾莉亚笑得喘不过起来,片刻之后终于努力地直起了腰,不过满脸通红,眼眶中盈盈泪水我见犹怜,蕾莉亚胸口不断起伏着,可见她此时的心情尚未平复,好在身边的人的注意力都在祭台上,要不然相貌姣好的蕾莉亚这副娇艳欲滴的样子绝对惹人犯罪。

“恩?”莉莉娅一脸疑惑,虽然大陆的祭祀都出自圣教廷,但圣教廷的祭祀总数达到数万,年幼的莉莉娅所认识的屈指可数,更别提“见习”祭祀了,莉莉娅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的小“祭祀”,在脑海中搜索着熟悉者的相貌,但始终没有什么头绪。

“哈哈哈~~~”蕾莉亚的笑声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那~那个家伙居然会在这里,真是太有趣了。她,她其实就是…

这就是克蕾雅口中所谓的“用你的身体来偿还”吗......代替失踪了的安妮娜的原本的工作。

身着华丽长裙,手中托着银盘的罗兰德两眼无神,想必这两天克蕾雅那魔鬼般的身影都会成为自己梦中挥之不去的梦靥吧…

罗兰德呆若木鸡,没有什么比现在让他感到更为耻辱的了。自己的一次无意间的失误将原本担任该工作的安妮娜弄丢了,而作为负责人的克蕾雅认为自己该为此负责,于是演变成为了如今这个情况。然而木已成舟,在祭典中担任重要任务的罗兰德却不能把自己的角色演砸了,他只能依照着克蕾雅安排好的剧本演好自己的角色,如果让别人知道,珐玛珂城的春之祭典的助理祭祀居然是个男人,那么这出闹剧恐怕要让整个珐玛珂城彻底丢脸了,当然不仅是珐玛珂城,作为闹剧主演的自己恐怕将引起更大的轰动。只是至今都令他无法理解的是,当初克蕾雅请示城主安必列时,后者居然同意了这出荒唐的闹剧,还一脸鼓励地对自己说,就当是舞台剧中的反串,也算是珐玛珂城自己的风格吧。

一向对安必列言听计从的罗兰德并没有对此直接表示反对,而且克蕾雅也表示,他的任务不过是呆在一旁当成花瓶摆摆就可以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任务需要完成。事实证明,这一次罗兰德又为自己的草率决定付出了代价,而其影响是,今年的春之祭,成为了他此生最为难忘的一次记忆。

数万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祭台,虽然主角并非自己,但被目光波及的罗兰德绝对不好受,那些含着奇怪神情的目光让他坐立不安,然而更让他担心的是自己的装扮是否有破绽。虽然经过了两天克蕾雅细致入微的化妆,无论是克蕾雅还是安必列都信心十足的表示自己的装束绝对不会被拆穿,但并非当事人的两人永远无法体会罗兰德的那种忐忑不安。或许,这就是安必列当初所指的,让罗兰德尝尝总是那么鲁莽草率所带来的后果吧。

现在罗兰德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着女神默默祈祷,希望台下没有一个人能认出自己,而这麻烦十足的春之祭典赶快结束吧。

自然,除了那对姐妹,另外知道真相的就是观礼台上的安妮娜一伙了,亚克雷尔倒是很淡定,对于罗兰德的遭遇只是感到同情而已。老埃里克和安妮娜都是不顾形象的倒地大笑,安必烈则是满脸赤红地拿着茶杯,杯中的茶水因为持杯人全身不断的颤抖而溢出,显然憋得够呛。而茜丝娜则是又惊又疑地看着眼前一帮怪人忽然发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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