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虽说打的鱼不是很多，但五个人吃也是足够了。鱼姨出门砍柴去了，回来时方听说下午山石来闹场的事，不放心地问了老半天，还是我苦着一张脸喊饿，她才放下询问做饭去了。估摸着用晚饭还得等上半个钟头，我和山琊无聊地在鱼姨的院子里四处溜达。行至一榕树下，我停下了脚步。岁青正蹲在榕树下，手里不知在捣腾什么，只见得岁湘望着他手里的东西，满眼的期待。我心下好奇，走到岁青旁边，俯下身问道，“岁青，这是在干什么呢？”岁湘见是我，抢在岁青前头答道，“八儿姐姐，哥哥在给我编蚂蚱呢！可好看了！”“蚂蚱？”我疑惑地问了声，再次低头看着岁青掌心里的东西，不由失笑，“黄色的蚂蚱？”“岁湘吵着要，没办法。”岁青尴尬地解释。岁湘一手抓过岁青手里的蚂蚱，高呼着，“耶！是蚂蚱！黄色的蚂蚱！”见岁湘绽开的笑颜，我失语。大哥也曾经常给我做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呢，像是会突然变身成乌龟的兔子恰比。只不过，被我烧得一件不剩了。真是羡慕呢。岁湘停下了动作，怔怔地看着我，我方发觉自己失言了。心下懊恼，怎的把心中的想法也说出来了？！岁湘走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八儿姐姐是羡慕我的蚂蚱吗？我送给八儿姐姐好了。”岁湘双手捧着蚂蚱，果真递向我，看她那明明不舍的模样，我笑道，“我不是羡慕你有蚂蚱，而是羡慕你有个好哥哥！”“羡慕，我有哥哥？”岁湘不解地看向岁青，岁青此时也愣住了。岁湘拍拍脑袋，“我明白了！八儿姐姐也想做哥哥的妹妹，是吧？”啊？不是的。。。。。。让一个八岁的嫩仔做我这个有着百岁高龄的老太婆的哥哥，实在是折煞我也。望了望岁青，他神情讪讪的，看来是不高兴了。瞧，正角都恼了。岁湘见我没答话，接着道，“我还正奇怪呢，八儿姐姐比哥哥小，却每每直唤哥哥的名字，这是为什么？”我哑了，我也非执意不叫哥哥的，对着一小孩，我实在叫不出口。“岁湘！别乱说话！”岁青沉声训斥，走到我跟前，眼眸闪烁，“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说便好。”瞧这情形，我知道岁青这是变相的拒绝我不小心被岁湘误会的“哥哥”这一请求了。这下反倒松了口气，我说道，“现在还没有，待到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也别想赖掉。”听我说完，岁青释然一笑。岁湘不解，拉着岁青的衣袖急急问道，“哥哥，你是同意了吗？同意了对不对？告诉我嘛，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我没再说话，摸着空荡荡的肚子，脸皱成了一团。恰在这时，鱼姨推门出来，柔声唤道，“孩子们，吃饭了。”如闻天籁，我拉着山琊朝屋内走。我本就喜好吃素，合着鱼姨家也买不起肉，素菜摆满了一桌，倒喜了我的眼。鱼已弄好了，白花花的一条条安放在盘子里，空气里还能嗅到香味儿。“我把鱼做成了清蒸鱼，也不知你会不会喜欢。”鱼姨用桌帕揩了揩手，笑盈盈地说道。“当然喜欢，”我迫不及待地做到饭桌边，执起碗筷，舒畅地看了眼菜色，说道，“好香。”山琊坐在我旁边，接下来鱼姨他们也依次入座。吃着饭，看鱼姨一脸踟蹰，我知道她又要问下午的事了，我忙道，“岁湘也不小了，该进学堂了吧。”“嗯，”鱼姨垂下脸，眉眼间难掩的赧颜。“母亲说，今晚会去村西的本野哥哥家借点儿钱，借到了，我就可以和哥哥一起上学堂了。”岁湘咽下一口饭说道。“岁湘！”岁青和鱼姨齐声斥道，岁湘被这一吓，眼眶微红，眼见着那泪珠就要掉下了，我忙打圆场，“岁湘还是小孩子，没必要这么大声。”语毕，周围都沉默了，我抬眼，才发现除了山琊，三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察觉到事因，我尴尬地埋头扒饭。我怎么能用大人的口气说话呢？我现在的身子年龄也就比岁湘大一岁而已。我顿了下，说道，“身为鱼姨的邻居，鱼姨一有麻烦，想到的却不是我，感觉都生疏了。”鱼姨脸色变青，诺诺道，“八儿，不是我有意生分了你，山石的事我已经拖累了你，我不想再麻烦你了。”“鱼姨，你是不知道，今儿山石找我麻烦，还是岁青替我出头的呢，要不然，我能全身而退？咱们既是邻居，平时有困难就应互相扶持。我和山琊在这儿也没有长辈的照料，需要向你请教的时候多的是，你要是拒绝我们的帮忙，日后我们有难，又岂好意思向你求助？”鱼姨没有说话，低头思忖，没多时，她抬脸，笑容慈祥，“八儿，谢谢你。”“我可没说是白白把钱给你们的，山琊也到了适读的年龄，我早便想让他进学堂了。他啊，也不熟悉环境，我想让岁青多多照顾他，另外，山琊一上学，家里便没人做饭了，今后还得劳烦鱼姨多做两人分的饭菜。”说完，我瞥了眼岁青，岁青别扭的神情此时总算是缓和了，我也放下心来吃饭。鱼姨却突然站起身，向我施礼，“八儿，难为你考虑那么多。你的心意我们便收下了。”我笑了笑，鱼姨是成人，我最后那番话的意义她自然想得通。吃完饭，整理好饭桌后，鱼姨拉住正欲出门的我，说道，“八儿，你如今也大了，再和弟弟同卧实在不妥，若是不嫌弃，就与岁湘挤一剂吧。”我手捏下巴，略一思量，也的确是。现在的我是肉体之身，比不得灵体，一言一行都是在别人的注视之下。农村的孩子早熟，十三四就可结婚，现在我六岁的年龄，的确可说是大了。我的名声倒没什么，若坏了山琊，就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称职了。正想答应，山琊扯了扯我的衣角，哭丧着脸唤道，“姐姐～”“瞧你这样，又不是生离死别的，”我好笑的摸摸山琊的头，“鱼姨说得有道理，如此，我便叨扰了。”“别太客气，”鱼姨喜上眉梢，挥了挥手，忙叫岁湘下去收拾。山琊还是不肯罢休，满怀希望地看着我等着我反悔。我抿紧嘴唇，说道，“山琊，你怎么这般不听话？”“姐姐？”山琊不敢相信我会以这般语气和他说话，拽紧我衣角的手松了开来，随即他又换上一副笑脸，“我明白了，姐姐放心。”看着山琊跑出门的背影，我低声叹了口气。这孩子，以前也没注意，黏我也黏得忒紧了些，这突然间的分开，他心里挺难受的吧，在我面前还强颜欢笑。算了，以后他会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