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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葬礼的双骑士

987年10月27日

虽然情绪激动的离开了地牢,丝克丝在接下来所能做的,却只有无趣至极的准备马车的程度,虽然要做什么十分的清楚,但是,对于如何去做,丝克丝一点也想象不出。

“艾格操纵的车,虽然只乘过一次,居然就开始怀念起来了。”靠在马车背后,丝克丝有些伤感的喃道。

“丝克丝姐,该出发了,我来掌车吧。”

“为什么不骑马?”

“诶?你们。”稍微愣了一下,丝克丝才注意到跟自己说话的是塞·鲁伊以及露米娅·卡奥斯菲尔德两人,合葬礼之双骑士的,自己的两名挚友,“这是要做什么?”

“不是要去接艾格回来吗?去迟了就不好了吧。”塞故作轻松地掩饰道。

“德拜托的,还有大公。”露米娅一点隐瞒的意思也没有的说道。

“艾格不喜欢骑马,不如说那孩子连动都懒得动,坐着马车才是她的常态。”丝克丝犹豫了一下,并没对德的名字出现作什么过激的反应,平淡的说道,然后踏上了马车。

“那么就出发了。”塞情绪相当热烈的扬手催马,马车猛地启动了起来。

987年10月29日

凌晨时分,一行人到达了独角兽之谷南口。

“丝克丝姐,考虑到地形,马车再向里的话,转弯什么的就稍微有些麻烦了。”塞从外面对着车里说道。

“那要现在休息一下吗?虽然有换班。果然还是算了。”丝克丝从垂着头冥想的状态中提起神问道,然而,从车窗中望出去的所见的景象,让她不由得打消了所谓休息的念头。

“是啊,这个地方别说是休息了,连进去都让人有点犹豫。”塞认可道。

马车前方,就是曾经的独角兽之谷,在十年前因为种种原因所有的政权都无法介入,而在十年后,却变成谁也不愿意介入,仅以死地一词描述的地方。

曾经足以遮挡住正午烈日的密林,如今变成一片扭曲稀疏的黑,甚至让人产生一种与其变成这样,还不如被火灾烧毁之类的后果还会更好一些的压抑感想。稀疏的残余着的黑色枝杈在之间有着为数众多的缝隙,虽然对于马车来说稍显狭窄,但人要走进去却显得相当容易,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这片死去的森林是敞开着怀抱欢迎人类的存在,但也并不是说这里有什么危险,只是,这片土地本身,已然化作一种恐惧的凝聚之物,从十年前,这个地方变成这样之后,龙公国曾派遣过调查的队伍,包括当时尚未回归到公国的骑士团中的丝克丝在内也有过数支民间的调查队伍曾经接近过此处。然而,几支队伍最终得出的结论,总结起来,得到的是非常相似的说法,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单纯的,这片土地上,生命这个概念消失了。

“从这里变成这样子已经十年了,从最后一次调查这里算起,也已经有八年之久了。”丝克丝走下马车,看着死掉的森林说道。

“那么,走吧。”露米娅从马车中淡定的走下来一边说道,似乎不打算把这片死掉的森林放在眼里。

“是啊,都已经到这里了,不能停在这里。”丝克丝点了点头,“虽然原本这里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如果艾格跟赛多在这里的话,总之必须得小心点了。”

然而,虽然越是深入山谷,压力死寂的恐惧感就越强烈,但是一直到三人一路走到谷中最深处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地方,原本,曾有一条巨大的瀑布。”在山谷尽头的大断崖,丝克丝望着对面更加高大的对侧断崖说道,“那断崖上面就是公国的西隐西南的沿海山脉的顶点,世界排名第三的徒鲁尔峰就是这山谷的后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豪华。不过,自从山谷变成现在的样子,这条大瀑布也不知为何枯萎了。不知是不是该说幸好没有连同西海山脉也死掉。”

“也就是说,这下面?”露米娅在断崖边向下看着说道。

“这下面?”丝克丝也随之看向断崖的下方,“这可有几百米深,虽然比起从这个地方向上的到沿海山脉断崖顶五千多米的落差差得远了,但是这也不是轻易就能下去的地方吧?”

“所以,如果艾格真的操纵着那个称作龙机兵的东西的话,正好可以下去的吧。这个断崖无论长度还是宽度都足够了。”塞从视觉上估计了一下断崖的宽度做出了推测。

“这可不是用绳子什么的能够解决的问题。”丝克丝有点困扰的按着额头看着断崖下方,“果然从一开始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了选的这个地方吧。”

“这边。”在两人说话的间隙,沿着断崖边查看了一段路的露米娅在十几米外的地方朝两人挥手道。

两人走近后,露米娅用手指着脚边示意着。

“这是,旧水道。”丝克丝观察着露米娅所指的地方,注意到了曾经被水流所切割过的河道的痕迹。

“沿着这个的话,再利用岩壁上的缝隙,要下去一段距离应该没问题,只是,之后要怎么上来呢?”塞在水道切下断崖的地方观察着说道,“罢了,下去再说吧,总之用绳子在腰间连起来,三个人交替的移动,大概没问题吧。”

“也只能这样了,总之试着到达崖底吧。”丝克丝认同道。

“不过,丝克丝姐,你好歹也是大病初愈的身体,搞这种玩命的极限攀岩没问题吗?”一边依言开始准备绳子,塞问道。

“我好歹也是一个人在外活了这么多年。这世上能磨练身体和意志的,可不仅仅是军营里面的训练。”丝克丝砸了咂嘴说道,“说起来,自从回来之后还没在战场上见过你们,差点忘记了,露,你的剑呢?”

丝克丝所指的,是民间对露米娅的绰号的来历,个性沉默的露米娅所使用的武器,却是极为拉风的一柄比起她的身体还要巨大的十字剑,再加上令人印象深刻的以重剑直直插下斩杀敌将的场面,令她在民间有了葬仪之骑士或葬仪师的称号。而与之相对的,无论是战场上还是生活中都与露米娅形影不离的塞·鲁伊,虽然席位与战功都要高于露米娅,在民间反倒被视作了露米娅的附属品,仅仅因为无论战前战后,各种公开场合下常常或是自告奋勇或是赶鸭子上架总之常常作为主持人,因而被称呼为唱诗班的骑士。而后,两人也自然有了一个合称,葬礼之双骑士。

“获得席位之后,老师就已经不要求我背着了。”丝克丝简短的回答道。

“这种时候,才有了自己真的在外漂流了十年的实感。这次接回艾格之后,真的想要在皇城养老算了。”丝克丝一边拉紧手头的绳结一边感慨道。

从准备和处理绳子开始,算上中途三次在大小合适的缝隙中休息的时间,直到三人终于到达崖底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不过,对于太**本就照射不进的数百米深的崖底来说,漆黑一片的状况是没区别的。

“于是,接下来怎么办?从下来的路上也没看见有支岔或是洞穴什么的,如果真的没错的话,他们会在哪呢?”塞打量着四周问道。

“别急。”露米娅在一旁试着用火镰点起从山谷上方预先折过来的枯死枝桠,但似乎并不顺利。

“别试了,露,那种死去的树根本点不着,说不定是因为里面的灵魂也死了。不过我也忘记准备了,没想到会下到这边来。”丝克丝说道,“而且,在这个地方有些东西说不定不要去看清比较好。”

“我已经看见了。”露米娅随手把那跟树枝扔到了一旁答道。

“对露你来说根本就不存在黑的地方吧?”塞随口接道,同时不自觉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地面上。

零散的分布在地面上的是细小的骨骼,似乎并不属于人类,而是某种兽类生物,而且,其中有许多显得相当的幼小。塞微微的被好奇心驱使,拾起了其中的一颗小小的头骨,然后,他注意到这颗小小的头骨的额顶有着一个小小的孔。

“这是?手术的痕迹?”塞疑惑的念叨道,然后,突然间灵光一闪的意识到了眼前物体的正体,“这是,独角兽的幼儿?为什么会?”

“独角兽已经消失的现在,深究这个也没意义了,总之,露,既然你能看见路的话,你来引导吧,我们沿着这个河道的方向过去,当年从大瀑布下来的水流跟我们刚刚通过的河道中的水流在这里汇聚之后一定有流出口,那边的空间可能会形成溶洞,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了。”

“好的。”露米娅简短的回答到。

虽然这样的移动方式稍显有些慢,但麻烦并未持续多久,从三人到达崖底的位置,沿着旧水道留下的河床向东花费了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如同丝克丝预料的,巨大地溶洞呈现在崖底尽头,不过少许出乎丝克丝意料的是,这座大溶洞有数量众多散发着微光的结晶柱,使得视野虽然凌乱但至少不再是一片黑暗。

“意外的很漂亮呢,这些水晶柱,这是自然生长出来的?”塞用手指弹了弹入口处的一块结晶。

“哪有水晶什么的那么浪漫,这只不过是跟玻璃差不多的东西罢了。”丝克丝不以为然的说道,“珠宝商常用类似的东西冒充钻石。”

“不过很大。”露米娅一针见血的加进了一句评论。

“说的也是,这么大的话,确实不常见,不过,看那里,那种断掉的样子,艾格的龙机兵曾经经过过这里这种事,看来是没错了。”丝克丝指着溶洞的入口边缘的某处说道。“走吧,去接艾格回家。这么晚了,可不是小孩子可以在街上跑的时间了。”

溶洞中非常的宽敞,像入口处那样的痕迹很快就变得基本找不到了,再加上结晶块之间互相反射的微光,使得视线十分难以聚焦,虽然并没到真的会让人感到恍惚的程度,但不得不说,在这个洞中行走着,始终有种微弱的虚幻感。

然后,在这个虚幻的迷宫般的幻境正中间,纯白被纯黑从中隔断的纤细人形,背对着三人站立在那里。

“艾格?”丝克丝对着纤细的背影呼唤道。

似乎是响应丝克丝的呼唤,艾格转过了身,虽然所站着的地方离开丝克丝三人所在的位置有十余米,还是能够轻易地辨认出来,艾格那纤细的身体上并未穿着丝克丝曾经准备的女仆装,而是最初的白色长裙,在这片朦胧的水晶迷宫之中如同画中一样平静的站立着。

“回去。”不知为何,明明还有相当远的距离,艾格的嗓音却像是在耳边轻轻的说着一样。

“艾格,跟我回去。”丝克丝摇了摇头,伸出手,对着艾格说道。

然而,恐怖震动一瞬间破坏了丝克丝的平衡,让丝克丝险些摔倒在地原本就有些不平整的溶洞地面上,勉强才用墙壁上突出的晶块支撑住身体,然而,在将视线重新转向艾格时,丝克丝看到了从艾格身后逐渐站立起来的巨大黑影。

并不是第一次看见,也并不是第一感受到那份力量,直接还有间接的,丝克丝已经见过这台龙机兵数次,所以,丝克丝确实的察觉了,此时此刻从艾格的身后逐渐站立起来的龙机兵,既不是想象中在莱牙那个狂乱之夜暴走的灾祸,也并非从带京脱身而去的凶兽。此刻呈现在丝克丝眼前的龙机兵,有着前所未有的完成度,整个头颅包覆着造型流畅的金属外壳,原本不对称甚至还缺失了一侧的双眼此刻在狭长的菱形缝隙中散发着暗红色的微光,暗色的金属与鳞片规则的从头颈一直到全身流畅的交替排布,顾虑到溶洞的大小并未完全张开的双翼也不再遍布着破洞,而是完美的拉成流畅的曲线,正在支撑身体站立起来的前爪在关节外侧装着完美贴合的金属护具,锐利的长爪在溶洞内的地面上发出卡拉卡拉的刮擦声。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完成了?”丝克丝不自觉的发出了质疑,也理解到了眼前的场面,在短短几天之内,原本从带京逃走的,似乎是借助了赛多操纵的黑血才动起来的龙机兵此刻所呈现的,却是完整的姿态,无论是莱牙还是带京的研究都未曾令龙机兵达到过如此的完成度。

就在三人迟疑的时间里,站立起来的龙机兵的前爪从艾格的头顶越过,挥出了毫不犹豫的拍击。

丝克丝以勉强赶上的翻滚避开了龙机兵的前爪拍击,然后转过视野确认到露米娅与塞两人都避开了龙机兵的攻击,而艾格已经转过身走向了龙机兵后方。

“怎么办!丝克丝姐?”塞大声的问道。

“把我送过去对面。”丝克丝对塞要求道,“不能再让她耍小孩子脾气了。”

“得令。”塞弹着舌头用滑稽的语调应道,顺便从某种魔术类的存储空间中取出了由接近其身高的巨大盾牌与穿过盾牌的粗长重枪组成的武器,“开工了,露。”

“啧。”露米娅完全没有去配合塞的高涨情绪,轻微的咂嘴后,将巨大的十字剑握在手中摆出了应战的姿势。

但与两人表现出的截然不同的气氛相反,两人的配合超乎常理的协调,交叉的突袭在一瞬间袭向龙机兵探出的前爪,令正在收回的前爪的轨道被迫向上扬起。这一击所造成的空隙看上去相当的大,但是,丝克丝没能及时的从中穿过,不过,仅仅稍迟几秒后,另一只前爪的横扫令丝克丝不由得产生了幸好自己没有试着穿过那个位置的感想。

“果然跟军队里养的混血种不是一个级别。”以防御动作将自己反弹回来的塞佩服的说道。

“没问题对吧。”丝克丝并不担心的确认,或者说施压道。

“丝克丝姐,说起来,你有没有想过,我有点配不上露。”塞突然说起了毫不相干甚至有些八卦的话题。

“诶?现在说这个干嘛?”就连丝克丝也没能简单的跟上塞的思路,疑惑的反问道。

“我自己当初可是深深的自卑着呢,露身为贵族的后裔,又是大剑豪的徒弟。”塞以枪盾防御龙机兵再次的攻击后,在短暂的空隙中继续说道,“而且就算单论作战的实力,在十年前刚刚获得席位的时候我也比露要弱一些。”

“什么?”丝克丝勉强还能够一边听着塞的碎碎念一边躲避龙机兵前爪的横竖挥击,但这只不过是因为丝她此刻所在的位置距离龙机兵比较远,而溶洞虽然巨大,毕竟不足以让龙机兵自由的发挥出其全部的力量,尽管如此对丝克丝来说将塞的话充分理解的余裕却是丝毫不存在。

“所以,在这十年里,为了成为配得上露的男人,我可是做了不少努力的。”塞用灵活快速的滑步平移到丝克丝了身旁,“抓紧了,丝克丝姐,要上了,露。”

“什么?”丝克丝虽然愣了一下,还是配合的抓住了塞的手臂。

“露的战法的基本,是用黑影阻碍对手的视线,而在这十年中,我终于弄清楚了的是,要配合这样的露,我的招式就必须是,闭着眼睛也能完成的。丝克丝姐,放松点哦。”

“倒数,零。”同样用向后的翻滚打消硬直的露米娅一边将手中的十字剑向前猛地劈斩,一边冷淡的念到。

黑色的薄片紧随着露米娅的斩击动作在剑刃挥舞的前方的空间中成扇形快速的散布开来,本就因晶体的分布微弱零碎的光源先是黑色的阴影薄片切割成混乱的碎片,随后变成如同海胆的剪影一般的漆黑,将龙机兵的前半全部笼罩了起来。

“呀吼!”在黑影开始扩散的同时,塞发出了一声尖啸,整个人连同巨大的盾枪以超乎常识的气势冲了出去,连带着丝克丝一起,直接撞进了黑色的包围网。

还没来得及对露失去意义的倒数做什么回应,丝克丝被塞带着在什么都看不到的黑暗中飞行了不到一秒,随后,原本拉着丝克丝的塞的手臂上的力道突然间消失了。

“落地点大概会偏差个一两米,小心别砸到小艾格。”被抛飞出去的丝克丝听到了身后的塞大声的提醒。

虽然陷入几乎没法掌握平衡的状态,丝克丝总算还是理解了此刻的的场面,利用露米娅制造的黑暗,塞使出了超乎常识高速的冲刺,并且利用了某处急停将自己抛了出来,其结果是,自己确实的接近了艾格,不过是以被抛飞的状态。

猛烈地撞向分布着结晶的地面的结局并没有发生,丝克丝的身体被结实但冰冷的物体缠住,在空中停了下来。从眩晕中恢复的丝克丝发现,自己正被龙机兵的长尾卷住腰间,拎在离地约有三四米的半空中,而在面对着的方向,艾格就在仅仅三四米外,静静的站立在地面上仰着头看着丝克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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