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脑袋的神经像是在被撕扯一般,耳旁响起断断续续地说话声,头痛感一阵阵地袭来,睡意也席卷而至,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上眼皮和下眼皮相拥而眠。
是深夜,我睁开眼,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头快要散架一般,虽然身下盖着很厚的床垫但仍能感觉到躺着的床是硬硬的,被子上是原始得不能再原始的花色样式,一股檀香涌过来,我往右一瞥,一惊是烛台又一惊是个穿着丫鬟服饰的女子趴在桌上,旁边就是纸窗户,我打量着周围,很快,我接受了这个事实——又穿越了。
我咳了咳,身上还穿着衬衣,摸摸额头,估摸是发烧了,丫鬟直挺挺地站起来:“啊呀呀!小姐!都怪青烟睡着了!小姐您还生着病,别着凉了!”她扶我靠在床上,不知从哪儿拿来一碗黑乎乎的东西,举着勺子要喂我喝下,随着勺子的靠近,一股浓浓的药味传来,我皱着眉可怜巴巴地看向青烟。
“小姐!别调皮了!乖乖喝下,青烟知道您怕着苦药味,身上还备着从厨房特地拿的几颗蜜饯,若是一起吃下,便是吃不出苦味了!”青烟应该是我贴身的丫鬟,看得出平日里我与她的关系也应是不错的。
当我喝完,苦涩还是有的,感叹:穿越了两次都是生病!要不要这么悲催?
青烟福了福身:“小姐早些歇息,青烟就在隔壁,有事唤一声便行。”帮我再点燃一支蜡烛放在离床不远的小木桌上,用灯罩罩着,这才放心地踏出房门。
躺在床上,毫无困意,现在穿越到古代来,莫名地涌上一股哀伤,下床拿起快燃尽的蜡烛打开衣柜,眼前一亮,典型的大户小姐衣饰,还没看够,蜡烛便灭了。
扫兴地推开窗户,皎洁的月光照进了房内,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望着窗外的景色,林沐、厉华风甚至还有呆呆,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呢?以及我的母亲,知道我消失了会不会整天以泪洗面,现在又怎么样了?后来,静静地睡着了。
第二天,青烟发现我坐卧在窗台边,扶我起来,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哥!让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
青烟再次扶起来:“小姐,你说什么胡话!老爷今天一大早就在花园的忆书亭里招女婿呢?”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便开始为我找合适的衣服与配饰。
我望向堆积如山的衣服和各种塞满配饰的盒子,感慨:这次穿到了一个大户人家,真不晓得会给我招怎样的女婿呢?啊!不对!女婿?岂不是在给我找老公!我过去岂不是在相亲了!完了完了,刚穿越过来就给我找老公!别啊!而且我连我自己的身份还有家庭都没搞清楚就这么结婚了?我哭丧着脸任青烟给我换衣服化妆。
“小姐!您病了一场却显得越发可人了!看这紫色罗衫纱被您穿出了一种气质非凡的感觉呢!”青烟凑到我跟前笑眯眯地说着:“还不晓得小姐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呢!儒雅的书生还是精壮的汉子?”
我睁开眼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你这小嘴越来越甜了!”站起来,佯装生气:“我喜欢的类型不告诉你!”青烟捂着嘴偷笑跟在我后面踏出了房门。
刚踏出,我就后悔了,我哪认识路啊?没关系,镇定:“青烟啊,你和我并肩走着吧,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早把你当身边的姐妹看待了!”随后青烟挽着我的手臂,我就慢吞吞地随着她的步伐,来到了花园。
四周都围着绿油油的福建茶,左右有紫色的七彩扶桑和带刺的海棠。最左边有红菊花和一列**花,菊花叶上有细细的毛,红菊花中间有层黄色的花芯。菊花的旁边有一棵杜鹃,杜鹃的叶子上有层软刺,手摸上去感觉痒痒的。再往前走,就到了花园中心,花园中心是一个池塘,里面有一座假山,山上长出几棵富贵竹,山周围还有可爱的小鱼在温暖的阳光下,自由自在地游着。旁边还有一架蔷薇,柔条披挂的枝叶上,缀满了圆润的花,芬芳呈媚气。脸盘小小,重叠的瓣,粉中透红,红里泛白,有的微微调些紫,说不好这是什么颜色,或许这就是蔷薇色。三五朵一簇,沉甸甸,热闹在枝头。本来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因了这一架蔷薇,有了一种庄重古朴的美。不远处,就是那个忆书亭了,亭子上面装饰着蓝色紫色的丝绸,走近点,心里止不住的紧张,往里面张望,里面坐满了人,最中间的有两个位座椅,左边坐着的肯定就是我父亲了,右边空着的,应该是给我坐的吧,我渐渐走近,父亲眼睛一亮:“丫头,快来!”父亲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是多年没有看见过的笑容啊,曾经人影与现在重叠,父爱,是个多奢侈的情感啊。
定定心,踩着阶梯上去,正打算对父亲福身,大惊,完了!不知道怎么行礼:“咳咳”手绢放在嘴边:“父亲,容我不能行礼,实在身体还未康复。”说完,正好坐到椅子上,青烟就站在我身后。坐在椅子上才看清楚前面一个个的男子。
右边的父亲转过头,满脸的担忧:“丫头,是不是为父太着急了点,你身体还未康复就让你出来,唉,为父考虑不周!”
“父亲怎么能这么说呢,凡事都是在为女儿着想,女儿感激还来不及。现在身体算是好多了,不碍事不碍事。”
“那你就在旁边歇息,这可是终身大事,为父一定会给你找个如意的!”
我点点头,就这样,我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我附和着点点头或者摇摇头,有夸奖的有送礼的,我从中知道了很多事情:父亲李格非是济南历下人,进士出身,苏轼的学生,官至提点刑狱、礼部员外郎,母亲是状元王贡宸的孙女。
当我听到这,熟悉感哗然而生:这,这不是我最爱的词人李清照嘛!顿时感觉脑袋上空滑过闪电,这么才华横溢的词人竟然招亲的时候去世了?她的夫君是赵明诚,不知今天在不在,如果我不选赵明诚会怎么样了?算了算了,想象到改变历史的后果,脊梁骨阵阵寒意,眼神望向人群中,一眼看向了其中的一个男子只见他身材伟岸,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他的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此时正侧着头和同伴讲着悄悄话,并没有发现我在看他。
那么多人中,也就几个看得入眼的,还不知赵明诚的长得如何,父亲侧过头低声说:“爹爹心里有了数目,你出个题目考考他们。”
我点点头,李清照是我最爱的词人,她的词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之所以喜欢她,不仅是她的才,更是她和赵明诚之间的情,我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小口:“那位穿靛蓝色的公子觉得小女的《浯溪中兴颂诗和张文潜》这首和诗怎么样?”
被点到名,那位男子眼神闪烁,毕恭毕敬:“在下是陪好友一同来访,并无谈婚论嫁之意。”
“只是小女问个问题而已,公子不必心慌。”浅笑着用手绢擦擦嘴,看他皱着眉,不会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吧?
“那赵某就不客气了。”说完抬起头看着我,愣了一会儿接着说:“此诗笔势纵横地评议兴废,总结了唐代‘安史之乱’前后兴败盛衰的历史教训,借嘲笑唐明皇,告诫宋朝统治者‘夏商有鉴当深戒,简策汗青今具在’,小姐能有如此领悟不得不令世人刮目相看。”
我点点头,看着他毕恭毕敬的样子,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完了完了,被美男打倒了!等下!他自称赵某?难道就是赵明诚?还没张嘴,耳边就响起了爹爹的声音:“那你能来形容下家女?”
我期待地望向男子,很好奇他会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我。
听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呢喃:“一生为一人......”李清照本是个幸福的女子,家庭富裕,夫妻恩爱,无奈何老天爷也嫉妒,最后国破家亡,又经历再嫁匪人、离异系狱的灾难,但李清照生活的意志并未消沉,诗词创作的热情更趋高涨,最后在极度孤苦、凄凉中,悄然辞世,享年73岁。我就是这样爱上了李清照,没想到现在,却穿越成了她,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改变她的命运吗?
再抬起头看向男子,他也正看着我,对视中,又是面红耳赤,随后又对上了父亲的目光:“爹爹,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福了福身,跟着青烟从椅子背后的屏风回到了房间。
我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毛笔,青烟在一旁磨墨,窗外的风有些微大,皱眉,青烟及时地关上了窗户。不知不觉纸上写上了这段话: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小姐很喜欢赵公子的这段话?”青烟磨好墨凑上前,满脸的春光。
“你可知道他?”
“不知。”青烟整个人像焉了的花。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是元宵节,大清早青烟说相国寺热闹非凡,强拉着我去,因为第一次来到古代,也很想见识见识古代的元宵节是什么样子的,又因为古文中说赵明诚和李清照就是在元宵节相国寺的赏花灯时相识的,满怀激动地和青烟来到了相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