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处深土坑内，叶环萱和昌咏贤两人坐在积雪挖出的雪洞内。
“唔，喝点汤暖暖身子，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叶环萱将一个小罐递给他。
“多谢。”昌咏贤两只手捧着小罐，里面是今天的成果之一，熬得汤，一只褐色的野鸡或者野鸟？
喝了两口热乎的汤，昌咏贤才看向她：“这个雪堆挖出来的安全么？会不会塌？我们为什么不进刚才的洞里？”
叶环萱自己也捧着个汤罐吱溜吱溜地喝着，听他问话，才抬头呵了一口热气：“那洞洞浅又向着风口，不适合过夜。这里不但地势避风，你看挖的时候还有个拐处，风不易进来，比那山洞暖和。过夜也不能在山崖背风的地方，虽然说一般选住处都选背风地遮风，但那里容易塌雪，风刮的积雪也容易掩埋那里，你出去的时候也不要在那里，嗯......我是说你要是出去的话。”叶环萱说完无辜地眨眨眼。
昌咏贤一副浑然不觉地样子，还了解地点点头，又问：“可是这里不怕积雪吗？晚上要是下雪堵住洞口出不去怎么办？”
叶环萱伸手拍拍洞口的一柄小铁锹：“挖出去。”
“......”这样......昌咏贤低头喝汤，还以为在这里就万无一失了呢......
天刚放亮，叶环萱从雪洞里爬出来，轻轻吸了口气，伸伸懒腰，再舒适的洞也比不了家里热乎的炕舒服，往外走了一圈，收做昨晚布在周围的陷阱。
过了会儿昌咏贤也蹭蹭地从洞里钻出来，用力直起身子，腰间喀吧地响了两声，俊脸皱了皱舒了口气，一扭头正看见叶环萱提着两只兔子和一直尖嘴厉牙的动物。
“诶？这是什么时候打到的？”
叶环萱将猎物捆在一起：“昨晚下的套，不过收到的东西比我想的要少，而且......来了不太好的东西。”
“不太好的......东西？”昌咏贤愣了愣，转着眼珠子看四周。
“没什么，我说的是吃肉的，大概是狼之类的。吃了两只落在套里的东西就走了。”
“狼？！昨晚都没听见啊！”昌咏贤吓了一跳。
“狼有什么奇怪，我不是说了这里和西山经常有狼。”叶环萱看他一眼，将捆好的东西扔给他，把昨晚的痕迹打扫一边，“不过我昨天已经避着他们领地走了，路上也没看见有狼的痕迹。看着猎物边上的脚印，应该是落单的狼，我们小心点就是了。走吧，今天是小兔子们出来觅食的日子，之后咱们就回去了。”
日上正中，两人才在一跳宽河道边停下。
“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咱们就从另一边绕路回去。”说完，拿出水囊从冰层之间还流动的河水中灌了点水递给昌咏贤。
昌咏贤笑笑摆摆手：“你喝吧，我弄点冰吃。”他一来就看上那晶亮剔透的冰了。
叶环萱伸手拉住他，将水囊往他手里塞了塞：“喝水，不能吃冰，”将布包垫在一边坐下，才看着阳光底下泛着诱人水色的冰块，“看着那冰是很好吃，不过你走了那么长的路，身上正热着，吃那么凉的东西伤身，而且冰块太凉还可能灼伤你的嘴，到时候可有的受。”
“灼伤？那不是冰吗？”昌咏贤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看了她一眼。
“没错，冰也能灼伤人的，大概是到了极致就有了相反的作用吧，不过也就是相对来说的罢了，所以有水的时候还是喝水吧！”叶环萱扬扬下巴。
看了一眼水囊，昌咏贤乖乖地喝了几口水，才把水囊还给她。
两个人顺流而上，咕咕的流水声从冰层中穿过。
昌咏贤见她蹲在一棵树下手里抓着一把黑色的土，不禁靠过来：“怎么了？”
“嗯......看见点东西，还不一定，往上走看看。”捻掉手中的土，叶环萱站起来把背上的弓解下来，走在前面。
河道边不时有青灰色的石头裸露在外，石头边腐烂的枝叶和泥土混在一起冻得结结实实，有些地方的土却被翻刨过一般染脏了积雪。
叶环萱不时停下，又灵活地从青石上越过，或绕过树木，后面的昌咏贤跟得辛苦，却又不能叫停，只好眼看着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远大。
终于在一片矮丛后面，叶环萱听了下来，压低了身子，回头看身边。
人呢？叶环萱愕然回头，就见昌咏贤像个残兵拖着身子，一步一晃地往这边来。
叶环萱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另一只手往下压了压，让他停在原地。
昌咏贤揪着表情，做贼一样点点头，停在不远处。
叶环萱回头，一只一米多高的鹿像个战士一样站在河道边，棕亮的毛发覆盖全身，强健的四肢踏在雪中，开叉的巨角雄赳赳地立着，不远处还有几只鹿靠近上游。
也许是两个人的动作惊动了这个它，这只公鹿直起脖颈，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周围，大耳朵也直挺挺地竖着，鼻子不停地在空气中捕捉着飘忽的气味，表情越发地警惕起来。
叶环萱咬了咬嘴唇，轻轻抽出一支箭。箭搭弓弦，她不能等公鹿消除疑心，警惕的动物一旦察觉不对劲，就会马上离开这里，哪怕只是怀疑不安全。
公鹿一声啼叫，惊动不远处的几只鹿，叶环萱拉弓放箭只在一个眨眼，被削的尖利的木箭撕裂空气，带着尖利的啸声直冲公鹿。
杂乱的奔跑声中，混杂了几声痛苦浑厚地叫声和挣扎的倒地声。
叶环萱从矮丛中钻出来，昌咏贤也匆忙上前。
公鹿倒在地上已经不再挣扎，刺目的鲜红染头了白雪，冒着袅袅的热气。
“这种鹿是霸盘山的宝贝，狡猾灵活，公鹿力大无穷，自己能撞断一个一环抱粗的树，但是一只鹿身上的宝贝又多，所以很多猎户都来捕杀它们，我看它们可怜，自己却又不能免俗。”叶环萱蹲在边上拔出木箭。
昌咏贤不做声地看她，叶环萱也当作不知道，扎起鹿的四条腿，又用枝条、宽布包捆着鹿身，站起身来。
“正好也该下山了，再晚只怕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