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主昭华

“陛下，如今祭天等诸多事宜已经筹办完毕，也该到了正式向秦国提亲，迎娶明央公主的时候了。”大殿之上，洛离静静立在百官之首，面色平淡的看着南楚王楚泽。“祭司，你觉得该如何？”楚泽望向殿上群臣，然而目光所及，每个人都将头低低垂下，不敢正视楚泽的目光，楚泽心中长叹一声，彻底放弃了抵制这门婚事的念头。以洛离在朝堂上的威势，这些文武百官谁又敢去触犯？哪怕是一向站在自己这边的李丞相，传闻在洛离出手将困扰李子萱的怪病治好之后，也是再也不敢当面冲撞洛离。“此事可交由司礼刘大人处理，刘大人当在一月之内定出详细礼单，待陛下过目后，便可派人呈交秦王，大婚之日便定在十月十五，此乃大吉之日，上天定会赐福我南楚君贤民顺，国力日强。”“下官自当竭尽所能办好此事，不负陛下和祭司大人所托。”在洛离说完之后，其身后的一名瘦削官员立刻走出队列，躬身回答。“好了，此事便如此定下吧，一切有劳祭司大人了。诸公可还有事？”楚泽眼神微冷，不过在看到洛离凌烈的眼神之后，立刻便是收敛起来。此时，一名年老的文官站了出来：“陛下，老臣有事要奏。”楚泽强压下心中的不耐，轻声道：“苏大学士有事请讲。”此老乃是翰林院大学士苏赞，三朝元老，学识渊博，楚泽对其也是极为恭敬。“陛下，半年之后便是三年一度的文考之期，只是今年的国试之题尚未确定...”“国试之题么？”楚泽微微沉吟，脸上突然现出一抹讥嘲，环视着云梦殿上的群臣，缓缓开口道：“今年的题目，本王将其定为...”顿了顿，楚泽方才将目光从群臣身上收回，然后轻轻扫过洛离，终于缓缓吐出四个字来：“君臣之道”。君臣之道？闻言，殿上的百官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心中不由掀起了惊涛骇浪，王座之旁的老太监，甚至惊得差点跌倒在地。楚泽将国试之题定名为君臣之道，以如今南楚的朝堂形势来看，这不是在暗骂祭司洛离不遵守君臣之道，欺君罔上么？以洛离大祭司独断专行的风格，面对着楚王如此的挑衅，恐怕此事将难以善了了。一言既出，楚泽顿时心里也有些后悔起来，虽然他对洛离万般不满，但是却没有丝毫能够反抗的能力，刚才一时冲动之下，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但是这结果...大殿之上，众人各自心头忐忑的看着静立于王座之下的洛离，暗暗祈祷楚泽的行为千万不要将这尊真神彻底激怒，否则怕是所有人都要遭受池鱼之殃了。就在众人心惊胆战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洛离却是轻轻一笑，抬起头来看向了王座之上脸色逐渐苍白的楚泽，眼中没有丝毫波动。“陛下英明，君臣之道的确是一道好题，便如此决定了吧。”说完之后，洛离面上微微一笑，再次陷入了沉默。见到洛离居然没有当场发怒，众人没有丝毫的轻松，心中反而更加紧张起来，洛离这样不温不火的反应，反而才是最可怕的。对于群臣的反应，洛离却没有丝毫理会，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楚泽刚才的作为，不过是宣泄一番不满而已，对于楚泽的心思，洛离自然是一清二楚，但是他却是真的懒得去跟楚泽计较，毕竟，就算楚泽再怎么宣泄，没有能力，一切都不过是自找没趣而已。在南楚君臣异样的凝重心情中，早朝终于是结束了，百官散朝，洛离也走出大殿，不由轻轻舒了口气。虽然站在了权力的巅峰，手握着一个王朝的兴衰命运，但他从心底里却是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压抑感觉。多少年了，离开家乡来到这里，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祭司，却也在这权力的征伐中逐渐迷失了本心，官场圆滑，尔虞我诈，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自己都是身不由己。这些年，也只有那一天的时光里自己才是真正快乐的吧，那一场盛大而美丽的烟火，那一个名作青慕的女子。“我想要你做我的王后，你愿意么？”他记得自己曾这样的表白，但是换来的却是青慕的沉默，为什么要沉默呢？难道他以为自己是在说着玩笑话，又或者她早已心有所属？而现在，她又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呢？她过的还好吗？快乐吗？正当洛离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名小宫女走上前来，向他恭敬的行了一礼：“大人，昭华公主想要见你。”“昭华公主？”洛离轻轻念了一声，便径自向着昭华宫走去，小宫女忙疾步跟在后面。昭华宫乃是当今南楚国王的妹妹，昭华公主的宫殿，深藏于众多宫殿之中，环境清幽怡人。入得宫来，小宫女很快将洛离引到一个小湖边，湖中心有一座四方亭子，一个紫衣少女正坐在亭子边，双脚浸入水中，一下一下轻轻挥动着，撩起片片水花。紫衣女子年约十六七岁，面容极美，细看之下竟与南楚国王楚泽极为相像，正是楚泽的妹妹楚蓝，封号昭华公主。“昭华！”洛离远远看着昭华，脸上不由绽出了一丝微笑，沿着连向湖心亭子的木廊轻轻走到昭华身边。“洛离哥哥，你来啦。”昭华扬起脸，对着洛离甜甜一笑。“嗯，”洛离蹲下身来坐在昭华身边，问道：“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哼，洛离哥哥还好意思问，你都多久没来看过我了？”昭华很是不满的撅起了嘴，“难道非要有事情才能见到洛离哥哥吗？”洛离不由无奈一笑，伸手摸了摸昭华的头顶，一脸的爱怜：“洛离哥哥有很多事情要忙嘛，所以就没有时间来看昭华啦。”“唉，你有那么多事情要忙，没时间陪我，我哥哥他倒是不忙，可他也不来陪我，还整天拉着个脸。”昭华深深的叹了口气。听昭华提到楚泽，洛离面色也稍微转冷：“他有没有跟你抱怨，说我夺了他的权呀？”“抱怨过，只是...”昭华眉头皱得更深了，双脚轻轻在水中晃动着，“我也不能搀和进你们的事情里来，他是我哥哥，可是你在我心里也是我的哥哥。”昭华看着洛离，眼中的神色很是认真：“有时候吧，我甚至觉得你比我哥哥更适合当这南楚国王，如果有你这样的国王，南楚一定会变得更好更强的。”“哦？你怎么就能确定我当国王会更好呀？”洛离闻言不由一笑，伸手轻轻替昭华抹开了紧皱的眉头。“一种直觉吧...”昭华侧头看着洛离，一双美丽的眸子里闪着些许崇拜的光，“洛离哥哥那么厉害，当年的叛乱也是洛离哥哥一手镇压下来，还会法术，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仰慕你，渴望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呢。”“呃...妻子？”洛离苦笑，“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呀？”“你居然不知道呀？”昭华等着大眼睛，仿佛知道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惊天秘密，眼中泛着兴奋的光彩，向着洛离八卦起来：“郢都城内的那些千金小姐和大家闺秀们可都疯狂的迷恋着你呢，能够与你在同一家酒楼吃饭都能够自豪的夸耀几天，若是你看了谁一眼或者对着她笑一下，她们都能疯掉的。”“小丫头，你说得也太夸张太离谱了吧？”洛离看着昭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哪有夸张离谱？”仿佛不满洛离质疑自己，昭华伸出右手食指在洛离眼前晃了晃，脸上表情很是认真，“你还别不信，郢都第一女画师颜丹青为你画了一幅画作，引得全郢都的千金小姐们争相购买，其中郢都首富陶家的二小姐出价十万两白银，那颜画师都不肯卖呢。”洛离听得有些惊奇，这种消息他倒不曾留意过，但是昭华却仿佛不让洛离坚信誓不罢休一样，继续扔出爆炸信息：“我还告诉你哦，郢都烟柳巷中的花魁柳如烟才色双绝，不知有多少江湖豪客想要一亲芳泽，也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想要为她赎身，可她就是不肯，而且至今仍守身如玉。”说到这里，昭华脸上露出了一丝揶揄的笑容。“她该不会说是要把处子之身留给你的洛离哥哥吧？”看到昭华的表情，洛离心中不由一窒。“呵呵，你还不笨嘛。”昭华很有成就感的笑起来，然后盯着洛离的眼睛，“洛离哥哥，要不你就收了她吧。”“你个小丫头，胡说什么呀？”洛离轻轻刮了下昭华的鼻头，脸上尽是苦笑，“你再拿洛离哥哥开心，小心明天洛离哥哥就给你找个驸马把你嫁出去。”“不要，昭华不要嫁人。”昭华突然大声叫起来，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下扑到洛离怀里紧紧抱住了他。“洛离哥哥，不要把昭华嫁到西韩去，昭华不想嫁给那个西韩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