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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幻象

暮雪看着历经了两千多年风霜得帕特农神庙,气势磅礴地、屹立着。守护着女神的圣地。暮雪走了进去,似乎有一点银色指引着她的方向,她轻易地穿进了一面墙壁,“欢迎来到米诺斯神宫。”墙壁完好。她知道是希腊奥林波斯山上的神灵指引她到此地。米诺斯迷宫是传说中的迷宫,虽然暮雪不明白女神的用意,却也不想急着用通灵之术向预言精灵询问。

暮雪抬起头仔细地观察自己所处的地点,这是一间明红色的房间,没有门,光线灿烂而明媚,这房间之大,甚至让人无法判断,巨大却又很小,目测是狭小的,可又看不到尽头。暮雪清楚地知道这是幻象。地板上铺着的地毯是一大片的鲜花,红色的大马士革玫瑰与粉红色的桃花在房间里盛开着。玫瑰花的浓郁香气混着桃花甜蜜的味道扑面袭来,似乎在诉说着大自然的奇妙芬芳,暮雪不禁心荡神驰。

“欢迎来到米诺斯迷宫的第一宫:‘瑰宝’(Tresor)。”一个粗哑的声音从暮雪背后响起。暮雪的身体微颤,随即说道:“你是舍惹狈如斯(Cereberus)吧?”一道黑影窜到了暮雪面前,一只体形巨大,项上有三个头的恶狗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血一般红的皮毛,玛瑙石一半大的三双眼睛,上、下臼齿包括一个中央高尖,二个位于两侧的小尖及几个低的小尖,下臼齿三个主尖像极了大象的牙齿,半月牙型向上弯着。“你倒也聪明。”那怪物见暮雪说出了它的名字不禁深感得意。

“玫瑰和桃花做成的蜜饼,是进入冥间一定要喂给你的食物我又怎会不知呢?”

那怪物不做回答,一个闪跃冲向了暮雪。

暮雪却也不惊慌,一只恶狗,又有何惧?!她用右手食指上所戴的戒指指向了恶狗。刹时,戒指中射出了大朵大朵的紫罗兰花瓣,轻舞在暮雪身边。

恶狗无法近得身去,紫罗兰花瓣越飘越多,犹如一场花之雨。围在暮雪周围的花越来越多,像一层巨大的保护壁。暮雪慢慢向恶狗走去,花之壁也随着暮雪移动,一片花瓣从恶狗的前胸擦过,恶狗顿时感到一阵心痛,前胸早给花瓣割了一条深深的口子,深红色的液体渗在了红色的皮毛上,恶狗恐惧地看着暮雪:“七循冥河的水啊。”它念着咒语,一股强大的水流直冲着暮雪喷射过来。她并不躲闪,微笑着看水珠打在花瓣上,只是用右手轻轻地在空气中画一个符号,花瓣就直向着恶狗飞去。恶狗慌忙地向后退。好一阵,花瓣才渐渐散去,而舍惹狈如斯,已是伏在板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了。房间的光线开始变暗了,地板上盛开的花朵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谢去了。

只一瞬间,景象全都消失了。

暮雪已经身在一个橙色系的房间里了,她看到一个长有少女的头,长长的爪的大鸟。它面容白而凄苦,一身橙色的羽毛,那鸟妖的眼神中似乎含了无数的痛苦,身上飘着酸甜的柑橘的芳香。

“咯耳庇埃。”暮雪轻念道。

那鸟身人面的女妖并不回答,只是不住地拍打翅膀。

“你肯帮我一个忙么?”女妖苦丧着脸问她。

暮雪看着它,倒有些可连怜它:“你说吧。如果我有能力帮你的话。”

“我知道你的精神力很强,你不需动手,就可以操纵花朵进行攻击。我并不想和你为敌,虽然你也不一定能胜过我。”女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忙,我便可以让你通过这克洛艾宫。”

“请讲。”暮雪看着它。

女妖张开了翅膀,露出了藏在翅膀下面的东西,它用翅膀把东西推到了暮雪面前。是几块动物骨骸。

“这……”暮雪惊讶地看着地上的那几块骨头。

“它是我的朋友。在黄金时代它被雷电之神的闪电激中。”女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里的泪水不住地打着转,“只是需要人和精灵的血涂抹在它的骨头上,它就可以复活。我已经在这里等待这个机会2000多年了。”

暮雪睁大了眼睛,要用自己的血?她沉默了。那女妖只是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暮雪不忍拒绝。“那,好吧。”暮雪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紫兰色的液体拥了出来。她一点一点的把血涂在骨骸上。只有小小的几块,却不知为什麽总也涂不完。暮雪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终于,紫兰色的涂满了所有的骨头。暮雪和女妖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骨头。

慢慢地,骨头开始自动组合:血脉、肌肉、羽毛……

一只高达10英尺的恐鸟站在了她们面前。它的头小而项长,羽毛是淡淡的橙色,有白色的条纹,弯曲的嘴缘。它低低地鸣叫了几声。那女妖高兴地过去拍它的头,两个妖精亲密地嬉笑着。

暮雪轻轻笑笑,也轻声鸣了几句。女妖和那恐鸟惊讶暮雪竟会鸟语。

“你竟是她?!”幻影消失了,但那女妖最后的一句低鸣暮雪是听见了的。

它是什么意思?我是谁?暮雪不解地自问道。鸟身人面女妖最后一声悲切的低鸣回荡在她的心里。像用针温柔地刺了一下,暮雪的心没有缘故的轻颤了一下。是那位神灵要她通过米诺斯迷宫,她不知道。但有一点是明白的,从踏进迷宫的第一步开始,就不能再回头了。走下去,是唯一的选择。

新的幻象出现了,墙边长满了淡黄色的秋葵花,茎高起码有1.5米以上,叶子是半圆型,花蕊是紫色的,它们安静地生长着。花朵的后面,有三个高大的黑影,三个黑影同时转过身,异口同声地说:“欢迎来到利比亚宫。”然后同时冲暮雪阴冷地笑着。

暮雪强忍镇静地看着她们—戈耳工女妖。

戈耳工女妖为姐妹三人,生有优美的少女头部。蛇盘踞在头上作为头发,野猪的獠牙,金属的爪子,遍身生有鳞甲。人们一看到她们的眼睛就会变成石块。

暮雪回想着赫西俄德的《诸神谱系》中所描写的戈耳工女妖形象。此时她的眼前正站着这三个恶毒的姐妹。

“我是墨杜萨。“头上盘踞着眼镜蛇的女妖说道。那条眼镜蛇正瞪着暮雪,吐出鲜红的信子。

“哈……哈……”头上盘踞着响尾蛇的女妖大笑着,“我是美杜莎。”

“而我,就是阿笛卡。”那女妖轻拍了拍正在自己头上酣眠的蟒蛇。那蟒蛇只摇了摇尾巴并不睁开眼。

突然,几乎是同时的,三个女妖扔出了头上的毒蛇。三条毒蛇张大了嘴,吐着血红的信子像闪电一般冲暮雪飞去。暮雪连忙举起右手用戒指射出花瓣。毒蛇碰到了花瓣像被电击了一下。卷缩着身体向反方向飞去。三个女妖收回了毒蛇,咬着牙看着暮雪,伸出了她们锋利的爪子,堇色的獠牙发着郁暗的光。暮雪项上戴着的五芒星散发出幽蓝的光,光芒把暮雪托到了半空中,形成了强大保护壁女妖伤害不了暮雪,就在保护壁外面游走着。“伟大的伊塞,精灵的创造者,请给我您永恒的力量。”霎时间,幽兰色的光芒穿透了三个女妖的身体。女妖们像尘哀化成粉末落在地上,幽兰色的光渐暗了下来。暮雪轻盈的落在了地面。

幻象消失得飞快,郁郁葱葱的森林出现在暮雪面前。清新、纯美的森林深处的香氛轻飘在空气中像山泉的味道,自然清醇。

暮雪突然想起了泸沽湖的小村落,想起了树精灵格知,梨花木的清香。那个下等的精灵,那淡棕色的长发,那张有些自卑却异常英俊的面孔,那个会用幻术让她开心的格知。暮雪微微笑了,在她的心底,格知是她的朋友,一个只要自己微笑就会很快乐的朋友。

“在想念某个人吗?”一个女声从空中响起。

暮雪回过神看着从天而降的怪物。狮身、人面、有双翼、一双智慧的眼神和谜一样的微笑:“欢迎来到忒拜宫。”

暮雪知道,这个怪物就是咯迈拉和双头狗所生的大名鼎鼎的斯芬克斯。她向过往的行人出谜语,如果回答不出就会被杀死。

暮雪发现,她和斯芬克斯站在了山谷的顶峰,身后是刀面一样的悬崖。如果答不出斯芬克斯的谜语,毫无疑问的,只有跳崖一种选择。

“聪明如你,我想你猜到我是谁了吧?!”斯芬克斯看着暮雪,“准备好了吗?”

暮雪深吸了一口气:“好了。斯芬克斯。”

斯芬克斯说道:“室女座的守护者,用正义打败了邪恶,当神圣的器物出现在天宇。抉择从那一刻开始,命运女神安排了结局。只为了通向天国的险峻荆棘之途,切没留恋樱桃花草的小径。”

暮雪苦苦思考着,斯芬克斯所说的话不像谜语,到像是一个预言:守护者、正义、邪恶、器物、抉择、命运、结局、天国、旅途、小径。这些到底象征了什么?

“是‘轮’字”暮雪回答道。

斯芬克斯仍是谜一样的微笑:“很好。你是她!”说完之后纵身跳下了悬崖。

暮雪惊呆地看着斯芬克斯逐渐下坠的身体。她的脸上,还带着那样的微笑。为什么斯芬克斯也说我是她?她究竟是谁?

暮雪甩了甩头。她知道,还不是思考的时候,幻象马上开始变化。

幻象是茫茫的青灰色烟雾。暮雪什么都看不见,除了烟雾,还是烟雾。暮雪试着用咒语驱散,没有用。暮雪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她立在那里,四周很静,暮雪连自己轻微的呼吸声也可以清楚听到。她没有了主意。时间似乎静止了,暮雪甚至感觉不到一秒钟和一光年的区别。

难道会一直呆在这里?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在眼前,她似乎看到自己年华老去时候的样子,满脸褶皱的皮肤,枯干没有光泽的紫兰色头发,没有光彩的眼睛。那个绝色美人,竟会变成这样!暮雪想起了自己身为人类的父亲,也许,她没有永恒的生命。也就是说,她的容颜将会随年华老去。暮雪恐惧地抚摩着自己光滑的脸,还好,这只是一个幻象。

她又看到了勒巽。站在莳萝坟间的勒巽,一袭白衣,明亮的眼睛中不经意地流露出淡淡的忧伤清风吹起他的衣角,一切是那么恬静。“莳萝,我的莳萝,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女子。”

暮雪仿佛听到勒巽温柔的另人心碎的声音,暮雪的泪顺着脸庞流下来。一滴一滴无声的划过。暮雪知道,勒巽的眼中在也没有空余的位置。

这是幻象!暮雪告诫自己,这不是真的!勒巽,勒巽……

“母亲,我的父亲在哪啊?”暮雪看到了童年的自己。

母亲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悲伤的表情看着她。那时她第一次看到母亲绝美的面庞出现那样的神态,也是最后一次她问母亲关于父亲的问题。很久以后,她知道她是没有父亲的。

暮雪有些难过,甚至是绝望,“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不!这不是我的命运!我是伟大的诺查丹玛斯的后人和紫藤冷的女儿。我是精灵界独一无二的紫藤暮雪。她再次微笑了,有些是注定无法更改的。没有人犯错,是命运一再的安排。

暮雪发现烟雾渐渐的淡了。幻象改变着。现在换成了明媚的蓝色。那是天空的颜色,干净、纯粹。空气中满是云朵的味道,暮雪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舒畅,大口的呼吸着甜甜的气味。多久了?暮雪自问到,没看到这样晴朗的天。

“雪儿。”一个慈祥的声音从地底生起。

暮雪惊喜地回过头去,那是她最熟悉也最亲切的声音,那是她最爱的诺查丹玛斯的声音。暮雪微笑着。

一身天蓝色的巫师长袍,长长的白色头发和胡须被梳理得很好,一双碧蓝色的眼睛不经意间流露出睿智的光芒。长者也同样微笑着。

“你无愧于我诺查丹玛斯的后人,我以你为荣。”老者赞许地拍了拍暮雪的肩。“暮雪,你命运的星轨是不平凡的。也许有一些事你没有察觉到。但不会太久,你就会知道,你注定是要失去一些,也注定要得到一些。放下执念,也许会看到更美的一面。”

暮雪认真地倾听着,体会着老者话中的含义,“幸福与悲伤都是一瞬的事,对吗?”暮雪问道。

老人没有回答,但从他满意的眼神里,暮雪明白他的肯定。

“去吧,孩子。”老人挥了挥衣袖,幻象随之变化了。

这是一个花园,开满了黄紫色的鼠尾草,在阳光下闪亮耀眼,有些草药的气息,又带着些许草药香,有些厚重的感觉。

一位女子站在暮雪的面前。暮雪有些惊讶的屏住了呼吸,她如瀑布般倾泻的纯正的紫色长发,用橄榄树叶编起的花环带在头顶上,金紫色的拖地长裙上缀满了星的清辉,手臂上带着精美绝伦的链子,散发着月亮温柔的光芒,右手上拿着金光闪闪的大盾,完美的另人窒息的容貌,此刻那位女子也正在看着暮雪。她有一双迷人的蓝眸。

“欢迎来到帕特浓神庙。”

暮雪单膝跪地,左手放在了胸前,右手半举着,紫色钻石制的紫罗兰戒指发出耀眼的紫光。

那女子轻点了点头。暮雪站了起来,仍是低着头。

“紫藤暮雪,抬起你的头。”那女子威严的命令到。

“是的。雅典娜女神。”暮雪恭敬地说道。

“我们很相像吗?”那女子轻抚着自己紫色的秀发,“一样的头发,一样的容颜。”

暮雪默然而立。

“答应我,无论命运如何改变,都请你不要太放不开。”雅典娜的眼神放出异常的目光。

“我答应您,尊贵的女神。”暮雪郑重地许诺。

“很好。现在我赐给你伊吉斯。”女神把她手中的盾牌交给了暮雪。

暮雪很镇定地接过,那是金山羊的皮制成的,上面装着墨杜萨的头。女神食指一点,盾牌缩成了一枚耳环。暮雪把它戴在了左耳上。

“需要它时,只要唤我的名字。”

暮雪依从的点了点头。

“那么,离去吧。”

暮雪感到一阵昏眩,清醒时,她已站在帕特浓神庙的外面了。

暮雪摸了摸左耳上的耳环,她确定,那不是美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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