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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终踏登云路

临兵睡得过于踏实,以至于灵念都衰弱许多。出生至今的生活过于安逸,他忘记了,这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危机四伏都不足以表现其凶险。

在远离临兵所在的某处,一对男女正缓慢飞行着。已经化为人形,并且可以御空而行,证明他们至少都是超越了妖兽境界的初凡境妖。

其中男性妖似乎陷入了某种诡异的状态,身上黑白二色气息流转,不断冲突.交战。黑气占据上风,男妖就面露狰狞,似要择人而嗜,双眼也尽变为黑。白气占据上风,就神色平静,双眼清明,配上俊逸的外表,宛如谪仙。金衣女妖以薄纱蒙面,看不清神色,但颇为焦急,不断以言语开导鼓励男妖,同时放慢飞行速度与男妖同步。

男妖身上黑白二色不断交替,白色颓势渐现,终于完全被黑色覆盖。男妖发出一声嘶吼,如出柙恶兽般神色俱戾。猩红的舌头从唇间探出,男妖表情充满了贪婪。望向身旁的女子,男妖嗅到了香甜的血肉味道,欲望让他杀了金衣女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对自己很重要。挣扎片刻后,男妖发出一声厉啸,骤然加速,偏离了原来的方向,而偏转后的方向赫然是临兵与其父母的方位。

女妖大惊,使出全力追向男妖,却比男妖慢了许多,愈追愈远。

临兵依然睡着。

男妖在临兵父母身前停下,极动到极静瞬息完成。临兵的父母本能地感到危险,发出尖叫,尖叫中充满了关心和报警的意味。临兵被父母的尖叫声惊醒,当他睁开眼时,父母的尖叫已经消失。一个白衣身影伫立在父母的位置,白衣身影脚下,是他父母近乎残碎的尸体。

细碎的皮毛与血肉洒落一地,只有两团相对完整的血肉能依稀看出大体的轮廓。

临兵呆住了,他的心思在瞬间停止了运转,“什么,怎么了,没睡醒,是没睡醒吧,是没睡醒.......”短暂的停滞后,临兵的思维开始逃避,自欺欺人。

不!不是梦!

临兵终于回归现实,瞬间,他感觉到无力,接踵而来的是几欲将其燃烧的仇恨!

凶手就在眼前!临兵站了起来,双目赤红,他冲向了男妖。若有爪牙锋利如刀,我欲将其寸寸凌迟;若有力量深重如海,我欲将其碾为尘埃!

然而都没有,临兵只有满腔仇恨,和一个脆弱的身体,以及派不上用场的灵念。

那就用我仅有的身体!

临兵发起亡命的冲锋。

男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和皮毛,尤其是面部,几乎被鲜血完全覆盖。此时的男妖却看不出狰狞,也没有谪仙的风采,有的只是木然。仔细地擦干鲜血,掂去皮毛,男妖像无感的傀儡,情绪只是多余。黑白二色在他的身上流转,达到了一种奇异的平衡。

临兵竭尽全力奔跑,借此获得更大的一点杀伤力。但指尖大的石头和拳头大的石头都无法填平大海,唯一的区别是投进海中造成的声响大小。

撞上白衣男妖的瞬间,临兵感觉自己像撞上了一块巨大的顽石,撼动不了分毫,自己却骨断筋折。

临兵的身体与白衣男妖接触的地方发出清脆的声响,断裂的骨头反刺进了内脏,内脏开始流出大量的鲜血,又不能从体表排出,渐渐地在小腹内淤集。

白衣男妖感受到临兵的撞击,低头看了一眼,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他看到的是一棵青草。接着白衣男妖检视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了血垢后,冲天而起,沿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飞行。

临兵很痛,有句话叫痛入骨髓,他的骨头断了,用这词毫不为过。他不愿让自己的仇恨因伤痛消磨,他死死看着白衣男妖,他要将这个人的样子刻进脑海!终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里!

然而白衣男妖的漠视让临兵感到了深深的屈辱,那是一种巨兽不屑于蚍蜉之恨的屈辱!

白衣男妖飞起的时候,临兵发出一声嘶吼,声嘶力竭的嘶吼。他不能用语言,只能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仇恨。

结果是白衣男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是漠视。

................

临兵躺在草地上,身旁是父母的尸体。他的内脏出血不止,他将命不久矣。

临兵不断地咳血,依然赶不上内脏出血的速度,更多的鲜血流到小腹中於凝。

“我要死了,好短暂的一生啊!”临兵想道,“但我不愿意就这样死去!我有血海之仇未报!”白衣男妖的样子在临兵脑海中浮现,想到白衣男妖的漠视,临兵内心的屈辱更甚,与之同步的是隐忍的愤怒,一种天龙被草蛇欺辱的愤怒。临兵将这种愤怒归结到仇恨中。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杀了仇人!不杀此人,誓不为人!”临兵立下誓言。小腹的淤积感更重了,临兵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无力,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何谈报仇?!

临兵又想到很多,一字概括----力!父母因自己无力量被杀,自己因无力量,看到仇人尽在咫尺而不能弑,同样因为力量,自己即将赴死。

临兵很后悔自己当初吸收灵气时的不用心,虽然错不在他,是因为魔纹妖兔的先天缺陷。他后悔自己的贪图安逸享乐,不然也不会因为睡觉,灵念不敏,在白衣男妖靠近时依然不知。

悔到极处,恨到极处,怒到极处,临兵向天怒吼!不是身体的怒吼,而是灵念,激发到极致的灵念发出滔天怒吼!

一层看不见的波纹激荡,临兵灵念的怒吼传播开来。又渐渐平复,一切复归平常。就在灵念波纹消失后不久,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洪流极速而至,极快,却不激起一丝颤动,好似与这个世界隔绝。洪流停滞在临兵的上空片刻后,飞快投向临兵,融入其身,临兵却茫然未觉。

临兵感觉自己的身体愈发冰冷,生命力流逝速度更快。

天,忽然变了。大风似是产生自虚无,骤然刮起,卷来厚重乌云,集结在临兵上方仅有里许的天空。随着咔嚓一声巨响,无数电蛇在乌云中穿行,突然,一道闪电笔直击向地面,不偏不倚,正中临兵身旁,同时又避开了临兵父母的尸身,使之不至于化为焦炭。

雷电击地炸出一个不大的坑洞,产生的巨大冲击力更让临兵感受到了更强烈的痛苦,几欲让其昏厥。

临兵咒骂贼老天让人生不得意,死不安生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周围的灵气在雷击下后变得异常浓厚,并且侵略性极强,在不主动吸取的情况下依然向身体里钻。“有什么用呢?这个身体是存不住灵气的。”临兵苦笑。

情况却与临兵的想象中不同,进入身体中的灵气没有逸出,而是聚集在小腹中淤积的血块中,似乎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这种变化的好坏临兵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原来要面临的是最坏的状况,现在有机会产生些意外的变故,总不会比原来更糟。既然如此,何不一搏?

想到就做,临兵开始用灵念引导灵气入体,小腹内的变化果然也随之加剧,渐渐地,临兵感觉到自己吸收灵气的速度赶不上小腹内变化的需求,看了看身旁的坑洞,临兵努力翻身,滚了进去。

坑洞内的灵气果然无比浓郁,而且带着点麻麻的麻痹感,临兵管不了那么多了,努力将灵气吸引入体,像贪财的地主在向口袋里划拉铜钱般急切。

随着时间的推移,临兵的感官变得麻木,机械地吸收灵气,最后连这也做不到,陷入昏迷。

一种奇异的力量在他的身体中运转着,一点点改变着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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