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兄,你确定这个时候那地方没有人?”费兹有些纠结的看着身旁人,不大舒服的扯了扯自己的袍子。
“如果怕的话就不要跟来。”身旁的男人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眼眼前的宏伟大门,眸子一侧,准确的看向隐藏在角落里隐蔽的摄像头,微微眯了眯泛着血光的眸。
“嘭!”摄像机镜头登时炸裂。
“明明就拍不到,你何必呢……”费兹纠结的抓着头发,看着那扇门,还是一脸不情愿。
“否则让他们怀疑到咱们头上么。”男人鄙夷的哼了一声,抬起带着白手套的整洁手臂,倏地划出一道弧线,眼前的大门锁头裂开一道狰狞裂缝,然后破碎掉落。
“走了。”轻易地推开眼前需要两人费力合推才能打开的大门,男人扯着费兹的后领将他拖进黑暗深处。
“喂喂喂,你不要这么暴力啊!”
“再废话我就打晕你!”
“你敢!——呃——”
“你试试我敢不敢。”男人斜眼瞥着倒在地上的费兹,轻哼一声,伸手提起他的腰带轻易地扛上肩头,然后蹬脚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动作和速度迅速消失在黑暗的道路尽头。
黑暗中,隐隐可见远方的终点,是宏伟黑暗的城堡,那哥特式的尖顶如同一把利剑,阴暗冰冷的刺入天空深处,似乎是要撕破这无边的黑暗。
*
待到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城堡前的花园时,肩头的费兹低吟一声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的状况然后尖叫着挣扎起来。
“你这个混蛋,你尽然敢敲晕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你再闹我就再弄晕你。”男人干脆的将他扔到地上,冷冷的哼了一声。
“哼!”费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从地上跳起来,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袍子。“我的【萨迪尔刻印】……混点你竟然这么对待我的衣服!”
“你再不跟上就要来人了。”男人冷冷道,踏步直接走进城堡内部。
“喂,不要一个人行动啦!”费兹低叫一声迅速的跟了上去。
无人的城堡内部一片黑暗,偶尔有夜光的装饰品散发的淡淡荧光,更是映衬得这座古老的城堡阴森诡异。
男人大步走在阴暗的走廊上,眼睛在阴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血红的光泽。他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一般,每一步都是预料之中,没有任何茫然和迷惑。
费兹无声的跟在他身后,他行走的姿态给人一种过分诡异的轻盈感,使得那样远远看去根本不像是在走,而是如同幽灵一般的飘荡着。
“罗恩纳德曾经为了这个而毁掉了所有的【狩猎者】雕塑,不过……哼。”男人轻车熟路的拐了一个弯,突然开口冷笑道。“他大概忘记了撒霸特还有我吧。”
“对对对,你厉害……”费兹抛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你是谁呀……【炼金术师】嘛……没有你感觉不到的魔阵,是吧。”
“你这种语气是活够了么?”男人突然回眸给了他一个阴森的笑容。“要不我也把你变成我的作品的一部分好了?”
“你够了!”费兹惊吓的看了他一眼,用力的用外袍裹紧自己。“不准打我的注意,混蛋!”
“哼。”男人不屑地转过头继续走。“放心,目前有比你更吸引我的东西……你想的话还得排队。”
“我一点都不想!”费兹恨恨的说,然后撇过头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谈话。
再度拐过一个弯,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费兹一时不查,猛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唉喂你在干嘛……呃?”摸摸撞到的鼻子他正要发牢骚,余光却在看到男人眼前的情况以后停了下来。
男人微微眯起血红的眸子,冷笑一声。
“我就说嘛,罗恩纳德怎么可能那么放心的把【切点】扔下一个人离开……原来还留了两步暗棋啊。”
他抬高下颌,冰冷的目光轻蔑的看着走廊尽头站着的两个人,冷哼。
“——【巡夜人】。”
*
走廊尽头是一片无法照亮的黑暗,隐隐可见两个纤细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黑暗中他们血红的眼瞳如同野兽一般明亮阴冷,死死注视着出现在眼前的入侵者。
“哼,知道了【狩猎者】的阵棋被毁,不惜出动【炼金术师】吗?”其中一个男子低沉的冷笑一声。“你们为了那个东西还真是辛苦了。”
费兹这时候也慢慢的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乐滋滋的笑了。“罗恩纳德真的没让我失望耶……两个【巡夜人】,一定很好玩。”
“【云行者】?”当中的另一个女子看到他微微有些惊讶,语气随即阴沉下来。“所以就说我讨厌撒霸特的谨慎,竟然为了刺探情况连【四天王】都派出来了。”
费兹闻言谦虚摆手。“我一点都不强,你别这么大火气啦~……”
剩下三人:“……”
“啧,行了,废话少说,不就是要动手么。”【炼金术师】不耐烦的哼道。“费兹,你一个人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就上了。”
费兹立即跳脚。“你说什么呢!就两个【巡夜人】有什么的,你太看不起我了!……”
【炼金术师】倒是颇愉悦的哼笑一声。“那么我乐的不动手费力,有劳你了。”
“切……”费兹鄙夷的哼了一声,然后扭过头看向黑暗中那两个根本不为他的挑衅所动的【巡夜人】,咧嘴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只是那露出的利齿暴露了他笑容下掩藏的血腥。
“挑战【巡夜人】……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呢。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啊……”
-·-
“他们终于也动手了么。”伦敦大本钟下,罗恩纳德拿着一份报纸突然抬起头看向头顶的黑暗天空,轻笑了一声。
跟在他身后的血祭悠悠然的抬起眼眸,轻哼一声,不语。
“呐,血祭,”罗恩纳德回眸笑眯眯的看着他。“你的手下应该打不过撒霸特的【四天王】吧?”
血祭看了他一眼,冷哼。
“那你还让他们去送死?”
罗恩纳德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无辜的晃动手中的报纸。“你默许的我才这么做的吧!”
“我什么都没说。”血祭瞥他一眼。
“这不是默许?”他更惊讶了。
“……”无理取闹的男人。
接收到他眼神递过来的信息,罗恩纳德眨了眨眼,然后一改刚才的神情悠然的笑了起来。“想着如果他们知道那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一定会气疯了吧。”
“……”血祭理都不理他,越过他往前走。
罗恩纳德放下手中的报纸闲适的跟在他身后。“虽然我能想到撒霸特的【炼金术师】必然会出动,不过,他们似乎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吧……”
“那家伙的【橡皮擦】仅仅能在接触到魔阵时发挥作用,如果他们找不到那个阵……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哟……”
“【橡皮擦】能感知到的吧。”血祭冷淡的指出。
“哈……”一提到这个罗恩纳德笑得更开心了。“血祭,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吧,整个【切点】就是一个巨大的法阵……为了维护这个法阵我们又在上面建立了无数个其他的法阵……【橡皮擦】似乎还没有强大到能够准确分辨各种法阵的地步吧?”
血祭继续往前走,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罗恩纳德勾了勾唇角,没有继续说下去。
走出人群很远一截,血迹突然停下步子转过了头。
罗恩纳德疑惑的跟着他停下来。“你怎么了?”
血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深邃又迷离的眸子看似随意的抬起落向天空的某个角落,红艳的唇轻轻地动了动。
“开始了。”
罗恩纳德先是一愣,然后猛地看了过去。
伦敦繁华的夜幕之上,是无尽黑暗铺洒笼盖的天空,灯光无法穿透的黑暗中,无星无月,浑浊又深沉。只有他们能闻得到的特殊气息,正如同一条蜿蜒的河流一般自天空之上,彼方尽头的某个地方幽幽流淌开来。
沉默片刻,罗恩纳德率先笑出声来。
“啊啊……真的好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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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里是遥远的轻轻地落雨声。
“英国真爱下雨呢。”旁边的人端着高脚杯轻轻呵笑,鲜红的酒液同样温和的摇晃,她似乎听到了那液体震荡发出的清脆声音。
——“你希望你是血族,你就是血族。”
在披上那件外衣的时候她听到了这样的一句,然后似乎她就站在了这里。
利兹堡。
曾经辉煌后来安谧现在妖异的城堡。
每一个客人都会轻笑着赞叹,每一个客人的眼神都妖娆而温和,温和之下是尖锐和审视。
像是,进入了一场不属于自己的梦境。
她看到一个温润妖娆的身影慢慢的走过二楼的外廊,黑色的发丝在步伐扬起的微风间轻轻飘扬起来,苍白的侧脸微微露出来,不管是远是近,不管是从哪一个角度,看起来都迷人的不可思议。
她像是被谁蛊惑了一样,放下酒杯提起裙摆快步冲着那个身影走了过去。
“莱妮安,你去哪?”有人在身后疑惑的轻叫。
她没有回答,她没时间回答他。
她需要面对他。
*
因为是第一夜的宴会,所以并不是太过喧闹。二楼没有太多人,越是走过繁复的走廊,可以感受到的存在就越来越淡漠。
空气中弥漫着属于那个种族特有的唯美气息,带着一点点冰凉,一点点风的感觉,淡淡的,温和安静。一如它们的形态,存在了不管多久都依然是那样的深沉安宁。
拐过一个弯,她停了下来。那个人就在不远处,在某个房间的门口,面对着一个柔弱的小女孩,颀长的身体弧度优美的弯折蹲下,从她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微微看到他牵起一点浅浅珊瑚色的唇角,似乎是在微笑着的模样,轻轻和那个女孩低低的说着什么。
不知为何,这幅景象突然让她有些难过的幻觉。明明是如此温和美好的一幅画面,但是和脑海中翻涌的某些黑暗覆盖了,就变得让人难以接受的疼痛起来。
最后那个女孩冲他绽放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看到他似乎也笑了,轻轻直起腰靠近女孩圆圆的可爱的脸,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女孩红着脸很开心的转身离开了,留下他突然孤寂下来的身影,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安静的蹲在那里,扬起的头微微的低下,散落的黑色发丝挡住了她所能看到的全部部分,不过那个姿势,就好像他在入神的看着地面地毯上的花纹一样。
无法再等待下去,她慢慢的踏出步子。
刚走出角落,那个人就突然伸出手,似乎是捡起了什么,然后动作很缓慢地支撑着自己的腿,身体的弧度慢慢的慢慢的打开。
她受惊一般的又退了回去。
那个人站了起来,气息安静的似乎与消失无异。她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朵蔷薇花,花茎部分光秃秃的,显然是故意将刺全部除去了。
他就站在那里,保持着低头垂眸的动作,默默地看着手中失去了尖刺的蔷薇花,良久,良久,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那叹息声仿佛撞进了灵魂深处。她的肩膀不由得一震。眼神微微离开了一秒。
就在那一秒过后,她再看他,他的手上已经空空如也,先前倦怠的姿态也消失了,恢复优雅温文的姿态站在那里,面向她。
他知道她一直在这里的。她没有隐藏,她也不可能避开他。
黑发微微掩着那双动人心魄的妖娆眼瞳,她看到他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上,水晶一样的浅珊瑚色嘴唇微微弯着,构成一个淡然却迷人的微笑。
他的视线温和却坚定的落在她身上,薄唇轻轻翕合。
“你是来向我要那个答案的吗,Lea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