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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庄湖(5)

快要四更天了,秦十四见宇文笑还未返回,正担心。忽听见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以为是宇文笑返回,正要开口询问。大门被很用力的踹开,娇娘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手里握着把匕首,寒气森森。秦十四大惊失色,心底生起了一丝寒气,惊道:“你想干什么?”,娇娘几步蹿到秦十四面前,用匕首抵着他的喉咙,厉声道:“你的兄弟姐妹杀进来了,趁他们还没来,我先杀了你”。秦十四心中一急,一头撞向娇娘的胸口。娇娘吃痛,惊叫一声,蹭蹭退了两步后,跌倒在草垛上。

秦十四心中大喜,自己的力量居然已经恢复。大喝一声,发力想挣断铁索,连撑了二次都无法挣断,灵机一动,飞身扑上,一口咬住匕首的柄,从娇娘的手中夺了过来。反过来抵住娇娘细嫩滑溜的脖子,道:“这次我可不会再着你的道了”,娇娘惊诧万分:“谁帮你解开穴道的?”,秦十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暗想难道是宇文欢帮自己解的?可细细想来,宇文欢并没这么做,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装出恶狠狠的样子,厉声道:“依依和党红燕在哪儿,快交出来,否则就杀了你”,如果不是嘴角还咬着匕首,秦十四还能装的更凶恶些。娇娘听后鼻子抽动几下,竟而大声哭了起来,边哭边喊:“你杀了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秦十四以为娇娘要么就是害怕求饶,要么会死扛到底,却没想到她会大哭起来,方寸大乱,口气顿时软了下来,道:“你别哭嘛!我们无冤无仇怎么会真杀你,只是吓吓你”,头一甩,将匕首丢到一边,表示自己的诚意。

娇娘突然“噗嗤”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一手钩上秦十四的脖子,眼中层层秋波送来。前车之鉴怎会忘,秦十四甩开她的手臂,正色道:“姑娘,别胡闹”,娇娘笑道:“你是怕我再点你穴道?”,秦十四不否认,点了点头。娇娘道:“不会啦,之前我以为你是来...算了,不提了,你是为了党红燕来的,可见你这人重情义,既然你不是来对付我们的,我就带你去见党红燕吧”,秦十四连忙道谢。

娇娘解开秦十四身上的锁链,一边问道:“是谁帮你解穴的?”,秦十四道:“没人帮我解”,娇娘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你的内力很强,刚才我用刀抵住你,你心中一急,激发内力硬冲,无意间就冲开了穴道”,秦十四笑了笑,道:“大概是这样”。

娇娘引着秦十四出了凤柳庄,到了村边的一块荒地上。此时,天色已渐明,凉风习习。在半人高的草丛边,立着座坟墓,墓碑上刻字清晰,红字闪亮,一看就知道新立的。墓碑上赫然刻着,付玉骏贤伉俪之墓,下款是:友娇娘立。

秦十四茫然矗立良久,泪眼迷蒙,缓缓跪倒,手抚碑文,喃喃而道:“付兄弟,大哥来看你了”,娇娘陪着也落下泪来。过了许久,秦十四才问起其中详细,娇娘娓娓而述。

年前,付玉骏压不住体内的魔性,狂心大发,起了杀戮,残杀了一队过客的商旅。正巧遇上出外游玩的娇娘,被娇娘制服后,被带回凤柳庄,经过娇娘的精心调理,身体竟然逐渐康复,其间,向娇娘说出自己的遭遇。说到此处,娇娘轻轻叹息一声,道:“真是作孽”,秦十四用衣角抹去了泪痕,道:“早在十多年前,我就以为付兄弟死在那场大乱了,如知道他还在人间,我怎么会让他受如此折磨”,此事全是天族之人所为,想到此处,秦十四胸中的怒火无法抑制,恨不能立刻荡平群魔,扫清宇内。

娇娘并没注意到秦十四此刻的表情有异,继续说道:“付兄弟知道自己虽然暂时好转,但无法根除,于是求我...”,哽咽了一下,道:“求我杀了他”。秦十四想起在沙漠的时候自己也曾狂性大发,无法自持,也只能求一死,对付玉骏所想所念,无不感同身受。心中的痛苦更是加深一层,同时对天族的恨也是更深了一层,缓缓点了点头,道:“他做的对,你也做的对”。

娇娘轻叹一声,道:“付兄弟还有最后一个心愿就是见一见他的妻子,可没想到,他的妻子竟然先他而去了”。秦十四此刻心痛已经到了极点,眼前所浮现的都是曾经同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秦十四仰天怒号,如风鸣海啸,如百兽怒吼,烈烈杀气震动寰宇。

娇娘被秦十四的气势震慑,脸色大变,不知不觉的退开了几步。等到秦十四吼声停止后,这才小心的问道:“你要为他报仇嘛?”,秦十四点了点头。娇娘又问道:“那你知道仇人是谁?”,秦十四道:“非常清楚”,娇娘道:“一定要这样吗?不是所有的天族都是这样的”。秦十四着实大惊,道:“你怎么知道天族的事情?”,忽然想起这一个村庄人的怪异之处,紧跟着又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娇娘表情凝重,思虑许久,忽然,娇娘的脸上绽开了一丝微笑,仿佛已经做好了决定。开口说道:“如果你要杀天族,给你的朋友报仇,那就请杀了我吧,因为我就是天族的人,但我请你杀了我之后,不要再去伤害我们的其他族人”。秦十四一怔,道:“姑娘,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怎么会是天族的呢,天族的人背后是有...”,秦十四话没说完,娇娘抢口接道:“背后是有翅膀的,对嘛?”,话音刚落,娇娘双手抓住衣襟,向左右分扯,娇嫩似雪的肌肤完**露在秦十四的面前,秦十四赶忙转过身去,道:“姑娘,你再这样胡闹,我便不同你说话了”。

娇娘双手挡在胸口,掩住那对妙人的双峰,转过身,背对着秦十四,道:“请你看看我的后背”,秦十四不明其意,本能反应的斜眼扫过,顿时惊呆住了。娇娘后背的左右对称着两条伤痕,从肩膀下面一点一直延伸到腰间,伤痕有两指宽,在上下两端,还能看见不同常人的骨骼凸起。原本这个地方应该是有些什么的。

秦十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娇娘已经穿好了衣服,面对着秦十四,道:“你明白了吧!”,秦十四对他们这些人的身份有许多猜测,一度还以为他们是水族的,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居然是天族,心里更是添了许多疑问,只是脑海里乱哄哄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娇娘看见秦十四表情有点古怪,道:“既已知道我是天族,为何不动手杀我”,秦十四道:“害他的人不是你,为何要杀你”,付玉骏是娇娘所杀,所以秦十四用了“害人”,而非“杀人”。娇娘道:“这有何分别,你们一向都是这么认为的,只要天族当中有人伤害了你们的人,你们不会是说天族的谁谁谁,而是将矛头指向整个天族,不是如此嘛?”

如当头棒喝,秦十四有大梦初醒之感,先前由于伤痛付玉骏,所激发出的一腔杀气,在瞬间化作无形,这才想起自己是要想办法化干戈为玉帛,不是挑起更大的战争,自己的心胸尚且不如眼前的天族一名女子,秦十四暗暗惭愧不已。拱手施礼,道:“姑娘的一番言语点醒了我,也让我更清楚自己应该干什么和不该干什么”,娇娘略显意外,道:“你们这些人不就是为对付我们天族而造出来的嘛?”,这个“造”字,让秦十四感觉有点不舒服,嘴角微微笑着,道:“就像你们和其他天族不同,我们当中有些人的想法也是不同的”,娇娘道:“那我们算不算是志同道合”,秦十四道:“我们正在为化解同天族之间的恩怨做努力,希望用一种和平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娇娘道:“其实,我们天族只是要属于自己的家,就像现在的三湖庄,可为了有这样的一个家,不用躲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我们牺牲了很多很多,连我们天族最重要的东西也失去了,我们再也不能自由翱翔在蓝天之际,与白云共舞,你知道嘛?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么痛苦一件事情,你说,我们要的多嘛?我们真的很坏吗?”

秦十四的心被深深触动,娇娘所说的,是他从没想过的问题,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就是很简单的争夺生存的空间。过往的十几年里,秦十四了解了许多他过去不知道的知识,更加全面的了解了自己生活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地球上七成以上都是大海,水族的人占据了大部分的生存空间,而且不会和天族地族起大的矛盾冲突,至少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剩下的三成陆地,就是天族和地族共同生存的地方。在过去的数千年来,天族式微,地族却在发展壮大,遍布了地球各个角落。天族如果想要融合进去,而不起任何冲突,唯一的办法只有自断双翼,这是件非常残酷冷血的事情,根本不是个好办法。而且,大部分的天族是不愿意自断双翼,自甘堕落的,在他们看来,天族才是高贵无比的,地族的人只是蝼蚁。现在的情况却偏偏是这些“蝼蚁”爬到了他们的头上,这口气他们是无法忍受的,不敢明目张胆的进攻,暗地里的小动作却是层出不穷,不会让地族有太平日子过。

秦十四和柳紫烟这些人的自相残杀,更是天族所乐意看到的事情,更是在后面推波助澜,酿成一幕幕的惨剧。秦十四感觉到,有些事错不在天族,而在于他们自己,十几年前的那场大乱就是这样的情况。再往前推述,就是苏妲己和申公豹那场乱祸,也是他们自己引发的,搞的天下大战,群魔乱舞,祸患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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