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了原一,永远失去了原一。我把自己关在房间了,没有开灯。房间内一片漆黑,我在用力地哭泣。除了原一,从来没有谁,能让我哭得如此心碎。我真的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那么尖锐,尖锐到耳膜都要破了。
有人在门外不停地敲着我的门,每敲一下,我的心就收紧一下。是的,我害怕了,我怕凉星会报警,我怕她会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我怕我安排的人会供出我这个幕后主使人,我怕我会坐牢。
恐惧就像是一条藤蔓,紧紧缠绕着我的心。不能,我不能坐牢,我不要坐牢!如果坐牢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连原一都没有了,又怎么还可以一无所有呢?
原一死亡的消息,不知道有没有传到叔叔阿姨的耳朵里,他们一定相信我不是杀死原一的凶手。所以,他们一定不会怪我,不会把我赶出去。
这样一想,我的心情平静了一下。我想,我要用钱摆平这一切,用钱来摆脱我的罪恶。
于是,我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肇事头头的电话号码。
“你在哪?”我极力掩饰我的恐慌。
“我躲了起来,这个地方很隐秘,不会被人发现的。”他似乎看出我的不安。
“那就好,我给你一笔钱,你赶快离开这个城市。”我急急忙忙地说。
“谈钱多伤感情啊!你是我们的老大,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供出你的。”他说得很动容。
我听得也很动容,这么多年来,这是我听的最感动的一句话。可是,感动的同时,也觉得内疚,觉得自己真的很没有良心。
我久久不出声,他说:“你不相信我吗?相信我,好吗?”
她要如何相信一个只跟着她混了一个月的人,她要怎么相信他不会背叛她。世态炎凉,人心叵测,在灾难面前,难保谁不会各自飞。
“我还是打些钱给你吧,这样我会安心些。”我不想欠谁的人情债。
“好吧。”那边很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幸好我平时,不是个爱乱花钱的人,卡里的钱还有几千块,先把钱打到他的卡里好了。说做就做,我跑到柜员机,转了8000元给他。
突然,我松了一口气。跑回家,倒头就睡。发生了这件事,我真的好累了,累到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我回学校是两天后的事情。我特别怕会看见凉星,因为我心里有鬼。因为,我不了解她,我不知道在她无害的外表下,会不会藏着一个带着匕首的恶魔。
可是过了好多好多天,我都没有看见过她。一打听,原来她休学了。我以为她是在怕我,怕我会加倍地报复她。是的,只要我在这个学校,我和她的战争就不会结束。尽管是这场战争是为了一个根本不爱我的男生,那么可笑。
她在学校消失了两年,可是两年,却没有减轻我心里的那种钻心的痛,反而更清晰地提醒了我,我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放下的人。
那个时候,学校转来了一个男生,一个和原一有几分相像的男生,很帅气。他的名字叫叶轩,很多女生为他疯狂,可是他却依旧不为所动。这一点,真的跟原一好像好像。
我想,即便他不能代替原一在我心里的地位,但是如果他可以爱我,那该有多好。
我没有和他说过话,只是有时,会看着他微笑,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我的存在吧?尽管,我的美貌与校花相比,只是逊色了一点点。
在某一天,我看到了他和凉星一起出现在校门口。我愣了愣,为什么我所喜欢的人,都要喜欢凉星?凉星到底有哪点那么好,值得他们为她着迷?我又到底哪里不够好?
于是,邪恶的计划在我的脑海里诞生了,我策划了一个又一个的阴谋,目的就是要逼死凉星。我见不得她那么幸福,我要她一无所有!但是,我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不但叶轩没有离开她,就连原一最好的兄弟许晨都没有离开她,他们都在竭尽全力地保护她。为什么无论凉星做了什么事,都不会有人质问她,指责她,都相信她?为什么?
许晨甚至还为了凉星的事,找过她。他威胁她说,如果再陷害凉星,他会把我杀死原一的证据交到警察的手里。
我明明很害怕,但是却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我想,如果真的有证据,在两年前,他早就交给警察了。我害死了他最好的兄弟,他怎么会轻易放过我?
就在那时,凉星却帮我说话了,她让许晨不要这样做。当时,我真的觉得凉星好恶心,在男生面前装好人,装可怜,装无辜。我才不要她帮我,我也不稀罕她帮我。
许晨不顾凉星的阻挠,说出了凉星的一些故事。他说了好多好多,我每个字都听得很认真,很认真。我记得他说,凉星因为原一的死也承受了很多的痛苦,她胃痛,她失眠。凉星在这两年来,过得也很不好。他说,别以为这个世界上失去原一最痛苦的人是我,凉星也不例外。我记得,他说,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还要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他不知道的是,我也是亲眼看着原一死去的,我也是亲眼看到的。即使我得不到。如果不是凉星,我就不会失去她了。
不过,最让我震惊的是,他说,原一在临死前说的一句话是,一定要保我周全。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原来心里仇恨的尖角,早已经被时间磨平,被岁月磨平。我以为我所不能原谅的人,早已悄悄原谅。
那一刻,我释怀了。原来,原一没有恨过我,尽管我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对她最喜欢的女生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可是,他却不恨我,还要保我周全。这样,真的足够了。
许晨说,希望我收手,我答应了。我对凉星说,我会还她一个清白,然后离开学校,离开这个城市。
她却问我,还恨不恨她?她,我当然是恨过的,只是现在我该放自己的心自由了,我不想再恨了,也没有资格再恨了。恨了那么久,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她是原一用生命去保护的人,既然原一那么爱她,那么她一定是一个干净的女子,所以,她值得很多人去爱。我不会再嫉妒,不会再破坏她的生活。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若努力强求,遍体鳞伤的下场还是要自己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