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两兄弟本来以为师父要传给他们道法了,哪知一人得了一本《道德经》,弄得二人好不郁闷。但是阳成子又搬出《道德经》乃万法总纲的说法,不管懂不懂先熟读了再说,又训斥了他们一顿,他俩才不情不愿地抱着书回去了。刘朝还好,在家里的时候就大概读过这本书,刘锋认识字后,除了练字偷不得懒,这读书是能怎么偷懒就怎么偷懒,想着要熟读这本书,这一个头就两个大。
第二天一早,这俩小子本来要睡个懒觉,天刚蒙蒙亮可是一只云雀就到了他们屋子,一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觉也睡不安生了,只好满是不情愿地爬了起来。等他们穿好来到院子,却发现师父已经在等着他们,见他们出来了,就带他们去了吃饭的地方。朱建平和苍梧也已经在等着了,而且饭也做好,两兄弟好一阵惭愧,原来自己二人不但是最晚起的,好像还是相当晚起的。
吃完饭,阳成子嘱咐两个小娃儿要好好读书,就带着苍梧愁眉苦脸地出去了。嗯,有个人和自己分担着会好一点,阳成子是这样想的。
朱建平吃饭的时候一直长吁短叹,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这时见师父走了,马上笑逐颜开。两兄弟本来以为他要对自己二人有什么不良举动,谁知他也在去交代两小师弟好好读书后,驾着剑光离开了归风岭。
于是这归风岭就只剩下兄弟二人了,他们驾不得剑光,只好回到住处读书去。刘朝还好,刘锋哪里是坐得住的性子,没读几句就怂恿刘朝去林子里读书。刘朝忖道:虽说这个屋子舒适的很,毕竟憋闷,在林子里面的话,空气新鲜,草木青秀,鸟声啁啾的,读起书来心旷神怡,效率也要高上许多。
刘朝也就答应了,此时两个人就在林子里。
“道可道,非常道。”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
“道可道,非常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道可道,非常道。”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
“道……”
哪知刘锋不喜读书,也坐不住。到了林子后,一会儿爬到树上,然后跑回来抱着书读一句;一会儿钻进林子,然后跑回来抱着书读一句;一会儿拿着自己的剑砍会树,然后再跑回来读一句。这也就罢了,他还就认准了第一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换一句。这时候他刚去树上掏了个鸟蛋,爬下树来,又要继续读他的“道可道”,刘朝却忍不住了。
“阿兄,我这五千言已经快通读一遍了,你怎么一直都是这句啊?”
刘锋被弟弟说破,这小脸就是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小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兄长别的还行,这读书实在不是我的长处。师父也真是,直接教咱们道术不就成了嘛,难道读个《道德经》就能成仙了?咱爹爹《道德经》都能倒着背,他还不早成仙了?”
刘朝道:“师父只说这个是基础,又没说这个是修行法门,将来肯定还要教咱们别的。如果没有基础,咱们怎么继续学别的?”
刘锋辩道:“这里面既没有道术,又没有功法,天下哪有这般基础?而且我最想练的还是剑术,这里面更没有提到了,读来有什么用?”
刘朝本来还要说话,空中突然传来了一个稚嫩甜美的女声。
“两个新小师弟,你们在哪?”停顿片刻,那声音的主人好像发现了什么,欢呼了一声道:“啊!原来在这里啊。”
两人茫然抬头往那发声处寻去,却只见一片白云好像有意识一般,朝着他俩的所在缓缓地落了下来。
他俩先是惊讶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这几天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此时,虽然还看不清云上到底有什么,但已经猜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就坐在云上了。
那云离地不到一尺的时候,从上面蹦下一个女童来。这女童穿一身纯白衣服,梳着一个可爱的双环垂髻,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一双眼睛溜圆溜圆的,人也长得水灵灵的,浑身一股子机灵劲,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两个小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虽然女童长得美丽,惹人喜爱,他们却不是惊讶女孩的容貌,这么小的孩子也还不懂。他们惊讶的是她的年龄,这看着明明就七八岁的样子,刚才如果没听错的话,她是在叫自己兄弟俩师弟来着。
刘锋忍不住问道:“呃,这位师。。。姑娘,你刚才叫咱们兄弟什么来着?”
小女孩呵呵笑道:“你刚没听清楚啊?好吧,我刚才叫你们师弟啊。”
两人脸上浮现出了古怪的神情,刘锋又问道:“敢问姑娘今年芳龄几何啊?”
小女孩见他问的客气,开心地道:“我啊,今年……”突然闭上了嘴巴,顽皮地道:“想套我话,你们先叫声师姐,我再告诉你。”
两小子顿时无语,这天阳门的人都这么喜欢认师弟吗?昨天二师兄这样,今天这个小丫头也这样。刘朝反诘道:“你说要叫你师姐,可你看着明显比我们小,你若不说个道理出来,我们兄弟可不认。”
小女孩本来满心欢喜的跑来,这两人却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马上叫师姐,便有些气恼,嘟着小嘴道:“叫声师姐而已,俩男子汉推推拖拖的好不爽快。我就告诉你们个道理,本门门规第七条:凡我门中弟子,入门不序年纪,以先入门者为长。而且,是你家师父阳成子说我多了两个师弟,我才来的。”其实她故意少说了“同师者”这一点,不同师父的人想怎么叫就随他们意了。本来小女孩是有点底气不足的,一想到还有阳成子的说辞做依靠,这心里就有了底。
二人见她用门规和师父来压自己,一下子就被噎着了。他们才来第二天,《道德经》还没读熟呢,那里看过什么门规,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玩意,自然无从辩驳,至于师父说没说也是不知道的。但是二人还是有个心眼的,无法辩驳是无法辩驳,既然没看过门规,又没听到师父亲口说,那就不知道真假,不知道真假,那就不进套。
女孩见他俩还是不叫师姐,恨恨地道:“两个死脑筋,和龚师叔新收的那个李家小子一样。”
“龚师叔是谁?李家小子又是谁?”刘锋见他提到两个他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个还是长辈,马上岔开话题,同时打听一些天阳的人事。
小女孩诧异地道:“你们师父竟然没给你们说龚师叔,让你们提前提防着?龚师叔是掌管天阳戒律的,真名叫龚都(du)错,大家都习惯叫他龚都(dou)错。因为他是天阳的冷面瘟神,管你有错没错,犯到他手里,那都是错,“都错”之名就这样传开了。所以大家碰到他,都嫌腿不够长,遁光不够快。你们师父都不给你们说,还是师姐好心,先给你们说了提防着,要不然犯到了龚师叔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不赶紧叫两声师姐?”这时她也不管这两她心中的小师弟怎么想了,直接自称师姐了。
刘朝忖道:这样和一个小女孩一直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叫声师姐也不会缺斤少肉的。于是刘朝打定主意,向小女孩稽首为礼道:“师弟刘朝拜见师姐。”
刘锋见弟弟反了水,他却是不干的,气恼地道:“小朝自叫小朝的,我可不是你师弟。”
小女孩狡黠地道:“你们是兄弟,他都叫了,你自然也是我师弟了。”
刘锋针锋相对地道:“他是我阿弟,又不是我阿兄。”说完很不服气地瞪视着小女孩。小女孩“哼”了一声,也不甘示弱地看着他。
刘朝看这气氛不对,忙跑到二人中间,打断了他们眼神的交锋,又向小女孩问道:“敢问师姐芳名?”
小女孩见是刘朝,这气稍稍顺了点,但还是有点气呼呼地道:“我叫张紫燕。”说的语调也有点僵硬。
原来这女孩就是齐冰和张长风的女儿张紫燕。早些的时候,阳成子去了她们母女居住的云岚峰,阳成子是要告诉齐冰前些天遇到张长风的事情的。关于张长风的事情,齐冰自小就瞒着张紫燕,因为张长风做的事情实在不好对女儿说。齐冰都搞不清楚丈夫到底在做些什么,如果对女儿说了,说不定造成什么影响,倒不如完全不让她知道的好,因此张紫燕每次问母亲:父亲去了哪里?得到的答案都是失踪了。这阳成子要说的事情也就不好让她听到了,齐冰打发她走时她还不情不愿,结果阳成子说自己为她新招了俩师弟。这招果然灵,小紫燕真的就变成了一个快活的小燕子,兴冲冲地飞了来。
两兄弟听她说自己叫紫燕,想起那天见到张长风的情形,刘锋一是嘴快,道:“你叫紫燕,那你……”还好刘朝反应快,知道自家阿兄的意思,马上在他脚后跟踢了一脚,还怕出差错,手同时伸出捂着了阿兄的嘴巴。那天听师父和张长风的对话,这张紫燕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情况,他俩又完全不了解情况,如果由他俩说出来就太冒失了。
紫燕很是奇怪地道:“我不就说自己叫张紫燕吗?你们兄弟扭到一块做什么?”
刘锋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掰开了刘朝的手,两兄弟同时对张紫燕傻笑了起来,弄的张紫燕更加莫名其妙了。
“老三!老四!你们在这里吗?”此时密林之中传来了二师兄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