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良家大院里的奇特少女

这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先前如银两般散发着诱人光彩的月亮此时也已经悄悄的被乌云掩盖，没有了刚才那清亮如水的光华.，一个女子灵巧的身影，敏捷的在小城那一座座高高低低的房屋上闪过，如履平地一般。“小面，为什么我要扮成这幅模样去良家大院！”夏好彩不满的嘟囔着，而后看看自己身上那一身碧绿色的女装，一时间郁闷至极。“好彩，你现在是女儿身，难道你忘了吗？我好恨啊......”小面在身边幽幽地说着，夏好彩的汗水不由得淌了下来。“也是，我穿这身衣服，在良家大院里还是好混的，容易遮人耳目，毕竟我现在是女孩儿......”这么说着，夏好彩自己也觉得有些安慰，很快，就来到了良家大院的外围，此时的小城，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甚至于，今晚连打更的都没有，可是，夏好彩却在房顶上，看到良家大院里此时却是灯火通明，房间内人影穿梭，觥筹交错热闹极了，可是在外面，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这是怎么回事？”夏好彩默默的看着，一时间心里疑窦丛生，迷惑不已。“走，下去看看！”这么说着，夏好彩一个翻身，灵巧的跳到了院子里，而此时的小面，还是默默的站在房顶上一动不动。“小面，你......”夏好彩看看还在屋顶上的白影，皱着眉头——“下不来吗？看来确实是设了结界。”这么想着，夏好彩对着屋顶上的小面摆了摆手，叹口气。“哎，你站在这干嘛？”一个尖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震得夏好彩头皮一阵发麻。“我......鬼呀！”夏好彩回头，看着眼前站着的一个面色苍白却张着血盆大口的女人，一时间一阵激动，慌忙拿出一张符，想都没想一下子贴在了那女的脑门上。“啪！”对面的女人一把撕下符，对着夏好彩破口大骂开来：“敢叫我女鬼？臭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是？还想在我这天字第一号青楼里混吗？啊？”“原来是人......可是比......比鬼还可怕......”夏好彩擦擦额头的汗暗暗的想，捂着耳朵任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气急败坏的跳着脚数落着他。“妈妈，今晚不适合这么大声的，惊动了小姐，一旦失败，后果不是你我二人能担当的起的啊......”一个清脆的女声悠悠的传来，声音不大，但是却极具杀伤力，眼前的老女人瞬间闭上了嘴巴，脸绷得紧紧的，瞪着眼睛回头看看站在屋檐下的一个小丫鬟，忙不迭的点点头。“呼......”夏好彩松了口气，暂时从那霹雳星火一样的吵骂声中缓了过来，他扭头看了看屋檐下，那个小丫鬟已经慢慢的进屋去了。眼光收回，夏好彩忽然感觉刚才那把似箭一样的目光又直直的射向他——“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这行字，是写在纸上的，眼前的老女人抖着手中的纸，抿紧嘴看着夏好彩。“哇，这么凶悍的女人现在连一个字都不敢吐了，怎么会这么听话？那丫鬟还有那小姐到底在做什么？”夏好彩心里想着，一时间好奇心涌了上来。“我站在这里......”夏好彩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但是看着眼前老女人气鼓鼓的表情，又慢慢的咽了回去。“跟我来！”老女人抖抖手中的纸条，夏好彩只得跟着老女人进了房门。一进门，一股热浪迎面扑来——整个大堂里，包括上面第二层的走廊上，全摆满了一碗碗的面！刀削面手擀面炸酱面拉面拌面凉面烩面炒面等等等等，全都是各式各样的面，活脱脱一个面的天地，场面何其雄伟何等壮观！“难道良家大院以后要作面条生意了？”夏好彩这么想着，看看一堆堆的食客，努力吸吸鼻子，好香啊......忽然，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些食客，都没有拿筷子，而是在对着那冒热气的面碗不停的吸着鼻子，有些甚至于还张着嘴对着热气腾腾的碗大口大口吸着气。“这不是鬼么？”夏好彩不禁喃喃自语起来，因为鬼没有阳身，所以也不能消化人家的食物，除了供奉香火之外，若是想吃什么东西，只能通过闻食物的味道来“吃”。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食客很多，但是却没有什么声音，毕竟不是凡人，怎会有人间烟火的热闹？怪不得刚刚在外面看的时候听不到声音。只是，这百鬼夜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良家大院要给众鬼请客？“啪！”夏好彩正想的入神，冷不丁的头上被一把扇子狠狠的敲了一下，疼的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还愣在这里干嘛？”夏好彩看看老女人手上的字条，一时间手足无措。“还不快去端面！”老女人将这最后一张纸条一下子贴在了夏好彩的额头上，然后趾高气扬的叉着腰走到二楼去了，夏好彩慌不择路的往大堂一侧的房间走，良家大院虽然他没有去过，可是，从那不停进出的人影中，夏好彩还是确定随着大众是没有错的。果然，掀起帘子，里面就是热气腾腾的厨房了，几个做面师傅正忙得挥汗如雨热火朝天。“怪不得今晚面馆都关门了......”这么想着，夏好彩抬手就端起眼前的一碗面，转身想走，却被一边的师傅劈手抢了过来。“这是我吃的！”面店师傅压低声音。“干嘛吃鬼的东西？”夏好彩小声问。“说了这是我吃的！”面点师傅抬高了嗓门，“好吧......”夏好彩悻悻的放下碗，转身拿起旁边的另一份刚刚出锅的面，不料，对面又一只手一把将碗抓住了：“这是我的......”说话的是一个长得胡子拉碴凶神恶煞的人，夏好彩一眼就看出这是在破庙附近居住的面点师张师傅，“郁闷，怎么，难道这里的面都是人吃的？”夏好彩不由得看看对面几位已经停下来的师傅。“没错，现在是夜宵时间......”“那......我应该也有份了？”没等那几个人说完，夏好彩开心的抄起旁边一只碗，在身旁灶上还在不停冒着热气的大锅里来回的搅动着，而后麻利的捞出一碗面，放在碗里，又顺手拿起旁边的一双筷子，挑起面条张口就要往嘴里送，一瞬间，忽然感觉耳后一阵寒气冷不丁的袭来。“哼哼......应该是大堂里哪个不知好歹的小鬼，竟然敢来和我抢面，死开——看我的玲珑筷子拳法！”说时迟，那时快，当下夏好彩想都没想两根筷子准确的往后一插，另一只手果断的托住手中的碗，而后两脚轻轻一点，整个人就托着面翻到了背后那个人的身后去了，但是筷子却留在了那人的身上。“哼哼......夏家之符咒格斗流派第三代，今天算你幸运，见识到了没有......”夏好彩感觉自己的长发正在随着伙房的热气慢慢飘扬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武侠之风范吗？这么想着，他酷酷的抬起头——“啊？！”夏好彩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感觉自己四肢僵硬浑身发冷五脏六腑停止了活动——先前的老女人，此时正一脸死鱼相的出现在夏好彩面前，两个鼻孔里还各插着一根筷子，但是可能是插得有点过深，也可能是生气过度被堵住了呼吸通道，所以现在正翻着白眼手拿纸条直直的站在夏好彩面前，纸条上写——“让你来干活，又要偷吃面！”“哇，红姨......”其中一个面点师傅率先叫了起来，另一个则是在用手不停的在红姨那眨也不眨的眼睛上来回晃动着，夏好彩也不吃面了，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完蛋了，这个老太婆不会被我的筷子插死了吧！”“完了，红姨好像没气儿啦！”厨房里一声尖叫，如辟天一个响雷，震得夏好彩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跑都不会跑了，而此时，对面几个男人看着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的夏好彩，不由得留露出惋惜的神色。“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哈哈哈！”夏好彩一边故作轻松的笑着，一边摇摇晃晃走到那个叫红姨的如今像个僵尸一样一动不动的老女人面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哈哈哈，你看，这不是还能站着......”“啪嗒！”还没等夏好彩说完，老“僵尸”已经开始悠悠的向后仰去，然后直挺挺的躺在了后面的柴堆上，唯独那两根插在鼻孔上的筷子，还是高高的朝天竖立着，向人们声明它们的存在。此时周围的人，一瞬间全部石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情形，任由满屋的大锅还在“咕嘟咕嘟”的烧着热水。“铃铃铃......”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一股奇特的花香慢慢的弥漫开来，在充满热气的伙房里香气散的很快，整个房间一瞬间好像温度也降下来了一般，一个身影渐渐的在浓重的热气中显现了出来——那是一个亭亭玉立面貌清秀可人的女子，留着一头刚刚及肩的中短发，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梁和精致的嘴巴，尤其是那巴掌大的小脸，配上那一套淡紫色的裙子，显得清雅可爱极了，一时间，夏好彩不由得愣住了。“啊，桃姑娘，这......这个女人害的红姨......”张师傅率先缓过了神来，速度指着对面还在傻站着的夏好彩，大叫了起来。“我我我.....我没想到我没想到她这么弱不禁风！”夏好彩慌忙解释开来，一时间因为紧张而语无伦次。一旁的女孩回头看看夏好彩，嘴角忽然间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径自走到还躺在一堆柴火里两眼发直的红姨跟前，轻轻蹲了下来，用手撑着红姨的头，轻轻的张口——“红姨，上客了......”声音似天籁之音，又像汩汩清泉，一瞬间让众人陶醉不已，夏好彩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少女怀中的红姨，此时竟然一下子闭上眼睛，忽然双目一开，两腿一蹬，鼻孔中的两根筷子如离弦的箭一般飞脱了出去，“啪啪”插到对面的土墙上，随即，红姨从少女怀里麻利的跳了起来，张开先前的火红大口，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大吼——“上客了？姑娘们，接客啦！！”“好嘞——！”一时间，外面的走廊上一片哗然，一大群人似乎在“蹬蹬蹬”的上楼下楼，不一会儿外面就已经是人声鼎沸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而此时的少女则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看看眼前还呆若木鸡的一群人，抱歉的笑笑。“怎么这么吵？！......哎呦，坏了！桃姑娘，现在不是还在做法么......”“不必了，红姨，子时已过，法事现在已经结束了，只是，郊外那个破庙里出了点乱子，只能到白天去看看了。”少女看看正在挖鼻孔的红姨，感情刚才确实筷子插的有点深了。而后，又扭头看着还呆在一边的夏好彩。“怎么，刚刚吓到你了吗？你吃饭了吗？”“我......”夏好彩看着女子关切的眼神，不由得脸一阵发烫，红着脸摇摇头。一双温暖的手忽然伸了出来，而后，那双手里面出现了一大碗热乎乎的面，放到了夏好彩那因为刚才的变故而略有些冰冷的手上，夏好彩不由得感觉内心一动，一时间不敢抬眼去看对面的女子，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红姨，这女孩儿好害羞呢，看这身打扮......”“哦？！她不会认为我是青楼女子吧？！没错，像我这样的容貌，她肯定以为我是这里的红牌呢啊！”夏好彩的内心一阵杂乱，“这身打扮，好像是在伙房里做事的吧......”女子的声音悠悠的传到夏好彩的耳中，一时间夏好彩差点被面条呛到。女子回头看着红姨，红姨则已经站在门口，正对着那大堂里此时被红姨先前的一声尖叫给惊醒了的几个正在骂骂咧咧的女子大吼，根本没顾得上回答。“唉，真可怜，好好的女孩儿，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听着那女子的哀叹，夏好彩内心不由得一阵郁闷——“没这么差劲吧......就这件衣服，还是爷爷偷看别人洗澡的时候偷来的，现在悄悄的拿来，让爷爷知道了免不了一阵暴打！不过这老头，看来眼光也不怎么样啊......”这么想着，夏好彩三口两口吃完了手中的面，旁边的面点师傅们也开始各收拾各的，不再理会了。“呵呵......看你吃的这么快，女孩子是不能这么狼吞虎咽的哦......”对面的女子看着夏好彩埋头苦吃的样子，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谢谢桃姐姐！”夏好彩适时的摆出他经典的女生造型，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用了，我叫桃飞燕，你叫我飞燕就好。”女子说着拉起夏好彩的手，轻轻的转身，二人走出厨房，外面的面已经全然不见了，只剩下一堆堆的空碗还有一些穿着略显单薄还在打着饱嗝的女子，不用说，应该是这青楼里的正式员工了。“按理说，不该吃鬼吃过的东西，不过，这里毕竟是青楼，都是红尘之人，况且还是个白天晚上平时阳气十足的地方，应该也不会有事，等下要不然悄悄的贴几张符咒就是了......”夏好彩这么想着，已经跟着桃飞燕走上了二楼。转过长长的镂空走廊，又拐过两个弯，此时，呈现在夏好彩眼前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略显简陋的女子闺房，房间里，外厅上有一面都是大大小小的书，而另一面，则全是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正对着的则是一张书桌，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笔墨纸砚，前面是一张小茶桌，上面还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器。“这些花草长得真的是好奇特，连见都没见过，奇怪，怎么还有人会在这里养这么古怪的东西！”夏好彩在心里自言自语，忽然他又想到先前桃飞燕和红姨说的关于破庙的事情，说是出了点乱子，会是什么乱子？难道今晚的那个式神是桃飞燕放的？“怎么还站在这里，来喝点茶，刚刚被惊到了吗？”飞燕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传来，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股奇异的香气。夏好彩慌忙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飞燕，此时她正拿着一只小茶壶，笑眯眯的站在夏好彩面前。“真是的，肯定是红姨刚刚把你吓着了。”飞燕说着将夏好彩拉到桌前，夏好彩拿着杯子，不知不觉脸又红了起来。“哎，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要不要我去给你烧点水洗个澡呢？”看着飞燕关切的眼神，夏好彩点点头，又慌忙摇摇头。“桃姑娘......哦不，飞燕姑娘，我想我应该回去了，再呆在这里，等一下红姨......”“你在我这里，红姨是不可能来说什么的。”飞燕笑着望望夏好彩，摇摇头。“哦？你不是在红姨这里住吗？”夏好彩好奇的抬头看着飞燕，而后喝了一口手中的茶，一股清香味道瞬间盈.满口中，让人回味无穷，好茶！“我确实是在她这里住，但是我并不是她手底下的姑娘。”飞燕笑着看看夏好彩，慢慢的说着站起身来。“你放心，你在我这里，她肯定不会强迫你什么，我现在去给你烧洗澡水，今晚你就在我这里睡下好了......”“哎，你等等......”夏好彩脸上不由得一热，站了起来，看着正慢慢走出房门的飞燕，忽然看到旁边的窗户——“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现在开溜，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