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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就叫他——痴

“又来了,又来了,这小儿总好似懂得何时撒娇一般。”

通天看着婴石内那又适时而啼的婴孩,想到寻他时那就好似知道自己脾味,一味跟自己耍赖哭啼的事,便不由头疼不已道。

鸿钧听得通天所言,又看到他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遂哈哈大笑道:

“徒儿,想你也是一堂堂掌管截教之主,却被这黄口小儿折磨成如此,想必也是够难为你的了。”

而鸿钧身后的青龙白虎听到婴石内竟传出婴孩啼哭之声,却也是早已好奇的围上棋桌前,争相瞧着锦盒内的婴石,透过婴石闪烁的光芒,可清晰见得其内有一小小的婴孩——

白虎好生惊讶:“师父,你看这小婴孩虽然个头过小点,但五官手脚躯体都与常人无异呢,”

“是啊,是啊,师父,徒儿还没见过如此这般小小的人呢,”青龙惊喜的看了一会婴石后,又不免有些怅然,“要是能让他出来看得更仔细些就好了”。

正在掐指占算的鸿钧道人,捋着胡须笑道:

“想见他有何难,你两人去上清池速速打来一盆玉脂琼浆即可”。

“如此简单么,师父?!”青龙白虎因惊讶又异口同声道。

“你们想该要多繁杂呢?!”鸿钧笑看着二人反问,继而催促道,“快些去吧,速速回来莫要耽搁。”

青龙白虎听言,即刻领命飘然离去……。

看着仍旧啼哭不已的婴孩和闪烁不止的婴石,着实有些烦躁的通天,便起身站到仙奕阁冲上清池方向的一根盘龙柱旁不时眺望,然后懊恼道:

“这两个小师弟,竟这长时间还不回来。”

正闭目养神的鸿钧,悠悠说道:

“徒儿,非你两个师弟偷懒耍滑,而是你心让这小儿搅的不静罢了,过来陪为师再饮杯茶等着他们吧。”

于是,通天只得耐着性子又落座,为鸿钧和自己各自斟上茶水,自顾的饮着——

过了一会,通天偶然瞥见仙奕阁外潺潺的清泉,便顿生疑惑——婴孩娩出如需用水,为何不取这近处垂手可得的清泉之水,而求远处上清池里的玉脂琼浆,使得这婴孩在这哭啼不止,便不解的询问仍在闭目的鸿钧道:

“师父,要那上清池的玉脂琼浆作何用途?”

鸿钧听言,这才收了功,悠然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浅然笑着说:

“徒儿,你有所不知,这婴孩久在婴石之内,犹如凡人母之腹中,一旦娩出,婴石保护不再,而若使其直置世中,难免不会伤之,清泉乃环山过地之水,有那污浊冰寒之气,而上清池的玉脂琼浆,乃无根之水,常年温软恒热更可随温而温,是替这婴石之护的上好之选。”

“哦——,原来如此啊。”通天这才明白师父的用心,遂不再多言安心等待。

又过了半根香的时辰,终于青龙白虎两人入得仙奕阁内,并小心翼翼的将一个深有半桶高、大如磨盘的大铜盆放至仙奕阁棋桌旁边的地上,盆内满满盛着热气徐徐升腾的液体,这液体白如羊脂正绵软起伏……

“师弟,你们终于回来了。”看到他们,通天内心有种莫以名状的喜悦。

“师兄,这玉脂琼浆不似别的水,稍微震荡便会一应倾泄而出,所以我和青龙师兄即便着急,也只能耐着性子缓步将之抬来。”原本就急性子的白虎不无抱怨道。

“师父,这些够么?”青龙询问鸿钧道。

鸿钧答道:“够了,足够了,你们暂立一旁歇息吧,”然后冲通天笑着说道,“徒儿,你马上就能见到这个惹恼你的爱哭鬼啦。”

鸿钧说着便开始催动法力,但见婴石随着鸿钧的剑指,从锦盒内慢慢飘出,并由棋桌旁大铜盆上空缓缓下坠,在血红一点开始没入白白的羊脂一片时,真的煞是好看,直至逐渐没入玉脂琼浆中,鸿钧收回剑指致身前,同时双唇开始微微蠕动的念着法咒,再看那盆中——

整盆玉脂琼浆如被人搅动一般震荡起来,且波纹从铜盆的四周均都一波波的推向盆中央,而且越来越急,待盆内的玉脂琼浆如沸的翻滚着往中央汇聚的时候,一束银光自汇聚点忽然直射出来,随之那颗急切闪烁不定的婴石,便被汇集起来的琼浆形成的琼浆柱在中央托起尺余。

同时婴石也好似慢慢在融化一般,但见有红色的液体自婴石滑落,至琼浆柱再顺着缓缓流下,自中央晕染开来,犹如雪地里盛开了一朵朵红梅花,梅花谢去便使得最初满盆的羊脂白渐渐变为淡粉、再变为胭脂红……最终成为与婴石红色无异的一盘液体……。

在婴石完全融化散开后,在铜盆雾气缭绕的琼浆柱上,竟显露出一个正在哇哇啼哭的如七八岁孩童手掌般大小的人来。

“通天师兄、青龙师兄,你们快看,师父让那小人出来了,师父让那小人出来了——”眼尖的白虎立刻指着盆内啼哭的小人欢呼起来。

回头却见通天正将食指竖着放在嘴唇上,冲其做收声状,白虎立时明白这一切还没完结,赶紧用双手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出动静。

鸿钧仍在闭目念咒施法,只见那小人在琼浆柱上开始慢慢旋转起来,而盆内原本被染红的液体似乎也开始在慢慢褪色——

‘那小人怎么好似在长大一般?!’

青龙不敢出声只是在心里暗自嘀咕,为确定自己没看错,便用手狠命揉了揉眼睛再看去,这次确定无疑了,

‘那小人真的在长大,而且那红色也正沿着原路返回,只是不再是形成婴石,而是返回至小人身上似乎在助其长大。’

随着小人身体的慢慢变大,那琼浆柱开始慢慢下落,待其完全落下后,铜盆内也不再波澜涌动继而恢复了平静,那曾被通盆晕染得血红的液体也恢复了,一如初抬来的热气缭绕的玉脂琼浆般白,只是铜盆内、缭绕中、白羊脂里沐着一个婴儿,那个头就如足月刚娩一般,没有哭闹只是圆睁着一双灵动的眼睛,迷蒙的看着这个刚映入眼帘的地方……。

这时鸿钧方才收了法力,微微睁开双眸,看到那铜盆中的婴儿,不觉捋着胡须笑了起来——

青龙、白虎看到师父收功了,立时高兴的凑到了铜盆前去看那婴孩,婴孩也用懵懂眼神逐个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这时通天从身上的道袍‘嗤啦——’扯下一方来,走到那铜盆跟前,用一只手将玉脂琼浆中的婴孩捞起,婴孩突然离开熟悉的环境悬空,难免恐惧的睁大了眼睛、紧握着小手、蜷缩着双腿、连呼吸似乎都有些急促了,通天将其用那一方道袍包裹住抱在怀里。

婴儿贴着通天的胸膛听着通天强壮有力的心跳声,似乎又感觉到了安全一般,看着通天严肃而俊逸的面孔,竟咯咯——的笑了起来,通天看着怀里这粉嫩如玉琢的小人,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通天将婴孩递至鸿钧怀中,说道:

“师父你看,是个壮实的男婴呢。”

青龙白虎围在鸿钧的背后看着婴孩,这时婴孩好似知道大家都在看自己似的,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逗得四个人全乐了——

“这小人真好玩,刚才还那么小,现在竟然变这么大了呢,”青龙握着婴孩的小手说。

“可不是么,而且刚才还是个讨人闲的爱哭鬼,现在却变成个爱笑鬼了。”白虎也在逗弄着婴孩。

笑容满面的鸿钧,瞧着怀里这婴孩的面容,不禁说道:

“这长相真是像,像极了天男地女的模样呢。”

然后抬首问通天道:

“徒儿,既是你有缘寻得他,可见他与你道缘深厚,那就将他收入你的门下学业修行可好?”

通天点头答应:“好的,师父,”

然后想了想又说道,

“师父,这孩童父母天男地女现已归元,而您与他们相交数载,不如就由您代劳给这孩童起个名号吧。”

鸿钧听言,看着怀中笑得如此纯真无忧的婴孩,不免又想起那日天男地女诀别的情景,感念道:

“浩瀚环宇洪荒天地,最难舍弃的竟还是那一点痴而已。”

然后对怀中婴孩说道:

“唤你痴,可好?”

这时婴孩似听懂了般,看着鸿钧‘咦咦——呀呀——’着——

鸿钧大笑:

“哈哈——,你这黄口小儿莫不是这就算同意了么?!”

然后笑着抬头对通天说:

“就叫他痴吧,也不枉天男地女那一番情意。”

“好的师父。”通天回应道。

鸿钧又看了看怀中的痴,便将他递给通天:

“徒儿,为师要回去了,你也带他安顿去吧。”

恭送走鸿钧,通天瞅了瞅用道袍包裹着的痴,他又冲通天‘咯咯咯——’的笑起来,通天无奈的苦笑道:

“你这顽固胚子,看来我是与你要有得纠缠了”。

说完,便踩得一片祥云往自己的住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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