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这所表达的含义,我想胖子和米饭一定也清楚。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们完全有去读我这一封信的时间,更何况这封信是他们杀了人的儿子事发到现在和他们唯一的联系。可是信却根本没有拆封。这只能意味着,我的父母,根本不在乎和不担心我了。短短数息之间我想了无数个理由,可是没有一个能说服我自己。
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和震撼实在是太大。这段时间我一直出于一个愧疚的状态,我很想我的父母可是却没有脸去面对他们。而现在,我突然发现我写个他们的信被随意的放进餐桌下的格挡中,和旧报纸旧杂志为伍,说不定过上一段时间就会连同的一起当废纸卖掉。
屋子里静的吓人,只有电视的声音依旧吵人,推销山寨机的主持人声音尖利的不行。让我有一种砸掉电视的冲动。
“或许….他们被人威胁?不能看?”米饭小声的说道。
“我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人威胁我的父母连我的信都不能去看,不管是老寺还是眼镜男,我的父母看不看这信和他们与我们的冲突有直接联系吗?”
“你怎么知道没有呢?”米饭反问我:“现在我们处在被动的位置,我们根本没法看出对方做这些事情的意图,但这不代表他们就没有理由去做这些事情。”
其实米饭说的有道理,只是她不了解我的父母。我杀人那天晚上,当警察找到我妈时,我甚至能想象到她脸上的泪水,还有我爸日渐苍老的叹息。我了解他们,只要他们能知道我的消息,我想他们就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也会去拆开我的这一封信。哪个父母又不是呢?
“胖子,你确定你把这信亲手交到了他们手里了吗?”感伤过后我还是努力的集中精神去揣测他们的意图,毕竟一味难受无济于事。
“绝对的!”胖子一个大老粗根本不想搅进这事,见我突然发问,连忙不迭的回到。
“你把信给我妈的时候,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或者是可疑的行为?”我知道胖子是个大老粗问他一件几天前发生的事情的细节算是有些难为他了,但我还是想从他的记忆里分析出一些东西来。
“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嘛,你妈挺激动的,当时就拉着我的胳膊问我你在哪在哪里碰到你的,后来我好说歹说才让他相信你是突然找到我给了我信后就走了,你妈最后还一再叮嘱我,如果有你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别的呢?我是说不寻常的举动。”我依然不甘心,我还是不相信我的父母会突然就变得这样绝情。
“我想想啊….”胖子摸着下巴,咂了咂嘴,说:“真没有,要么就是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我摆了摆手,一阵心烦意乱。
“竹也,你再看看你家还有什么线索,没有我们就走吧,三叔在楼下等的有点着急了。”米饭合上手机对我说。我点点头,米饭拿出照相机,对着电视机照了一张照片。
一切都如同我刚刚离开家时一样,仿佛我们一家三口过去两个礼拜出去旅游了一圈一样,只是走的时候忘了关电视,也忘了铺床。冰箱里还放着几盘剩菜,洗碗池里放着我离家前天晚上吃过晚饭后还没来得及洗的碗。我的父母就这么凭空的消失了,连我鼓起勇气写下的信都没有拆开看过,简直就像是一种单方面的断绝关系。想到这里又是一阵难受。
我们又在我家逗留了十几分钟,期间我仔细查了我家的每一个角落和细节,仍然是一无所获。胖子坐在沙发上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的看着电视,米饭目光聚集在某个地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直到我关上门离开,我们也没有再听到一次呼吸声。我左手拿着信,右手将门反锁好,“咔嚓”一声,我在心里默默的叹息了一声,下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万万没想到,当我下次再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不复存在。当然,这是后话。
我们下楼时范三叔竟然在车上打起了盹,见我们下来忙问到有什么收获。我和米饭交换了一下眼神,米饭摇摇头说什么都没发现。范三叔若有所思的晃了晃脑袋,不再多说。我们将胖子撇到十中附近就回到了范家。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范三叔走了后我对米饭说到。说实话我很清楚我的脑子肯定比不上米饭,更何况现在我的父母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事情。我肯定也做不到客观理性的去看整个问题。如果我和米饭四九真的组成了小组我势必就是苦力一个。
“我也不知道。”米饭苦恼的摇摇头。“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像是和一个高手在下象棋,我们连棋子还没认全就被人一会吃个炮一会吃个车。”我苦笑一下,这个比喻好恰当。可是即便知道如此又能怎么样呢。我看看手中的信,一阵头疼。
“或者”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我们应该和四九见一面。”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不是已经答应让他加入我们了吗?”
“现在这种情况他来有什么用?”米饭很不屑。我心里啧啧两声,暗叹女人终究是女人,总是会被感性左右。
“四九比你想象的要聪明的多,也许他会有什么办法。”我劝到“反正现在这种状况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还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
米饭想了想,点了点头算是表示同意。
也许是距事发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也许是事情太多我根本顾不上,我和米饭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门了。我心里想也许警察已经懒得去找我了。所以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警惕。
我们和四九约在一个人很少的咖啡馆碰头,四九赶到的时候我已经喝了两杯咖啡,一嘴怪异的苦味与中药无异。
“你们到的挺早吧。”四九看起来意气风发又精神抖擞,一进来就很热情的对米饭笑了笑,发现米饭没理他就对我打了个哈哈。
“我们到的不早,你到的有点晚。”米饭冷冷的说了一句。我一看气氛不对,万一一会俩人光顾着互掐了就没意思了。
“咳咳”我开口:“四九,你不是想和我们一起查这事吗?我和米饭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你加入了。”
“不奇怪。”四九轻松的说:“竹也你这个人有的时候看问题太片面,至于米饭嘛,太爱感情用事了,虽然头脑比较清晰但是还是有许多弱点,我的加入肯定会弥补你们所欠缺的东西。”说罢四九微笑着看着我们,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想高材生就是厉害,以后就是干个传销可能都大有所为。
“是吗?”米饭冷笑了一下:“我现在把我们知道的事情告诉你,我看你能做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分析怎么样?”
“悉听尊便。”四九很绅士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方竹也刚才说的话全部作废。”我很郁闷,这米饭有点太独断专行了吧,我还没说话呢就直接做决定了。我还没有表示异议的机会,四九就右手“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直盯着米饭说了声“好”
接着,米饭就将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全部讲了一遍,整整讲了半个多小时。我很佩服米饭,说实话我的逻辑条理性确实不如她,如果是我讲,恐怕这么错综复杂的事情自己都能讲乱了。同时我也很感慨这短短一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全都是谜团,一个接一个的谜团。米饭讲完后,我还在为我突变的人生唏嘘。四九却“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抬头,只见四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有戏,我急忙竖起耳朵听四九的高见。
“你们,不,现在应该说是我们。我们有个很错误的观念,我们总是在等着事情发生,通过发生的事情来揣测和判断对方,你们说我说的对吗?”四九问道。我脑子比不了这二人,开始默默地回忆。细细想来好像就是这样,我们总说要去查,可是真真意义上的行动却很少。就比如如果那个眼镜男没有说出那灭我全家的话,我可能现在都不知道我的父母已经失踪好几天。我看看米饭,满以为她会反驳,没想到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示意四九继续。四九继续开口:“整个事件其实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竹也为了保护你杀掉那个老寺之前一个是之后,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你们所谓的调查中,只有竹也这一刀算是真正的出击。而你们一旦出击,可以看到对方的反应有多大,当然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一个人,一个势力,还是几个人,几个势力这暂且不说,重点是,这一下,让对方不得不因为我们的行动而做出一系列回应。”米饭暗暗点了点头。我也是一阵赞同,眼镜男,我的父母的失踪,其实都应该和老寺有关联而老寺又和代恩有关联。如果不是我那一刀,恐怕他们之间的联系我们永远都看不出来。
“但是,现在你们又走到了老路上。”四九看我们听的很认真,不由得洋洋得意的用了一副骄傲的口吻说:“我问你们,你们之前的计划是什么?”
“去张三旅馆!”我一下子脱口而出,情绪有些激动,这接连发生的事情让我和米饭甚至忘了这一个关键的计划。
“我想你们也会做出这样的计划。”四九很随意的说道。接着又说:“如果,我们在下一盘象棋,对面是个高手,而我们甚至连棋子都认不全,却连续丢了车马炮,我们该怎么办?”
我脑子里还在想着他和米饭如出一辙的比喻,米饭却像顿悟了一样眯着眼睛轻松说:“我们走我们的棋!”
“没错,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到对方的反应,才能知道我们走的这个棋子是什么,他的威力有多大,才能看到对方根据我们行动所做出的反应。这样我们才有可能看透整个棋局。”四九自豪的做了一个近乎面瘫的表情。
我和米饭都没说话,我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却不知道米饭为什么不吭声。我说的没错,四九的到来确实像给我们混沌的状态打了一剂强心针。如果说米饭能做到的是将纷杂混乱的事情整理清楚,那么四九就可以做到不仅把所有的事情整理的很清楚还能最科学的规划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米饭站了起来,对我说:“咱们该回去了,现在什么都不明了,我们最好别再外面呆太久。”我点点头,却猜不透米饭对于四九是个什么态度。正当我准备开口的询问的时候,米饭对四九说:“明天下午七点,我们一起去张三旅馆。”四九听到,随即欣喜的对我做了个“耶”的动作,我汗颜他是如何做到将孩子气和严谨完美的溶于一身,落差太大的举动总是让我不知如何回应。
米饭向前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停下来回过头小声对四九说:“你也要小心点,现在你也被我们扯进这件事中了,一些可能很危险的人一直在暗处。”
四九咧嘴一笑,让我看到了最初见到他时的那种憨厚:“你别忘了在你们还没有找我的时候代恩就已经和我见了面了。”然后他突然换了一副陌生的表情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所以,到底是谁把谁扯进这事里还不一定呢。你们不必自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