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莲、今生
第十九章哑巴吃黄连
薄薄的阳光照在小城上,却是一片贫苦之色。
破旧的小城,不时有百姓一瘸一拐地走到衙门前面,满是怒意地望着里面的人。
“去去去!”一官差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将百姓赶得远远的,那官差哈哈大笑着,继续喝酒。
院中,大汉们一改散懒,笔直地站在外面待命,内堂,站着三道身影,柳让和此地长官,刘知府谈论着百姓之事,萧玲儿却好奇地打量着,过了一会,无聊地打了个哈***脆往凳子上一坐,优哉游哉地晃着小腿,似乎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大人,那群百姓以孙翊为首,以不远的边境小城为营,我也不敢随意处置……”刘知府拱了拱手,不慌不忙地对柳让道。
柳让望着窗外,皱了皱眉,脸色随即缓和下来,微微一笑,“辛苦了。”
“不敢。”刘知府也故作谦虚。
“我认为,应小心为妙,打探好他们的兵力,消息,才能进攻。”柳让客套了几句后,突然开始正题,“毕竟,我此番也没带多少人。”
刘知府连忙点头称是,“一切听天师的。”
对方可是萧家那老狐狸派来的“天师”,虽说他是从骨子里看不起这少年,但萧家,是万万惹不得。
那么……就先陪你玩玩吧……想到这里,刘知府诡异一笑。
这时,一队运货马车停在衙门前面,周围的百姓却是皱着眉,一脸愤恨。
“大人,支援的粮食到了。”一官差急急来报。
柳让却是想起了路边面容枯槁的百姓,脸色一沉,“皇城来的支援,是不是每个月都有?”
“当然。”刘知府点头。
柳让轻轻笑了笑,刘知府心中却突然腾起一丝不妙,但仍是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
“那路上的百姓,为何会变成这样呢?”柳让终于将话说出口。
刘知府顿时一愣,随之恢复正常,无比痛心地道:“这些天劫道猖狂,运来的支援,几乎都被他们劫走了,饶兴运来的,也不够百姓吃了。”说罢,老脸也低了下去,似乎是十分自责。
“天师可是不信?不信的话,我可以让天师亲自监督着发放。”刘知府自然也是老狐狸,胸有成竹地一笑。
“不必了。”柳让阴下脸,却又微微一笑,走出了内堂。
刘知府的嘴角浮起一抹得意地笑,所谓的天师……毕竟还是少年啊……
倒是萧玲儿皱了皱眉,一脸不快地望着刘知府,随后,也走了出去。
外面的大汉则看见了一脸阴沉的柳让,大气不敢出地缩了缩脖子,竟同时感到背后有一股寒气……
孙翊,本是世家大族之子弟,后因家破人亡,流落村庄,一路上看见百姓之苦,为官不仁,顿感事态苍凉,于是召集各路人马,百姓,一起反抗朝廷,欲推翻墨家王朝,现在占据在盐城,打劫官银,买马征兵。
柳让放下手中的几页纸,竟感觉这孙翊也是一代枭雄,竟隐隐有结交之意。
许久,苦笑着摇头,原来自己,真的远离了千年前还是莲时的性格,思维也有些男性化了。
难道是装了太久的缘故?
整日呆在房中,不禁有些烦闷,便信步走出,却看到了四周百姓带着渴望和愤恨的眼光。
看来,现在的百姓,都恨为官者啊,难怪孙翊会如此顺利地占领一座小城。
唯一的几个小贩,也百般聊赖地坐在那里,木然地望着来往的人。
横穿了几条街,便看见,到处都是雕花红木楼,和一旁破旧的土房截然不同,透着一种奢侈。
胭脂馆里,几个贵妇人穿着华贵的霓裳羽衣,头戴着翡翠宝玉,走了进去。
柳让本来没什么兴趣,却是一眼看见,一道绿影正往里走着,虽然穿着不算华贵,素面朝天,但在众女之中,竟也楚楚动人,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那不正是萧玲儿吗?
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一声惊呼落入他耳中。
“不给钱就想走?有这么美的事么?”远处一草药堂传来中年人的声音。
柳让疾步上前,走进草药堂,只见,掌柜正拉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小女孩的的手不放。
“絮儿没有不给钱……”小女孩颤抖着小声说道。
掌柜的却是依依不饶,“没有?我都看见了!”
柳让皱了皱眉,走上前去,“出什么事了?”
掌柜的抬起头,看见了柳让,便一脸不耐烦地道:“去去去,别烦我。”
“我再问一遍。”柳让沉下脸,一字一顿地道:“出什么事了?”这次已隐隐有了威胁之意。
掌柜一愣,竟有些胆怯,道:“她拿了东西不给钱,还不承认!”
小女孩顿时急了起来,“絮儿真的没有!”说完,清灵的眸子里有泪光闪过,似乎是要哭出来。
“你……”掌柜的顿时气急,扬起手,似是要打她一巴掌。
柳让身形一动,紧紧抓住掌柜的手,从怀中抛过一块银子,“咚”的一声落在桌在上,“放开她。”
掌柜顿时见钱眼开,放开絮儿,不顾柳让不加掩饰的鄙夷,将银子揣在怀中。
“走吧。”柳让拿起药,走出药铺。
“谢谢……”絮儿低下头,摆弄着衣角。
这才仔细打量她的样子,只见她虽然灰头土脸,但一双大眼颇有灵性,讨人喜欢,一件普通的衣服却是用几十片补丁补过的,看得人眼花缭乱,估计在这样下去,倒会补出一个大洞来。
柳让的心一寒,当今的为官者,真是禽*兽不如,不顾百姓饥寒,自己倒是奢华无比。
絮儿突然哭了出来,“对不起,我要给娘治病,但是没银子,对不起……”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没事,别哭了。”这声音略带笑意,使人安心,
絮儿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白衣公子,在她眼中,穿着略好的人,都是铁石心肠,但他,却不一样……
“絮儿的家,在哪里?”柳让俯下身,一脸笑意地望着她。
“小城外的黄土村……”絮儿怯生生地道。
柳让一愣,想不到,小城外还有一个小村,不免大为好奇“恩,我送你吧。”
二人出了小城,絮儿一路上嬉笑着,似是十分欢快。
柳让原本紧绷的心,也轻松了不少。
“你说,人有可能被水呛死么?”前面的小村近在眼前,絮儿却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柳让一愣,人被水呛死?这样的问题,他活了千年,都不曾想过。
“事事皆有可能吧……”轻描淡写地道,心中却是七上八下,自己的答案,对不对呢……
絮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柳让终于长呼一口气,放下心来。
这时,一道破破烂烂的身影突然跑过,是一披头散发的村民,但神色木然,疯疯癫癫。
柳让在心中嘀咕着:但愿别看见我……不过,过了一会,嘴角就抽搐起来,自己的乌鸦嘴,真的这么灵?
因为,那疯子看见了柳让腰间的宝剑,正想他跑过来,还大呼:“大侠,江湖救急!”
倒是絮儿,小声对他说:“王叔前些日不知为何,疯疯癫癫,看见带武器的人,就说这句话,据说,是王婶喝水时被呛死了……”
柳让哭笑不得,难道这世上,还真有如此死法的人?
那人却是已经跑到了他面前,紧紧拽住他的衣角,“江湖救急,江湖救急啊……”
柳让在心中狠狠咒骂了一下自己的乌鸦嘴,决心下次再也不乱嘀咕了,但还是一脸笑意,不慌不忙地道:“不知阁下要我做什么?”
“江湖救急,江湖救急啊……”
“请问,阁下有事吗?”
“江湖救急,救急……”
“……”
你总是说这几个字有什么用啊,我这是招惹谁了啊……虽然内心是这么抱怨着,但表面上还是翩翩公子,略略一拱手,“如果阁下说不出原因,那我也办不到啊……”
那疯子仍是哭喊着,过了一会,似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惊异地望着柳让,道:“你有事吗?”
柳让的嘴角再次狠狠抽搐了两下,你还问我有没有事,是你莫名其妙好不好!表面上却仍是一笑:“没事。”
“没事还跟我说话,真是莫名其妙……”疯子说完,便继续向前走去,临走前还送了柳让一个大白眼。
“我……”柳让感到,自己真的是有些忍不住了,没想到,自己叫疯子给戏弄了……真是哑巴吃黄连……
忍住……忍住……
这时,絮儿看见了柳让此时的表情,“扑哧”一笑,“王叔就是这样,一会好一会不好的。”
“恩……”这时,柳让似是想起了什么,塞给絮儿一块银子,“这个给你了。”
絮儿一愣,“我,我不能要……”声音竟有些结巴了,一副坚决不要的样子。
柳让却是没有动,絮儿看了看手中的银子,“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微微一笑,目送着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进了一座土房。
直到看不见时,柳让脸上的笑容突然变为平淡与冷漠,负手而立,道:“阁下跟了我们一路,可是有什么事?”
“好眼力!”后面有一声音称赞了一声,纵身跳下。
“不敢当,马马虎虎罢了。”
突然,后面之人笑道:“阁下真的以为,人会被水呛死?”
柳让一惊,回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