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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首清明雨,从此陌路人

“放心吧,早准备了!”沈颜回船篷里拿出一把琴,木质细腻,上面的细碎深浅的花纹可以证明是一把年代久远的好琴。苏王格忍不住上前挑了一下。声音浑厚,如古钟般咚咚声,使人身心震撼。苏王格又挑了一下它的高音部分,圆润甜美,韵味浓厚。

沈颜看着苏王格的举动,看样子苏王格也会弹奏。“苏姑娘觉得这把琴怎样?”苏王格笑了笑,“声音含蓄、浑厚、不张扬而且余音长,绕梁三日不绝说的就是这种琴音吧。”

“格格,你会弹吗?”仙香听着,抓住苏王格的手,“皮毛而已。”“那你能不能弹一曲。”

“这主意不错,苏姑娘弹琴,仙香起舞。”柳隐之有点看热闹的感觉,苏王格看了看大家,又看回仙香,仙香眼中满是期待。

琴?苏王格不是不会,弹古琴是她曾经最喜欢的事。只是,自从她的世界里失去了如风,也便失去了古琴。

她还记得曾经有人对她说:“你的琴声是最好听的。”可是,说话的人在哪?苏王格不想再提起那些痛心的事,可是有控制不住地不断想起。然而仙香的目光无疑也是苏王格的软骨,她不想让仙香的期待落空。

“好吧,弹得不好大家谅解一下。”苏王格坐到琴前,准备好对着仙香示意一下,右手抹过琴面,一首许嵩的“清明雨上”倾泻而出。

“窗透初晓日照西桥云自摇

想你当年荷风微摆的衣角

木雕流金岁月涟漪七年前封笔

因为我今生挥毫只为你

雨打湿了眼眶年年倚井盼归堂

最怕不觉泪已拆两行

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

东瓶西镜放恨不能遗忘

又是清明雨上折菊寄到你身旁

把你最爱的歌来轻轻唱”

苏王格的视线难以控制地一次次扫过柳隐之,她竟然在柳隐之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名叫深爱的余光,是错觉吗?可是,柳隐之只是坐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听着。

如果你还爱我,那么,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苏王格心想着,柳隐之也心想着。柳隐之不懂,他不懂为什么苏王格唱这首如此深情,她的歌那么真实,如此令人痛心。可是,她的做法却又那么令人费解。

同一首歌在大家听来不一样,对于别人而言,无非只是一首好听的歌,可在柳隐之听来,那完全是在诉说。

你明明知道我为你封笔七年,你明明知道我们之间的爱是那么刻骨铭心,你明明知道你离开后我有多痛,可是,为什么还要离开,为什么回来后又不与我相认!柳隐之的心仿佛被千刀万剐一般,他想跑过去抓住苏王格的手,然后紧紧抱住她,无奈,他的脚却动不了。那是他仅有的一点点自尊遏制的。

“远方有琴愀然空灵声声催天雨

涓涓心事说给自己听

月影憧憧烟火几重烛花红

红尘旧梦梦断都成空

雨打湿了眼眶年年倚井盼归堂”

苏王格忽然停下不再弹,不再唱。泪打在琴弦上,打断了苏王格,打断了仙香,却打痛了萧毅,打痛了柳隐之。

没错,开始萧毅只是闭着眼睛聆听苏王格的琴声歌声,很美,很动听,可是,听着听着,萧毅觉得很难受。他睁开眼睛,却看到苏王格留下了泪。

“苏妹……”萧毅一个箭步窜到苏王格面前,轻轻擦掉她脸庞的泪,那么冰,那么凉。萧毅下意识地抱起苏王格走进船篷。

身后的柳隐之迈了一步的脚最终没有继续前行。他没有萧毅快,他错过了,错过了他心里的爱人,错过了与她重修余好的机会,一次,两次,三次……

这一切在沈颜眼里,在仙香眼里。

吧嗒——

仙香只是感觉额头凉了一下,没想到大雨来的这么快。

“快走!”沈颜拉着仙香蹿进船篷。“我的画!”“还画什么呀,下雨了,不要了。”沈颜拉住仙香没让她出去。

大雨来得快,好似被苏王格的歌声引来一般下得那么冷,敲打在脸上那么痛。可敲打在画上,却出现另一番光景。

原本的出水芙蓉在雨水浸湿后晕染出一飘渺少女,眉眼清秀,笑容温婉,舞姿曼妙。桃林一片,桃花纷飞。伊人宛若桃花仙子般在漫天飞洒的桃花花瓣中曼舞生姿。笑容醉人,美艳动人,画面袭人,冲击着人的心灵深处。

就是那抹笑容拨弄了心底最隐蔽的情感,震荡着血液,而让一代才子封笔,绝恋。

“柳公子,快进来啊!”仙香在船篷里大喊。

“柳公子,快进来啊!”柳隐之想起七年前也有个声音这样叫喊,可是物是人非。柳隐之走到画前,他以为她见到这幅画会心软,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可是,他没有想到,她见到后竟是这种反应。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她见到这幅画后,说的竟只是赞美的话,而且说得那样坦然。她是真的忘了,还是真的不愿再想起!可怜他一心想挽回她,得到的还是陌路之人的对待!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等柳隐之进来,雨已经停了。西天的日头渐渐露出来,不再那么足,已经有些许的红晕印出来。

“这雨可真快,是不是苏妹的歌声引来的,然后听不到就走了!”萧毅看着怀里的苏王格呆呆的,想开个玩笑逗一下,可是苏王格还是呆呆的。

“苏妹,你是不是雨神,故意给我个凉快啊!”萧毅不死心,继续说,倒是仙香打断了他。“萧大侠,别开玩笑了。格格,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仙香很希望苏王格能想起什么来,也许,她能够想起她的身份,也许,她真的是她的妹妹。毕竟,她们那么像!可是,苏王格摇摇头。

“好了仙香儿,让苏姑娘休息一下吧!我们也玩了半天了,该回去了。”沈颜拍了拍仙香,仙香叹了口气,眼里的失望没有躲过沈颜的视线。

沈颜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充满了好奇。

“好吧,苏妹累了,我送她回去。”萧毅站起身,却依然没有放下苏王格,反倒是从船头轻身一跃,踩着湖面便离开了。

沈颜走到船尾,柳隐之的手还伏在画上。“隐之兄,别……”沈颜以为柳隐之心疼那幅画,便想安慰他几句,可谁知当他看到那幅被雨水打湿的画不由愣住了,画中的少女和苏王格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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