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了纱窗照进屋内,激起空中一片尘埃。
睁开眼皮,揉揉眼睛,玲打了个哈欠,循着屋外传进来的钢铁金属物的撞击声走出房间,她穿过客厅,一直来到这栋原主人不明的别墅庭院前。
女魔术师看见的,是身着黑红盔甲的男子正在与身着乌金色铠甲的绝美少女交手,一名看上去大概十岁左右的可爱萝莉在一边同样打着哈欠。
“呀!玲姐姐早上好啊!!”
可爱的小萝莉发现玲的到来,她中气十足的向玲招手,在她的身边摆放着盛着白色糕点的小盘子。
玲走了过去坐在可爱的小萝莉身边,顺手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嘴巴,含糊不清的回应着,“早上好哦,可可。”
这名可爱的小萝莉名字叫做可可,是枪兵,也就是西楚霸王项虞的Master,按照她的话来说,可可仅仅学过三天的魔术,连魔术学徒恐怕都算不上,但她却是传闻中的【寄灵体质】,天生体内有着庞大的魔力量。
怪不得可以召唤筋力无双的西楚霸王,真应了那句老话:傻人有傻福啊。
玲失礼的在心中暗想,这名叫做可可的小萝莉还真是十分好骗的孩子呢,之前初次见面时自己随便几句话就把她的资料探明清楚,还结下了攻守同盟。
如果.....现在杀了她,就会少一个十分棘手的对手【枪兵霸王项虞】了吧?
不,我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绝不对无罪之人出手可是我跟【她】的约定啊!
回过神的玲轻轻弹了自己脑门一下,按下了自己心中邪恶的想法,苦笑了一下,已经【看不见未来】的自己,能够在这场战争里保持自己生命多久呢?
自己对阿虚说的那些什么能够预见见过面的Master的动态,其实都是骗人的啊,【预见】在圣杯的干扰下,我只能当面才能够预见啊。
这种程度的预见,恐怕不配称之为预见吧,当面才能预见的预见,已经不是预见了啊。
撇开了这些阴暗的思考,玲嚼着糕点把目光投向挥舞无形之剑与乌金色暴风碰撞的黑红剑士身上,看的一时之间有些专注到呆了。
梦中所见,男子那不光彩充满了血与背叛的过去,丑恶又扭曲的病态,苟责自己的负罪感,令人窒息的战斗与绝望交织缠绕。
为誓言,用族人之血献礼心上人。
为族人,用誓言之叛报复效忠人。
不能称他是英雄。
不能说他是恶魔。
他是活在仇恨和伪善中的,一个可怜人啊。
心中怅然的玲吞咽了糕点,蜂蜜味的糕点已经吃不出甜味,苦涩的干哑了喉咙。
“呼呼,【拔山之力】,你真的是女人吗?”黑红剑士闪躲着绝美少女声势迫人的戟击,不由吐槽着。
以箭神之羿斩杀了六只肆虐天下的大妖兽换来的神力居然也无法与乌甲少女的怪力抗衡。
与其说是怪力.....其实是【每次力气都刚好能够压倒对手】这种能力特性吧。阿虚推测着。
“羿,不准小瞧女人!”
乌金色铠甲的绝美少女严肃地说道,避过了阿虚趁机欺身的斩击。
枪兵项虞和剑士阿虚每天都互相练招,连续两天下来,彼此都惊叹于对方精湛的武技。
“羿,真强。”
项虞这么说着收起了霸道无双之重戟,结束了今天的晨练。
阿虚的气剑化作烟云散去,他摸摸自己的鼻子,“啊咧,不要叫我羿了,我不想想起以前.....”
两人一左一右坐到了各自的Master身边。
“阿虚哥哥,你真的有个仙女老婆住在月宫上面养兔子吗?”可可啃着糕点,唇齿含糊的问道。
玲竖起耳朵,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这么在意。
“我不是后羿,羿和后羿是两个不同的人。”黑红盔甲的剑士顿了顿,发出了促狭的笑声,“后羿那个笨蛋不过是自以为箭术高明,就以为自己是后【羿】了,最后还被自己的徒弟弄死了,真是可笑.......不过,要是我真的有个嫦娥当老婆也不错啊。”
“月亮.....”剑士低声嘟囔着。
嫦娥,也有人说她其实就是帝俊的妻子嫦曦。
故意用猥琐的方式搞笑,是在逃避着什么吧。
玲小心翼翼地问:“阿虚,你现在是阿虚对吧?”
阿虚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牙齿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芒,“对啊,我可是你的专属骑士呢,我可爱的Master啊。”
玲闻言莫名的脸红了,她哼了一声装作不在意的低头吃糕点。
“喏,可可,你的愿望是什么啊?”阿虚问道。
咦,为什么阿虚总是问别人的愿望?低头的玲眯起了眼睛。
可可仔细地偏头想了想,大声说:“我要成为世界上最强的魔法使!!”
小萝莉双手叉腰,站立起来,很有气势地鼓了股自己毫不起眼的小胸膛。
“呵呵,真是伟大的愿望啊。”
阿虚死气沉沉的赞扬着,可是谁都听得出来他对此根本丝毫都不感兴趣。
项虞提高了音量,“不准嘲笑本王的Master!本王的Master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强的魔法使的,在本王的时代,本王的叔父范增就是一名无限接近魔法使的大魔术师。”
“这样啊,那你的愿望又是什么呢,西楚的霸王姬啊。”阿虚打断了项虞的回忆。
“对啊及时雨姐姐。”可可终于吞下了含在嘴巴里的糕点。
项虞摸摸她的小脑袋瓜,“不准叫本王及时雨姐姐。”
可可是在误打误撞中召唤出项虞的,当时可可被另一名魔术师当作祭品献祭,结果项虞降临在献祭之前,她一重戟拍死了那名魔术师,与茫然的可可签订了契约。因此可可叫她及时雨姐姐。
“好的,时雨姐姐。”可可固执地叫着,只是减少了一个字而已。
项虞没有再计较下去,霸王的心胸是不会为这种名字上面的小事而纠结不放的。
绝美的少女看向远方,目光绕过这栋别墅庭院的篱笆门,似乎想要望穿那永远也回不去的故乡。
秦末,为反秦皇暴政,天下八方起义,被历史气运眷顾的楚之项家的直系继承者却是一个女人。
尽管这名容貌倾国倾城的少女有着盖世的神力和惊人的战斗天赋,也掩盖不了她身为女人的事实。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流传于世间的天命之论,流传于世间的预知之言。
何等的寄托,何等的期望,可是又有谁顾及过她的感受?
名为项虞的少女,只是一个热爱和平的女孩子啊!
从小就被当做男孩子来培养,请来当世最强的魔术师制定严格的训练计划,本名项虞小名虞姬的少女束发男装,更名为项籍手握冰冷的重戟踏上了杀戮的战场。
由大魔术师范增采集天之玄铁为少女量身打造,集合天地之间霸道悍勇之气于一身的重戟,有着霸道无双之戟的威名,附加上不可阻挡不可损坏的特性,只有注定成为霸主的人才能役使。
而她,就是那名霸主。
辉如朝日绚烂,她活着成为了楚人的信仰,她,就是黑暗世界的那轮初升的太阳。
雍丘之战:秦二世二年六月,少女的叔父项梁采纳范增之计,立楚怀王。项梁自号武信君。之后,项梁率义军大破秦军于东阿、定陶。项虞和刘邦也率军攻占城阳,略地至雍丘(今河南杞县),与秦三川郡(治雒阳,今洛阳市白马寺东)守李由激战,项虞以一人之力于万军之中斩杀李由,秦军大败。
巨鹿之上,诸军畏惧秦军威势不敢动弹,唯有这名少女敢行人之所不敢,楚怀王任命宋义为上将,项虞为副将,率兵救援。宋义率军到达安阳(今河南安阳南),便畏缩不前,屯兵四十六天。当时,阴雨连绵,楚军缺衣少粮,处于困境之中。项虞当机立项虞当机立断,一剑杀了宋义,迫使楚怀王任命他为上将军,并命他立即挥师北上救赵,后渡过一条通往赵国的漳河,但由于寡不敌众,士气低落,项虞遂命令军士凿沉渡江用的船只,打破吃饭用的铁锅,身上只带三天干粮,军士们个个以命相抵,士气大振,大破秦军。
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与她所敌者,望风而逃。
英姿威武,胯下乌骓,乌金铠甲,虎皮红袍,横行于战场之野,纵驰于天地之间,百战百胜,所向无敌,君临于乱世之中称霸天下。
战争,磨去了少女的稚嫩、软弱和天真,楚人需要的是灭秦的王,天下人需要的是无敌之王。
于是她成为了战神。
于是世人称她为西楚霸王。
背负世人理想前行绝对不败的常胜战神,孤独地坐在王座之上,扮演着世人需要的王之模样。
每次范增与她下完棋,都会叹息少女今后的命运,他所预见的少女那绝望悲惨的末日。
八年称霸天下,耗尽楚人气运,盛极而衰。
天下人都害怕那位不可战胜之人,部下不肯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女人,哪怕这位少女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出色得多。
“她,不过是一个女人啊!”
“她遮掩了我们的所有的光辉啊。”
“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骑在我们头上啊!?”
在这个把女性当做附庸的年代,英雄们不甘地臣服在这名绝美少女的座下。
大魔术师范增病逝,诸国叛乱,曾经因为几次多余的善良而饶恕的人却成为了奏响自己挽歌的死敌。
彭城之战,纵然大胜特胜,也无法逆转自身气运急速衰退的颓势。
垓下之战,一败涂地,四面楚歌,此乃天亡我也,非我战之罪啊!
东城快战,兵员尽失,辜负了世人心中绝对不败的期望,我已经无颜见江东父老。
绝美的少女仰天悲鸣,对酒高歌,哪怕四面已然楚歌,她的歌声盖过了天下的群雄。
自刎于乌江潮水之边,有着战神之名的少女犹然轻蔑地俯视世间的英雄。
原来,这就是我的结局么?这就是他看见的,我的落幕么?错的并不是我,而是这个悲哀的时代和这个肮脏的天下啊!
一代霸王,末路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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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啊,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想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过完普普通通的一生。”
昔日的霸王,今日凌驾于凡人之上的少女收回了记忆的思绪,落寞地说道,第一次没有用“本王”这个自称。
三人【或许有一个不能叫人?】睁大了眼睛,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名曾经纵横过天下的一代霸主的愿望竟然是如此的平凡,平凡到朴素的地步
后人根据刘邦留下的历史对项虞的综合评价是:项虞在战场上的无往不利相对的却是政治上的幼稚,甚至是愚蠢,无知人之明。坑杀战俘,放弃关中,怀念楚国,放逐义帝,自立为王却失尽人心。更为突出的表现是在用人方面。刘邦手下萧何、张良、韩信、彭越、英布出身各不相同却可以尽发挥其所长,而项虞却连一个范增都不能用,项虞与刘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政治上的失败,无法遮掩项虞在军事上的才华。24岁起兵反秦,27岁成为分封十八路诸侯的西楚霸王,三十岁自刎乌江。她是一位当之无愧的英雄豪杰。
但是,又有多少人明白关于这名绝美容颜的少女的真实历史呢?
阿虚把轻佻丢掉,换上了敬重,“你,项虞,的的确确是一名霸王啊。”
“多谢你的赞美,话说回来,你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项虞自然知道英灵之间最高的赞美就是承认对方在传说中或者历史上留下的声名,她把自己的双瞳仁之瞳看向黑红的男子,询问道。
玲和可可一大一小两个Master也把自己的目光投向黑红的剑士。
阿虚移开了视线,又恢复了轻佻,“我没有那种奢俗的东西。”
接着他像是在逃跑那样,灵体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