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动人的容貌,没有显赫的家世,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黯淡无光的灰姑娘。但自从结识了闻曦,我觉得一切都变了。原来,我也同所有少女一样,能够吸引住世人的目光。而闻曦,虽然不是什么富家子弟,也没有渊博的学识,但我认定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王子”。他的出现,使我灰暗的生活增添了一道亮色,这亮色,就是我生存的目标和希望。
我想,每一个爱过的和被爱过的人都曾有那种切入骨髓的体验,我和闻曦也不例外。那段日子,我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晚上,一有空,他便来约我出去,我们一同吃饭,逛街,忘记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仿佛这世界上只生活着我们俩个。
记得有一天傍晚,店里刚刚打烊,他便骑着单车驮着我去郊区的一座桥上看落日。我们站在桥头,眺望远方的天空。天际的落日染红了朵朵白云,晚霞像一团火焰燃烧了整个天边。闻曦兴奋地大叫:
“爱玉,快看哪,天堂失火了!”
我们像两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叫着,跳着,恨不得跃上云端和晚霞一同燃烧。渐渐地,落日西沉,霞光渐隐,天空中的云朵也一一散去,天际化成了一片海,几丝浮云如同海上翱翔的海鸟,振翅高飞。而几小块尚未散去的云朵的化作了船,化作了帆,化作了岛......同为宇宙之子,海与天是如此的相似。
晚风拂面,带来些许凉意,天色渐渐暗下来,眼前的景象也慢慢地模糊不清了。晚霞虽美,竟是如此短暂,我的心里不觉掠过一丝惆怅。
向晚意不适,
驱车登古原。
夕阳无限好,
只是近黄昏。
这种感觉并不只是我一个才有,日出日落,潮来潮往,千百年来,一直都是如此,古人早就做出了总结,我又何必徒增伤感呢?想到这里,我很快便释然了。
恋爱中的每一天都是节日,每一处谈情的场所都是天堂。人的心中有了爱,才是真正地活着,不然,和一块顽石又有何区别?
那些天,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变得漂亮了,温柔了。我自己也有这种感觉,好像连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有一天吴嫂笑吟吟地对我说:
“爱玉呀,你现在是一天比一天迷人了,总有一天,这店里要留不住你了。”
我没有说什么,可我的心里在偷偷地笑。能让一个女孩子变得漂亮的,除了爱情,还会有什么?世间任何高级化妆品都不会比爱情更能滋润女人的发、肤。我就像一棵旱地中的小树,拼命地吸吮着上天赐给我的甘露,让生命重现了绿色和生机!
春去夏至,万物在这个季节都生长到了极致的美丽。连路边草丛中最小的野花也绽开了最灿烂的容颜。生如夏花,人也该如此,让每一天都尽情地展示自己的生命,不让一滴时光白白逝去。
夏日的清晨充满了鸟语和花香,我早早地起床,打扫干净店铺,敞开门窗,迎接一天的开始。
门外停下来一辆车。上面写着:“达意花店”四个字。
车门打开,一个姑娘手捧一束鲜花走进来。
“哪位是爱玉小姐!”
“我就是。”
“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您的朋友送给您的鲜花。”
我的生日?对了,今天是7月5日,是我二十一岁的生日。自从养父死后,我已经两年没过过生日了。我手捧鲜花,只见上面挂着一张贺卡,上面写着:祝你生日快乐,愿爱玉永远晶莹如玉——闻曦。
幸福像潮水一样席卷了我,我甚至有一些眩晕。这是我二十一年的生命中收到的第一束花,那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如同我和闻曦之间的爱情一样在天地间怒放。
晚上,闻曦又来店里约我。到了外面,闻曦说:
“我今天请了假不回去上班了,今晚,我带你去我家里吧。”
去他的家里?我的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对了,闻曦,我从没问过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其实,我的家在农村,这儿的家只有我一个人。”
“那你农村的家里还有谁呢?”
“我父母也都不在了,家里只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了。”
闻曦的家很小,只是一房一厨一卫的公寓式住宅。闻曦告诉我,这是他租的房子,每月四百块房租。房间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小方桌,一把椅子,墙上挂着一把吉它和几幅港台明星的海报。在小方桌上我看到一个相框,里面是闻曦和一位老年妇女的合影,两人的眉眼很相像,我猜是他的母亲。
“是我母亲”闻曦望着照片说,“今年三月份因为乳腺癌晚期去世了”。
我记起了那次在墓园的相遇,那时的闻曦刚刚历经了丧母之痛,我又想起了那块玉璧,如果吴哥给闻曦一个公正价格,他的母亲会不会因此而得救呢?
闻曦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拿了一瓶红酒。
“我们该庆祝一下,爱玉,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我的生日。”
“也是你的生日?!”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看”。闻曦从衣袋里掏出他的钱夹,里面有他的居民身份证,只见上面写着:闻曦,男,汉族,1978年7月5日生,真的是和我一天出生,只是闻曦整整大我四岁!天哪,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莫非这真是上天的精心安排吗?闻曦倒了两杯酒,放在我面前一杯。
“爱玉,你为什么不早些让我认识你,害得我找了你二十五年?”
“那我呢?还不是整整等了你二十一年?”
我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一晚,我们喝了好多酒,说了好多话。
“爱玉,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会从农村来到城市里?”
“你自己会告诉我的。再说,这对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在我的眼前。”
“你这个傻丫头,就不怕我骗你吗?”
“不怕!我情愿被你骗!”
尽管如此,闻曦还是向我讲述了他的遭遇。
原来在闻曦五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外出打工,留下他母亲和他姐弟俩在家务农维持生计,在他上小学的时候,他的父亲在广东竟和一个湖南的发廊妹搞在了一起。从此,再也没给过家里一分钱。闻曦的母亲是个要强的女人,明知丈夫抛妻弃子,竟也没有大哭大闹,而是默默地支撑起了这个家。直到闻曦小学毕业,父母才正式离了婚。父亲一去便杳无音讯。
闻曦的功课在学校一直是名列前茅,从初中到高中,所有老师都对他偏爱有加,可是高中毕了业,母亲身体越来越差了,闻曦没有参加高考,而是独自偷偷地进了城,在一家舞厅打工。一开始,是做服务生,后来,他对唱歌产生了兴趣,凭着他的聪颖和勤奋,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学会了弹吉它。后来,又拜了一位老师,学习唱歌,直到成为一名专业的歌手,他本打算赚多了钱把母亲接进城里过几年像样的日子,可谁知,母亲竟患了乳腺癌……
喝着、说着、哭着、笑着,我们都有些醉了。
“爱玉,”闻曦端起杯中的最后一点酒,“我喜欢你,嫁给我吧。”
酒喝完了,闻曦把我搂在怀里,把他温热的嘴唇紧紧贴在我的唇上,我闭上眼睛,迎接着他,这个时刻,时间似乎停止,我们的身体搂在一起,像两棵缠在一起的树,盘根错结,无法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张开眼睛,屋内的灯光令人眩目,我看看闻曦,他正在滿目柔情地看着我。我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这是我的初吻,我给了一个我爱的并爱我的人。
闻曦用嘴唇吻去我脸上的泪珠,他从墙上取下吉它,坐在我的对面,边弹边唱:
怎么会迷上你
我在问自已
我什么都能放弃
居然今天难离去
你并不美丽
但是你可爱至极
唉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童话里的灰姑娘最终和王子生活在一起,过着快乐的日子,我和闻曦是不是也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