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落寞的黄昏,人们在吃过晚饭后,都三三两两地出来散步,消化腹中的食物,打发难耐的时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柳永的这两句诗。我冲过澡,披散着头发站在窗前无聊地望着外面,店里的王老爷子依然一成不变地听他的评书联播。这时,有人敲店里的门。
“谁呀?”王老爷子大声问,一边关小了收音机的音量。
我也腾地一下站起,不知为什么,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来人应该和我有关。
“请问爱玉小姐在吗?”门外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是闻曦!我跑到门口,又急忙站住,转过身来,回到房间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这时,王老爷子已经开了店门。
“你好,大爷,我是爱玉的朋友,想找她。”
“哦,你等一下。”
“爱玉,有人找!”
我等这次见面似乎已经等了几千年了。可此刻,不知为什么我却不知该如何移动我的脚步。我慢呑呑地应了一声:“哎,知道了。”人一点点地移到了门口。
闻曦站在大门口,眼睛亮亮地望着我走来的方向。一个月没见,他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头发长了些,但这并不显得他拉遢,反而凭添了一种别样的英俊。一条牛仔裤加上一件黑色的T恤,使他充滿了青春的气息。
我站在他的面前,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还是他先开了口:
“我上班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看你。”
我注意到王老爷子正注意地望着我们,因为他从没见过我有什么亲人或朋友来找过我。我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闻曦也注意到了。
“我们出去走走吧?方便吗?”
“好,你等我一下。”
我回到房间,一下子把柜子里所有的衣服都抓了出来放在床上,我想找出一件最漂亮的穿在身上,可找来找去,却找不到。这时,我才发觉,我的衣服实在是少得可怜。为了不让闻曦等急了,我从中挑了一件碎花的连衣裙飞快地穿在身上,临出门,我又对着镜子梳梳头发。
我从未发现黄昏时分竟是一天中最迷人的时刻。它就像一位慵懒、美丽的少妇一样令人想入非非。在柠檬色的路灯下行走的人们,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优美而放松,黄昏,不愧为属于情人的时分。
我和闻曦也走在这嗳昧的灯光下,我的心既紧张又兴奋,像是做梦一样。
“爱玉,你怎么从没打电话给我?如果我今天不来,你是不是已经把我给忘了?”
“没有……”,我呑呑吐吐地说,“是因为太忙了,况且,也没有什么事,所以才……”
“原来他一直都在记着我,我的心里甜滋滋的。我很想告诉他,我也一样想着他,可却问:
“你晚上要上班?在哪里?今天不用去吗?”
“今天也要去,一会儿,我带你去我工作的地方,到时,你就知道了。”
我们顺着这条街一直走下去,到了繁华的商业区,他停住了,用手指着前面的一块闪着霓虹灯的广告牌匾说:“我就在那里上班。”我看清了灯光闪出的几个大字:月光夜总会。
我从来未去过那种地方,在我的心目中,那是红男绿女们打情骂俏,醉生梦死,游戏人生的场所。我对闻曦说:“我看,我还是不陪你去了吧,我先回去,你有时间再来找我,我们去别处玩吧。”
“来吧,爱玉,没关系的,我们老板特别好,我向他提起过你,他一直想见见你呢。”说完他拉着我的手,进了“月光夜总会”。里面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糟糕。大厅里的陈设高雅而别致,座位上稀疏地坐着一些衣冠楚楚的男人和珠光宝气的女人。我像一个外星人一样被闻曦牵到了一个靠近舞台的座位坐下。
“爱玉,你先坐在这儿,我叫他们给你倒一壶茶。然后叫我们老板来介绍你认识一下。”
“不要,不要.。”我急忙站了起来,觉得自已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你去忙吧!我坐一下就回去。”
“坐一下有什么要紧,一再说,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呢,呆会我送你”他把我按在坐位上,跑到台后的一个房间里。一会儿,他出来了,身后跟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他们走到我的坐位前,
“三哥,这就是我向你说起的那位爱玉小姐。爱玉,这位是我的老板,你叫他三哥就行。”
我站起来,“你好,三哥。”
“快坐下,快坐下。”三哥热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早就听闻曦说他认识一位与众不同的女孩子,想忘都忘不掉。今天见了,真是服了闻曦老弟的眼力了。”他回身叫身边的服务生,“赶快上一壶茶,再拿一个果盘和一碟瓜籽!”
我坐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这时,闻曦已离开了。
“对了,听说你在古玩店做事,那么你对古玩一定很有研究吧?”
“是的。研究倒谈不上,只是能粗浅地鉴别一些卖价罢了。”说到这些,我不禁又想起了那块玉璧,心里顿时感到一丝沉重。就在这时,有个人过来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站起身来,向我笑了笑“不好意思,爱玉小姐,我有点事,不能陪你了,你不要客气,需要什么就喊服务生,我都和他们交待过了。”说完,他匆匆地和那人离去了。
大厅里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音乐声和说话声都静下去了。一位穿着黑衣裙的年轻女子走上舞台。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欢迎您光临月光夜总会,首先,请您在闻曦先生的歌声中开始您的又一个良宵。”闻曦?他原来是一个歌手?我正想着,闻曦已走上了舞台,拿起了话筒,音乐响起,伴着闻曦略带苍桑的歌声.
我独自走在凄清的路上,
天空正飘着濛濛细雨,
雨丝就像她柔软的细发,
深深系住我心的深处,
分不清这是雨还是泪……
歌声中,我又忆起了那次在墓园中的相遇,闻曦的歌是唱给我一个人听的,这也许只有我们俩人才知道。
又唱了两首歌,闻曦怕我回去太晚叫不开门,就向经理请了一会儿假,送我回去。到了外面,为了赶时间,他打了个的,我们坐在后排的座位上,手拉着,仿佛早已认识了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