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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荒唐梦拆散鸳鸯 精神颓废寻短见

在禹州陆家窑厂,陆太太看着烧制出来的瓷器,说道:“釉质质地有些差,明显温度没有达到。”

烧窑师傅石师傅把陆太太领进窑内,指着窑壁说道:“陆太太,这些窑炉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什么,但因为时间过久,内部结构有很多肉眼很难发现的缝隙,有些跑风,所以温度很难达到,我们必须立即修复。”

陆太太请了个远道而来建窑的著名师傅,准备翻修一下窑炉。

十几年前,陆府中二夫人屋子失火后,二夫人和二少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下落不明,随即陆老爷也不知去向。撇下陆太太一个女人,带着一双儿女,和一双儿女相依为命,苦力支撑。陆太太虽是女流之辈,但却善于经营,在瓷器方面,对儿子更是倾尽全力进行栽培,算来也是少爷国强有灵气,年纪轻轻在当地瓷器的制作上就已经小有名气。由于陆太太经营有方,陆家的瓷器烧制不但没有衰败,反而日渐兴盛。

陆太太吃过饭打算去窑厂看看,她心情有些焦虑,坐卧不宁。紫色菱花式洗被吴大人送往宫中参加评选了吗?吴大人可否安然无恙?被选入十大瓷器国粹没有?忽而又有些惶恐不安,雍正皇帝如若发现是宋代官窑所制,会不会已经下旨要把陆家满门抄斩?她越发心烦意乱。也罢,既然送出去了,她往最坏处打算,这样想着,她反倒平静了许多。

刚走出家门,就迎面过来一群迎亲的队伍,走在前面,坐在高头大马上,穿着新郎衣服的是住在一条街上的大宏,娶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再看大宏那喜气洋洋、春风得意的神态,陆太太想起自己的儿子国强,国强和大宏是一年生的,一个属相,他也娶亲了,算算同村和国强一年出生的五个小伙子都已经结婚,而且有两个同龄人的孩子都会跑了,陆太太想想国强,心口像憋了气一样难受,听到《百鸟朝凤》那迎亲的唢呐声,陆太太感觉在刺自己的心一样难受,她吩咐春桃:“算了,我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咱们掉转头回家吧,明天再去窑厂。”

这天晚上,陆太太刚入睡,就不停地做梦。一会儿,她梦见陆家的祖宗们都站在她的面前,让她跪在陆家的祠堂前,不断地吐她、骂他,还说她是陆家的罪人,害死了老爷、少爷。一会儿又是老爷被跌入深谷摔成肉酱那惨不忍睹的场面。忽儿,又听到一位祖先说道:“强儿都这么大了,你身为母亲,却不给他娶妻,让他传承陆家的香火,你这样做是陆家的第一号大罪人!”接着又看到这些祖先们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她数落她,冲着她吼,要吃了她的样子。她正害怕得不行,忽见观音菩萨站在云端,那些祖先们都一个个退下了,只见观音菩萨口中念念有词:“张家有女初长成,静立仙峰引高歌,雅致美妙赛嫦娥,富贵陆家万年长。”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陆太太哆哆嗦嗦地念叨着,然后大叫,惊得丫头春桃赶忙过来。

“夫人、夫人,你醒醒!”春桃大声呼喊着。

陆太太猛然睁开眼睛,头惊吓了似的一激灵甩到右边,惊出一身冷汗。

“春桃,快传李管家。”陆太太不敢耽搁。

李管家急急忙忙赶到,刚踏进屋门,陆太太就开口了:“李管家,我交给你个事情,必须在一个月内把媳妇给我娶到家。”

“李管家,梦中观音菩萨点化我,送给我四句诗:张家有女初长成,静立仙峰引高歌,雅致美妙赛嫦娥,富贵陆家万年长。你找人看看是什么意思,好像与一个姑娘有关。”

“是呀,我听着像是观音菩萨告诉你,你要娶的媳妇是这位姑娘。”李管家沉思片刻说道。

我去找村头那个半仙,让他算算这四句诗隐藏着什么,一定把那姑娘给找出来。

李管家急匆匆赶回自己村里,他进了家门,就径直往东拐。女儿凝香鬼精灵一样跳到李管家面前:“爹,看你嘛,你一回来就先往那个老头那儿跑,小心我妈又骂你!”

“哎呀,我的小祖宗、小祖奶奶,你就放爹一马,好吗?先别告诉你妈,我随后就去拜见你妈,去给你妈请安。行了吧?你让开路,我等会儿还有重要的事情请你妈帮忙呢!”说罢不顾女儿的阻拦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虽然屋子不大,但里面收拾得干净整洁。在床上躺着一个老人,也许是老人久病在床,看起来非常倦怠的样子。老人看见李管家进来,挪动身子坐起来。李管家快步上前将他扶起。老人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只见李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还热着呢,这是刚从集市上买的才出锅的牛肉,煮的很烂,我让伙计切好了,你趁热吃吧!”

李管家每次回家,都要给老人捎些好吃的。刚才被女儿截住,李管家都没舍得给女儿拿出来。

“你这死鬼,是不是那个臭老头比我还亲呀,明儿个我就把他撵走,看你还像供神一样供着!”李婶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像只好斗的母鸡。

李管家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说你是醋坛子一点也不假,连个老头你也和他争风吃醋,你在这里说说可以,如果你敢对老人半点怠慢,更别说撵他走,你试试,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连你一块撵。”李管家瞪着老婆,一副威严的样子。

李婶似乎被李管家那样子吓着了,沉默了一下。

“别动,别动!”忽然李婶尖叫着,从李管家身上捏下一根长长的头发,然后手举得高高的,举到李管家的眼前。

“你说,你说呀,这头发是不是那老狐狸的?”李婶变得严厉起来,狠狠地瞪着李管家,那急红眼的样子,能把李管家给生吞活剥了。

“看看,你又来了,你这不是自寻烦恼吗?”李管家无可奈何地说。

“什么自寻烦恼,如今这证据都有了,看你还有何话要说?”李婶不依不饶,说着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这没良心的,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你在外边风流快活。不知道我为了操持这个家吃了多少苦呀!”

“老婆,你真的冤枉我了,不行你把这根头发放好,有机会你拿陆太太的头发比较一下,如果是她的,我进咱家就是狗,永远四肢爬地上爬着走”说着自己两手放在地上,在地上边爬动,还边学小狗叫唤:“汪,汪,汪汪汪”,边拱着李婶的腿,把个李婶逗得破涕为笑。

李婶的气也小了,指着李管家的脑门子:“别以为我会饶过你,这证据我得放好,哪天我非得揪下那老狐狸的头发来,如果是她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婆,我的好老婆,你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老婆。好了吧?别再瞎胡闹了。我今天回来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还得请你帮忙呢,陆太太要我替少爷物色媳妇。”李管家瞅着李婶焦急的样子。

“提起这十里八村的姑娘来,我倒认识几个,我们邻村的静雅,还是我们一个远房亲戚呢,长得十分标志,而且还有一手很好的刺绣的活儿。”李婶迟疑地说。

“不行不行,不是谁家女儿都行的。陆太太前几天做了一个梦,说是梦中观音菩萨点化她给她四句诗,像是说的一位姑娘。她要娶的姑娘只能是这位姑娘了。”

“张家有女初长成,静立仙峰引高歌,雅致美妙赛嫦娥,富贵陆家万年长。现在是看看这姑娘是谁家的,在什么地方?你赶紧去给我把村头那个算命先生请到家里指点指点。”李管家制止道。

算命先生请来了,他听完李管家讲述了关于那四句诗的事,眯着眼摇头晃脑地说:“从这四句诗来看,是菩萨点化陆太太要娶的那位姑娘。”

算命先生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这是一首藏头诗,取四句诗的开头一个字连起来是‘张静雅富’,这张静雅应该是个姑娘的名字,这第四句‘富贵陆家万年长’可以看出张静雅能使陆家兴盛、富贵、长长久久。”

李婶和李管家互相对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大笑起来:“真乃天意,这桩婚姻真乃天意!

李婶有些迟疑地说:“只是静雅家里太穷,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做陆家的媳妇是不是有点攀龙附凤了?更何况说村里人议论她正和村西头的灿明在谈恋爱呢!

“穷点没问题,老太太说她只挑人,不管家庭条件。再说了,现在年轻人谈对象谈到结婚的有几个,如果她知道是去陆府做少奶奶,恐怕还求之不得呢!再说了,观音菩萨都托梦了,肯定没问题的,你赶紧去说合说合,这事老太太催的紧,还说一个月内就让他们拜堂成亲。”李管家催促李婶现在就去。

“国强,站住,又到哪儿喝成这个样子?”大半夜里,陆太太坐在大厅已经等候多时,看国强踉踉仓仓撞进屋内,马上一脸的威严,把个小六子吓得急忙躲在国强的身后。

国强瞪着眼,向前走两步:“你别管我,别管我,好吗?母亲大人!”他嚷嚷着:“让我自生自灭,让我去死好了,我才不要娶什么媳妇!”

国强边走边说,步子没有迈好,一下子栽倒在地。陆太太气得嘴唇直哆嗦,一下子冲到国强面前,指着国强的脸:“站起来,你给我站起来!”国强瘫坐在屋子中间丝毫不理会陆太太的话。陆太太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了国强的脸上,然后两手用力拉住国强的肩膀:“你站起来,你给我站起来,你必须站起来!国强,你醒醒吧,莲儿已经死了,你要接受这个事实。你知不知道,我的全部心血,全部希望都在你身上,你不能就这样消沉下去,咱们陆家闻名方圆百里的钧瓷还要靠你去发掘、靠你去发扬光大!你必须给我站起来,听到没有,你必须站起来!”

国强瘫软在地上,看着母亲,哭着说:“妈,你不要管我,我不行的!”

“不,你行,你行,你肯定行的!”老太太歇斯底里叫嚷着,无助的眼光搜寻到小六子:“小六子你说,少爷肯定行的,你快告诉他:他肯定行的”

小六子看着陆太太无助的、求救的目光,急切地说:“是呀,是呀,少爷,夫人说你行,你肯定能行的”,小六子说着去搀扶起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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