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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六年十月初五(1537年)。
信浓国诹访上原城。
有信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摩挲着挂在一旁的铠甲。
此次出征小县的提议对于他来说,有一部分是出于私心,只有趁这两年赖满还在世的时候,诹访家才能号召这么多的分家服军役,高远赖继等伊那的分家也不会叛乱,只要赖重这两年能替家中开拓领土,与他们得到利益均沾,在家中的威望自然而然会建立起来了。一旦赖满去世,也不会出现境内防守只能动员三百骑的窘境。
而做为赖重直臣的平出有信,在这个过程中,实力当然也会得到相应的增长。
“殿下,我们过去吧。”与平太等人已经到了城下,工藤佑丰来到有信的屋所外叫道。
“好的,这就过来。”有信在房内应声。
有信与平出庄的诸人会合没多久,西条新三郎、有贺清右卫门与守矢赖真也已经率家中兵卒赶到。
“有信殿,我们没到晚吧?”新三郎笑道。
“时间刚好,哈,即然到了,我们这就请示殿下马上出发吧,三位大人。”有信一备做为前锋需要提前出发。
三位小领主点头应是。
从这里望去,城下已经集合了不少兵卒,其中有不少全身覆甲的武士,也有骑着日本矮**的马上骑士,当然最多的是手持竹枪,头戴竹笠,身上穿着简单棉甲或是纸甲的足轻。
因为诹访的豪族大都是诹访家的分家,不少家族的家纹用的都是与诹访家相同的梶叶纹或是柏叶纹,要不就是梶叶纹稍加改动后的变种,所以很多兵卒背上的旗指物都很相像,甚至是家纹也有一模一样的。不是很熟悉的人难以辨别谁是哪一家的。
有信与诹访赖重会面后,得到的指令是:马上拔营,经大门峠到小县郡。若有机会,一切调动可以从权。
小县郡,长洼城。
“战争估计在这几天就要开始了,贞隆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重清。”城主大井玄信盘坐在一侧询问对面的堂弟荻原重清。
“说是前几天与志贺城的笠源清繁因为水源的问题发生冲突,日前已经向上野的关东管领申请仲裁,在得到消息前,不敢率军赶来长洼城。”北佐久内山城城主大井贞隆是玄信的堂弟,贞隆因为投靠关东管领上杉宪政,进而被上杉宪政任命为信浓守护。
当然,除了北佐久郡这些个国人豪族外,信浓其它地方的国人是不会承认这个任命的。包括西信浓与大井一族结有血亲关系的小笠原一族,因为小笠原一族才是将军任命的信浓守护。
荻原说的志贺城的笠源清繁实际上与诹访家是血亲,属于诹访一族。因为当地没有强力国人,整个信浓国目前城寨与国人分布最多、最乱的就属佐久与小县两郡,大大小小有二十处以上,都有自已各自的领主,领主都不一样。
这些城寨一般非常简陋,一旦有人攻打过来,坚持不了一两天就会沦陷,然而麻烦的是,攻打的兵马撤退之后,这些小城寨领主,或者是领主的亲戚又会驻进城寨,做起领主来。
包括武田信虎、村上义清等人都曾经攻入过小县、佐久,到最后又因为不好防守而选择势力退出。这些当地的国人领主使用的完全就是毛主席游击战的日本战国翻版。
“管领大人方有没有消息传来?”大井玄信又问道。
“说是先笼城防守,月末将令从上野领兵共击村上家诹访家联军。”
大井玄信苦笑一声,“月末,月末等着帮我收尸吧。”
当初大井玄信投靠上杉宪政,一是因为山内上杉家的实力尚强,二是因为投靠关东管领总比投靠信浓守护或是甲斐守护要强,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领主,没有靠山的话不宜存活下去。
不过上杉宪政却似乎对他并不太理会。虽然这次从密探口中提前得知村上与诹访两家建立密约,准备联兵攻打小县郡,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重清,让山伏加大搜集信息的力度,务必要在诹访军出阵前得到消息。”村上家距长洼城路途较远,中间又隔了几处势力,他的目标应该是东佐久海野氏,而诹访家上原城距离长洼城不远,若是大部队行军半日多一日不到便可到达。
“是,殿下!”荻原重清重重的点头。
“殿下,大井家与小笠原家、上杉家均有盟约,若是他们得知我军势的动向,派出军势前来支援怎么办?”与平太问道。
“所以要速战速决。”有信笑道。
与平太哦了一声,“能做到吗?”
“当然,小笠原家要前往长洼城需翻越武石峠,行军最少需一天,来的人少了不管用,要能对抗我家军势,也得花十天时间动员兵卒。而且我军出征,他收到消息再去掉两天,等他的军势赶到长洼城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有信分析道。
“我将马上武士全部派出侦察,搜索山伏奸细,为的也是不让消息提前泄露,导致大井玄信提前做好笼城的准备。”他笑道。
“平出殿想的好方法,哈。”西条新三郎为人十分热情,他凑上来笑道。他被有信任命为弓大将,有贺清右卫门为枪大将,有信觉得清右卫门性格沉稳,坚毅,适合与敌人肉搏对抗,而新三郎性活跳脱,适合统领弓卒。
“长洼城内平时有多少人在里面长住?”有信问道。
“只有大井玄信一族与几十名近侍是居住在城内,其余的家臣、足轻都是战时动员。”与平太回道,他早年出仕小笠原氏,对于北佐久的风情与情况大致都了解。
有信笑几声,说道,“那就好,我们要严防奸细泄露消息,尽快赶到长洼城,快到达时,与平太你先与马上武士将城外的老弱妇孺全部抓起来。”
“是,殿下!”虽然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与平太仍然不发一言的应承下来。
有信对身边的工藤佑丰笑道,“佑丰,这是你的初阵,好好努力。”
因为反侦察工作的细心入致,平出有信率诹访军先手备下大门峠的时候,长洼城并未得到半点消息。
等大井玄信看到不远处的军势时,有信一声令下,与平太与备中全部二十名马上武士一同杀向城外。
直到此时,城内才响起敌军来袭的警讯,长洼城下町乱成一团,街上到处充斥着人头,有携带行李企图进入城内寻找亲属避佑的武士、城兵家人,也有打算躲进自己家中希望能躲过一劫的商人,更多的是四散而逃的农民。
长洼城内平素的城兵并不多,仅有百人不到,大井玄信因为获知诹访军将来攻打方征召了二百城兵在城内,这些城兵见与平太仅有二十余人杀到,也有一些忍不住杀出城来,希望能赶在围城前,救回一些家眷。
与平太手起枪落,干净利落的斩杀了几名城兵后,便再也没有城兵敢出来,赶紧从里面将城门闭合。因为担心射杀了城外的家眷,城兵们并不敢在城楼放箭。
不一会,有信派出有贺清右卫门协助与平太将俘虏的这些老弱妇孺们押到军势前。
“做得好,与平太。”有信笑着赞赏了与平太一句后,开始询问这些人城内的水源。
长洼城是山城,不论城寨建得有多简陋,总归是易守难攻,有信并不想在这里消耗兵卒。对于仅有九万石的诹访家来说,要与领甲斐二十几万石的武田家战斗,兵卒或是领民显得尤其珍贵。
很容易便问出水源的所在地,有信令守矢赖真率人前去控制水源后,便开始将俘获的人中的普通领民与城兵或者武士的家眷区分开来。
“家里有亲戚在长洼城内的还麻烦主动站出来。若是知道谁没有主动站出来,也可以互相检举,检举的人马上便可以释放回家,而且还会赏赐大米十合。”工藤佑丰在有信的示意下说道。
这次俘获的人数足有好几百人,有信相信,这些人中肯定会有不少城兵的家眷,待会围城时,对于打击城兵士气是很好的一个武器。
大井玄信双目失神的盯着城外整齐的诹访军势。盘坐在他对面的荻原重清伏首道,“抱歉,殿下,臣下的山伏一个都没有回来。”
“算了,想必诹访军是刻意想隐满消息,我家的实力比诹访家还是差得太远。”大井玄信有气无力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