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城墙在剧烈地摇晃！到处都是冲天的厮杀声！
“死！”神威随手斩杀了又一个爬到城墙上的敌人，但是连续几个小时的战斗让神威也产生了一丝的疲惫。肉体上的疲惫倒是其次，主要是精神上的压迫。
“军长，城门快守不住了！”一个副官向军长大声叫喊道。神威的眼睛里闪过种种凝重，一种快要失败的情愫在神威的脑海渐渐暗生。
“这场战争，你们赢不了。”
淡然话语，却是像是陈诉一个事实一般。神威不禁产生或许真的赢不了这样的感觉。
“军长！”周围的副官都向神威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我们……”神威十分艰难地准备下达一个让他万分羞愧的命令。
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对面的准备十分充分，还有命塔的人参与其中！我……没办法了！
哒哒哒！
！
神威猛地回头一看，满是火月的军旗在迎风招展，大概只是两千人左右的队伍。两千人，在这数十万的战争中能起到什么作用？
“以银月为名！”
“杀！！！”
整齐划一的军吼在这一瞬间甚至有一种盖过整个战场的错觉，那一个个坚定的眼神彷佛不是在赴死而是坚决执行着自己灵魂最深处的高贵！
“军长，他们是在附近练兵的银月军团的预备役。”副官在这个时候尽心尽力地执行着职责，“怎么办？”
“随他们去了。”神威那紧张的神经在看到火月军旗的一瞬间出奇地平静下来。无论是对银月军团抱有善意还是敌意的人，都会对这个军团所保持的素养产生极大的敬意。
不管是迂腐也好，还是执念也好。银月军团那悍不畏死的行动准则就足以让任何军队畏惧。无论敌人是一千、一万、十万、还是百万，该战斗时银月绝不会后退一步，哪怕是剩下一人！
“是银月军团！”
“兄弟杀啊！”
“决不后退！”
这只银月军团的预备役处在最开始的那一声“杀”之后，就立即平静下来。但是那充满战意的眼神如同一种气场，让整个要塞兵不知觉地为其让路。
“军长！”神威看着丝毫不知减速向要塞大门冲去的银月军团预备役，眼神平静地不知在想什么。那是曾经的记忆，不舒服的记忆，但是却又是无可反驳的记忆！那区别与个体价值与群体价值的记忆！
“开门！”神威随即充满杀意地大吼一声，“愿意跟着我的人！杀！！！”
整个要塞沸腾了！没有人愿意战败！没有人愿意当逃兵！哪怕是死，也要高贵地战死！几近破碎的大门缓缓地被打开，就在敌人即将涌进的那一刹那，一声巨大的炮响响彻天际。那是李烨命令凯雅蓄能了几个小时的超动能炮！
“银月无愧于银月。”李烨虚弱的声音是这巨响后的第一声回响。
银月军团预备役的领头骑士看到李烨右眼的纹章后，向李烨敬了个军礼，然后率领两千人毫无畏惧地踏入了几乎必死的战场。那些骑士从李烨身边经过时，李烨看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信仰的狂热。
噗通！
“主人！”凯雅连忙扶起跌倒在地上的李烨，然后向要塞后方撤。无数的要塞战士从要塞大门汹涌而出。没有了死亡的畏惧，李烨看到的只是追随那些骑士身影的热血战士。
“会失败的吧。”李烨毫无意义地自说自道。
“会失败。”李烨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你是谁？”李烨虚弱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
“沫沫，默示启示录的人。”沫沫简单地介绍了下自己。
“找我有事？”李烨的眉头微微皱起，因为之前从小奏那里听过默示启示录这个词汇。
“这场战争原本的结局是会输。”沫沫淡然地说了一句陈述句。
原本？什么意思？李烨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沫沫静静地看了眼李烨，说道：“但是因为某些不确定的因素干扰导致了这个原本必输的结局产生了变故，也影响命运主线的进行，所以命塔的人才会来进行修正。”
“某些不确定的因素？”李烨闭上了双眼喃喃道。
“给你。”沫沫的手中多了两个结晶一般的东西，但是李烨却没有贸然地接过这些东西。
“这是可以无视因果恢复到你最巅峰的时空结晶，没有副作用。”沫沫淡淡地解释了下这两个结晶的作用，但是结果却让李烨震惊地说不出话了。这种东西说是逆天一点也不为过，对于一个强大的职业者来说就是一个保命手段。
“……你有什么条件？”李烨觉得还是把话挑明比较好。
“干扰主线，当然这次只是让这场战争不失败而已。”沫沫的话让李烨觉得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这次”这个词就让李烨极度警惕了。
“还有下次吗？”李烨眯着眼问道。
“下次有下次的报酬，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这次战争失败的话，对方是不会留战俘的。”沫沫依旧淡然的语气。李烨却从中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没有一点商量的威胁。几乎就是不接受就是死，接受可能不死一样的选择。这，有的选吗？
李烨深深呼了口气后，从沫沫手中接过了结晶，问道：“怎么用？”
“吃掉就好了。”沫沫的声音回荡在原地，但是沫沫的身影却是刹那间消失了。
“真像是鬼魅。”李烨叹气般地摇摇头，然后将其中一个结晶扔到嘴里，然后李烨身体上的虚弱和伤口就在短短几个呼吸间消失无踪。感受这到这作弊一般的效果时，李烨还是狠狠震惊了一把，然后将另一个结晶塞到了凯雅嘴里。
结果，残破的黑色盔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地修补着，连同凯雅的重力炮和超动能炮的冷却时间也立刻被重置。那颓废的残兵形象的凯雅一下子又拥有了那威武的气势。
“是人形，还是武化或铠化？”凯雅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李烨。
“先回去找小奏。”李烨说着就立即转身，可是转身后却看到一双鲜血的双眼。李烨都不知道小奏何时站在自己身后，无声无息。小奏用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双眼冷淡地注视着李烨，李烨有一瞬间产生他在看彼岸花林的错觉。小奏的左眼对着李烨的右眼，同时浮现出一样的纹章。
“还不够……”空灵的话语。
李烨那一直睁大的右眼不知不觉流出了血泪，原本单纯的火烧月纹章产生不可思议地变化。月亮中间缓缓浮现出一对翅膀，依旧是血红色彷佛修罗。而与此同时，小奏左眼的纹章也跟着产生了相同的变化。紧接着，小奏整个身体猛地被李烨的右眼给吸进去了。虽然看过一次，但是李烨还是有一种心悸的感觉。李烨的背后长出了雪白的翅膀，手上出现了一把银色的长枪。
“凯雅，铠化吧。”李烨用手擦了擦右眼流出的血泪，不觉得苦笑。现在自己的右眼一定比鲜血都红得妖异，毕竟对着石楼里的镜子看过一次。这种和异界召唤生物类似合体的技能不知道是自己独有还是李家的血脉职业者都会，看来有必要找个机会询问一下。
凯雅忠实地执行了李烨的命令，整个身体化作一道黑光覆盖在李烨的身上，犹如黑童话里的黑骑士。翅膀被黑色的铁片覆盖犹如黑色的金属翅膀。长枪被黑色丝线紧紧缠绕了好几圈，宛如螺旋的诅咒黑色长枪。身上覆盖着铠甲般的铁块，密不透风，却丝毫不影响行动。漆黑色层叠式头盔中右眼的红光犹如恶鬼的眼睛般平添一丝压迫。胸口那宛如火焰燃烧的月亮鲜明地表明了李烨的身份。
“无双模式，可以去割草了。”李烨也是平淡地说了句看似玩笑的话，但是那右眼弥漫的战意却是丝毫做不得假。无论前生今世，战斗都是李烨字典里永恒不变的主题。
【显示雷达】
凯雅的电音传入李烨的脑海，李烨的眼中自动出现了一个小地图。地图上一个个鲜红的小点表示了敌人，但是当敌人连成一片时，红点就连成了一片鲜红。
“撒，让我看看能够阻碍命运主线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吧。”沫沫站在尖塔石楼的最高端，漠然地看着一步步向要塞门外走的李烨。那目光中不再是平淡如水的宁静，而是如同被火焰煮沸的湖水，波澜不断。
默示启示录虽然也是以命运为主，但是从来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命运主线，对所谓的真命天子也是嗤之以鼻，对命运之塔屡次干扰人世间命运的做法也是相当不满。默示启示录在等，等一个契机，等一个能够将命运之塔所谓命运主线一举击溃的人。
沫沫至今还记得长老对他说的话。
那是一个人，拥有两个魂，在命运的轨迹上不留痕。那是一个魂，拥有七个人，充斥最高贵灵魂的战神。他拥有黑暗的手段，却依旧保持着光明的灵魂。没有人可以击溃他的意志，没有人阻挡他的成长。当一切天命高高在上时，他会将那可笑的假面一个个撕裂。
嘶吼的声音在战场上到处回荡，到处都是倒地的残破尸骸与燃烧的火焰。没有求饶的呻吟，没有后退的身影，没有恐惧的面庞，一切都只是为了胜利！所有人都将生死置之脑后。前一个人倒下了，后一个人接着补上。没有时间悲伤，所有人都怀着都一个信念在坚持。燃烧的战场连鲜血都无法使之熄灭，那混合的焦铁与糊肉的恶心味道在弥漫。
呲！
李烨再次用长枪贯穿了一个金鹰帝国的士兵，可是还不够！数万到底是什么概念？那就是无休无止地杀戮几天几夜都杀不完的数量。李烨一直以为自己曾经领导的数千那站满广场的银月军团已经很多了，直到那最后一天。但是，他现在依旧错了。
不知是鲜血还是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李烨气喘吁吁地看着那看起来似乎无尽的金鹰帝国士兵。一个失神，数把长矛刺到他的黑色盔甲上。李烨一个横扫，撂倒了一大片。虽无伤，但是精神已经极度疲惫了。
战争中，个体的力量终将忽略，就算有那么一两次是因为个体而扭转乾坤的也无法改变战争的大势。他能够在战争中做什么？无非与普通士兵一样冲锋杀敌，至多是他比普通士兵能杀的更多而已，但是又有什么意义。
【主人，你的精神已经到警戒线了，请注意】凯雅的电音适时地提醒道。
“我知道。”李烨喃喃自语道，但是我又有什么理由后退！脑海已经开始混沌，充满血与铁的颜色，似乎一切都开始支离破碎。
【主人！】凯雅的电音中已经带着焦急。
没有理由后退！后退就是死！这已经不是守卫什么要塞的问题，而是自己的信念。不能后退，决不能后退！凯雅的电音好像还在呼唤，但是李烨已经听不见了。只有眼前充满血色的景象在弥漫，不断弥漫。
“我……”
“醒来……”空灵的回响一下子刺激了李烨那颗渐渐被麻痹的大脑。
“我这是怎么了？”李烨一脸茫然的满头大汗。
“战斗……尚未结束……”小奏那空灵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呲！
又是一个敌人，李烨连忙绷紧了神经。
“翅膀……不是装饰……”空灵的声音伴随着轻灵的风，李烨的身体一下子轻入飞燕。
“杀戮……刚刚开始……”空灵的声音一下子重如千钧，李烨可以感觉到隐藏在那空灵深处的血色。李烨的眼睛似乎坠入了无尽的血色深渊，无数天使的残肢不断零落。
四周的空间像是被折叠的纸片一样被一瞬间挤压起来，漆黑的枪尖闪过一抹红色将这虚幻的空间刺破。时间又突然静止，李烨的四周升起一块块巨石。一块更大的巨石从李烨的头顶无情地压下。
“死了吗？”金鹰帝国三个人紧张地注视着那个巨石堆。
“死了。”淡漠的话语，随后却是三个冲天而起的人头。李烨冷漠地看着喷血的无头死尸。李烨就站在这战场中央，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再攻击他。李烨的右眼流着血，原本红月中间的双翼一下子变成了四翼。
“幻术吗？”李烨淡漠地问道。
“次方世界……”小奏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李烨开了四翼后越来越觉得小奏那空灵中隐藏的巨大血色气息，很不舒服。
“百分之五十的失明几率……总共三次的血月……三次过后契约失效……你的灵魂归我……”这是小奏说的最多的一次话，但是内容却是让李烨无比的寒气。李烨第一次怀疑将小奏召唤过来到底是福是祸？
“可以解决这场战争吗？”李烨沉默了一会问道。
“没问题……”空灵依旧。
“那么……使用血月吧。”李烨没有别的选择。李烨刚说完，就感觉右眼的控制权不在他的手里了。原本的四翼又变成了六翼，六翼的翅膀又开始演变成可六把似乎连在一起的金属刀剑。
漆黑的夜空早就被火光照亮，原本黯淡的月亮已经微不可见。可就在这时，月亮开始转变成血一般的红，并散发出诡异的光芒。整个战场的时间似乎静止了，名为命运的东西似乎断裂了，空间在不断扭曲。所有的人动作似乎都在无限放缓，在这里似乎连思维都被放缓了，但是跟命运、空间和时间有关的血脉职业者却是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思维没有任何放缓。
是谁？
神威已经伤痕累累了，但是军长的职责让他到现在仍然站立。这个时候他虽然连转动眼珠都做不到，但是他依旧想知道到底是谁能够发动这个恐怖的静止空间。
是谁？
沫沫没有参与战争，远远地注视着那个人。直到他被巨石堆埋住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会是他吗？
是谁？
所有血脉职业者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似乎有些人没有资格继续思考了，金鹰帝国的人都发现自己在缓缓的举起武器刺向自己的要害。没有尖叫，所有金鹰帝国的人就这样在最后时刻自己结果自己。战场似乎被故意切了一段时间似的，当所有人反应过来时，金鹰帝国的人几乎都死了。只剩下那些一部分强大血脉者似乎抵挡住了那部分不受控制的时间，而仓皇出逃。
神威和白石要塞的将士都不相信自己居然赢了，一瞬间的错乱后随即狂呼起来。神威立即冷静地组织部分血脉职业者对剩下的敌人进行追击。
“做的不错哦。”李烨大口喘气地躺在地面上，而沫沫就这么站在李烨的头前面几公分的地面上。
“瞎了一只眼。”李烨淡漠的语气说的简直不是自己的眼睛。
“你似乎很遗憾什么呢？”沫沫微笑着问道。
“我在想战争的最后为什么不是裙子的福利。”李烨半真半假地说道。这个角度，如果沫沫穿裙子的话，他就可以看见了。
“你赢了这场战争，你想看我穿裙子，我可以穿给你看。”沫沫微笑地说道。
“不，这不是我的力量。”说到这个，李烨的语气有些灰暗。李烨想起了最后血月发动时景象。无边的尸骨，都是天使的，全是天使的！一个完全由天使的尸骨构成的城堡，小奏安详地睡在那里。
小奏到底是什么？原本李烨以为也是天使的一个分支，但是这个观点毫无疑问是错的。最后没有人看清，但是李烨看清了。小奏以血月为镜面，召唤出了无数天使的怨魂。这些怨魂塞满了整个战场，强迫那些人作出不可思议的动作。数万敌人就代表着有数万天使的怨魂出来。自己似乎召唤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