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的阳光洒满了整片的草原,绿油油的小草上闪烁着金黄色的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气息,春天阳光总是这般让人陶醉。孩子们奔跑在平坦的原野上,在草地里欢快地打滚儿。望着眼前的这个情景,你也会觉得白色的冬天过后,希望总是会来临的,哪怕是姗姗来迟。可金帐部的核心草原上可没有这份情景,昔日喧闹的孩童早早的被关在帐篷里,父母严厉地叮嘱着自己的孩子,不许外出,不许靠近大帐。温暖的阳光也未曾将这片草场的压抑驱赶掉,人们慌慌张张的走过,怀着恐惧与遗憾的心情偷偷瞄一眼那伫立在中心的大帐。曾几何时那座大帐总是会传来断断续续的欢笑,这个草原上最强盛的部族猛然间宛如快凋谢的花朵般萎靡。
作为这片草原上最强大的部族、所有部族的共主,金帐部在老单于的带领下是那么的辉煌。最广阔的草原,金帐部的牧民可以随意的在每一块中意的草场放牧,金帐部占据了最肥美的草原,并且他们只要说看上了某一块草场,那在下一次太阳升起之前,这片草场的原主人会亲手将他送到金帐部,或者下一次黎明的阳光洒满满是鲜血的草地,没有第三种情况。金帐部的老单于仿佛化身为长生天,主宰这片草原上每一种生物的命运。事实上他就是这么做的,无尽的鲜血铸就了老单于最伟大的雄鹰的称号。他们还有最庞大的牛羊群,正所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金帐的牛羊群具体有多少,可能连自己的部民都不清楚。草原的汉子们会形容成一片接一片的白云,好似棉花一般。而最重要的,金帐部拥有阳光下最强大的骑兵,没有之一。哪怕骄傲的乌苏人,也在老单于的打击下黯然失色。金帐部拥有近三十万的控弦之士,跺跺脚,长生天也要为之侧目,如果全民征召,这个数字还会增加。老单于成了金帐部的长生天,却带给了异族噩梦,他的名字在异国他乡能让小儿止啼,威名可见一斑。
金帐部的大帐占地极光,洁白的毯毡围成了圈,黄金做的薄片铺满了整个帐篷的顶部,几里外都能看到闪烁的金光。于是这座大帐被命名为金瓦殿,金帐部最神圣的地方。帐内铺满的洁白的羊毛地毯,踩上去仿佛会把整个脚陷下去。内部的装饰更是豪华无比,只要是草原上能找珍宝,都在这里了,草原上没有的珍宝这里也会有。而此时这座金光闪闪的金瓦殿内却致命的安静,几个雄壮的草原汉子跪在松软的羊毛哩,头也不敢抬,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头狼说话。他们的头狼也在紧紧地盯着他们,眼光闪烁不定,一个迟暮的老人总是多疑的,更何况这位草原的雄主。终于在那些汉子腿都快跪麻的时候,那位老人似乎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他费力的张开嘴,一字一顿的说着:“我的猎鹰们,我们一起走过了高山、征服了流水,无数的部族在我们的脚下颤抖,他们在我们来临之前便乖乖地献上了牛羊、财宝、女人。你们还记得这些么?我还能相信你们的忠诚吗?抬起头来,勇敢的猎鹰们,告诉我,你们的誓言还能让我安心么?”老单于的音调平缓而有力,说到激动时忍不住大力的咳嗽起来。老单于用力地攥着开始嘴角血液的手帕,眼睛死死的盯着跪在面前的最忠诚的手下。
“大单于,我们永远是您手下最忠诚的猎犬,最勤劳的猎鹰。您的马鞭所指的方向便是我们的目标,我们时刻准备着咬碎所以反对您的敌人,把他们的头颅给您带来。长生天为证,我们的忠心从未改变,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请大单于放心,您最忠诚的奴仆会坚决的执行您的命令,哪怕是去穿越噩梦沙海。”一位激动的万夫长大声的对着老单于说到,说着说着由于激动脖子都变红了。
老单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那位汉子和蔼的说道:“老布鲁,我最忠实的猎犬,我从不怀疑你的忠诚。从你当初从血堆里将我背出来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是我最忠诚的勇士,别激动,缓缓气,起来吧,瞧你一脸红的,像是见了楼兰娘们一样,哈哈咳咳!”老单于费力的咳嗽着、喘息着,老布鲁起身之后,老单于又紧紧盯着剩下的人。他们似乎都感觉到了老单于刀子般锋利的眼光,一时间各种表忠心的话语向起,惊飞了金瓦殿顶上歇息的小鸟。老单于也不置否,吩咐他们起来,看着肃立在眼前的属下们,老单于终于找了片刻的安心。
“冬去春来,我越来越感觉到长生天的呼唤,最近几天我老是梦到逝去的祖辈,我看到他们在向我招手。长生天的意志是无法抗拒的,我知道、我清楚,时日无多。可我并不觉得沮丧,我这一生是何其的精彩,你们中的人有的是一开始就跟随着我,有些是后来才跟随我的。你们说说,这片无边的草原上谁还不知道到我的名字。又有谁能在我金帐部的马蹄下站立?没有,看看现在的金帐部,再想想过去的部族。我的一生该做的都做了,拥有最广阔的草原、最强大的勇士,最美的女人,最多的财宝,我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老单于挥手制止了想要回答自己的老布鲁,用力的咽了口唾沫,深深的吸了口气,缓了缓神看着面前的人继续说道:“长生天赐给我三个优秀的儿子,每一儿子都是我的骄傲,每一个都是草原上最出色的人才。对于他们我一直很难取舍,长生天的意志一直都是幼子继承,可他的那俩位兄长能答应么?我该怎么做,我的猎鹰们,回答我,咳咳。”
也许是老单于过于激动,说完这些话之后他有死死地盯着自己最忠诚的下属,期望从他们口中得到答案。或许,他是怕这些老部下说出的想法与自己的想法向左。几位一直肃立的草原汉子面面相觑,低下了头,一言不发。他们明白,这等大事,只有长生天和眼前的这位能决定,言多必有失,在这敏感的时刻他们都不愿意招惹麻烦。也许是感觉老单于的眼光越来越锋利,仿佛要穿透他们的心,老布鲁干咳了一声,欠了欠身子犹豫的回答道:“伟大的大单于,这等事情自然是由伟大、睿智的您来决定。无论您中意谁,我们都会一如既往的冲向您马鞭所指的方向。这是长生天赐予您的独一无二的权利,卑微的我们怎么能随意置喙呢。”说完忐忑的望着那位垂暮的王者。
“哼!”老单于重重的发出了声音,立即有侍者想上去帮他抚抚背,却被他制止了。老单于睁大了眼睛,对着他们淡淡地说道:“可我怎么听说外面的小崽子们都不怎么安分啊,你们是不是都被他们给收买了啊?”老单于的话语很清淡,随意的说出来,却如腊月寒冬般冰冷。初春的暖风也赶不走金瓦殿内的寒冷,之前还肃立的草原汉子现在一个个全都匍匐在老单于的脚下,冷汗直流。一边颤抖、一般大声的叫喊到:“大单于,这绝对是诬陷,我们是您最忠诚的猎犬,是您给了我们地位,财富、女人,我们怎么可能会听别人的话。”还有人歇斯底里的喊道:“大单于,告诉您这个消息的一定是狡猾的狐狸,他妄图挑拨大单于和他最忠诚的猎犬之间的关系,这个人居心叵测啊,大单于!请求您立即处死那个谎话连篇的狐狸。”
看着昔日最得力的部下一个个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表着忠心,老单于似乎有找到了当初挥斥方遒的感觉。他挥了挥手,让侍者扶起了这些大声表忠心的部下。
这个消息的真假此时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还没去见长生天,外面的小鬼们闹腾的再欢,对他而言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不值得一提。老单于闭着眼睛靠着软榻上,似乎在假寐。下面的草原汉子大气都不敢出,面面相觑,但立即有低下了头,静静地等待着老单于的命令。
大概过了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对肃立在帐内的汉子们来说,时间已经是最不值得留意的东西了,老单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着他们说道:“巴赫、黑爪,南边的楼兰人似乎有点不安分,你们俩带着自己的部族去南边看看吧,千万不能让那帮只会唱歌的懦夫踏上我们的草场。”
被点到名的那俩位万夫长大声的答道:“诺,请单于放心,您最忠诚的骑兵将会再一次的踏上楼兰人土地,让他们为您送来最美的楼兰姑娘。”
老单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有对着另外俩人说道:“库赛、铁托,你们俩带着自己的部族去西边吧,我不希望在夏天到来的时候听到乌苏人又一次妄想的消息,震慑他们。”
那俩位大汉大声回答道:“诺,伟大的大单于,您最有力的马蹄将会踏破乌苏人的胆子,他们将会在自己的狗窝内过冬,绝对不会影响您心情。请单于放心。”
听完他们的话,老单于叫他们都退下,单独留下了老布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