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是阴沉沉的,浓雾压得很低。这样阴沉的天持续好久了。可是既没见下雨,也没见太阳哥哥露面。它就是那样阴沉着、压抑着。透过窗户给本来暖色调的书店涂上了一层灰调调,像一图画坏了的图画,没有高光点。心情却是好的,能带着平静喜悦来欣赏这灰调的画。
为什么要跟着天气一起压抑呢。我不是谁的镜子,谁哭就要跟着它哭的。
该做的工作认真地把它把它做踏实了。不求什么但求内心的充实。
人生很多时候都不是一个晴朗的天,可能有雾,可能下雨……如果花好月圆是人生的追求,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每年有十二个农历十六。假设每个十六都是晴天,四季都花开不败,一年也就十二个花好月圆。那又为什么只为了等待那十二个圆满而放弃了三百五十三个不是圆满的美丽呢?圆满亦珍惜,不圆满亦珍惜。
面对电脑太久,看看远方让思绪在这迷雾里飘一会儿吧……
记起这样一个故事:午休课上,一个男孩趴在课桌上,一动也不动,其他同学都认为他睡着了。一个女孩走到他座位旁边,扣了课桌几下。男孩抬头,空洞迷茫的眼神与女孩交错。他不知道女孩找他有什么事情,就一直看着那女孩。
“跟我到体育馆门口一下,我有话对你说。”女孩说完就出了教室,他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在心里一次一次的问自己,要不要去?就算去了还有意义么?
“快去啊,你怎么还不去?”好友梁雅茹催促着。
“快去吧,不要让她等太久。”蒋承宇也发言。
男孩还是没有任何行动,并不是他不想去,他在害怕,害怕事实跟他自己想的一样,他无法接受,用逃避来解决。
见他还是没有任何举止,连一句话也没有,越来越多的同学叫他下去,声音也越来越大。
“去看看吧!她一个女孩子在那里等你那么久也不好,或许她有很多话要说给你听,你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没有用,事实还是要面对的。刚才看她眼眶有点泛红,可能哭过,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同桌周康俊轻声说着。
要对面的就要面对,选择逃避解决不了什么,或许会伤害对方更深。心里有什么坦白的说出来。男孩从座位上站起来往教室外走去,全班同学的眼光都聚集在他一个人身上。周康俊在男孩背影消失的那一瞬间笑了。
看到体育馆门口那瘦小的身影,不由得皱起眉头,涣散的眼神蒙上疼惜。那抹身影也看到了向自己走来的身躯。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脚步好沉重,心里百感交集,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你?你要和我说什么?你真的不会骗我?我是否听你话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是否我对你还是不够了解?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你来了!”女孩开口,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中午的事情不是我欺骗你,我也没有玩弄你的感情。”
女孩对上男孩的脸,他把视线转到另一方,他没有勇气面对女孩此时此刻的眼神,肯定是那么的伤心忧郁又带着一丝丝的希望。看到这张脸,他害怕自己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和分析能力。这张面孔,让他魂牵梦萦,让他茶饭不思,让他失去理智,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她而改变,她的喜怒哀乐牵扯着他的喜怒哀乐,所有都围着她转。
“你不想听我解释么?”女孩继续说着,那男的还是一言不发,这沉默的气氛让彼此窒息,“承宇之所以在娅雯面前说我是他女朋友,是因为想缓和我和娅雯的关系,让她知道我不可能和他男朋友怎样,打消她的防备和敌意。承宇之前和我商量过,我也只是单纯的想让娅雯明白我和她男朋友不可能。我中午打算告诉你的,没想到承宇他说的这么快,又被你听到。”
还是沉默不语,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承宇也是为我着想。”女孩看着他还是那样冷漠,有点急了,带着哭腔,“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偏离轨道那么厉害,我只是和他演一场戏,我和他只是朋友。”
他的心不停的颤抖。看着眼前的人,是自己心爱的人,她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心爱的人在面前泣不成声,好想好想伸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那些眼泪刺痛着最柔软的部位。
“你和他商量过的,什么时候商量的?”还是问了出来。
“前天。”
“你们只是演一场戏,让蒋承宇来做你男朋友,让娅雯知道你有了男朋友不会和杨明超怎样,是么?”
“是的,这样我和娅雯就不用那么敌对。”女孩继续解释。
“你没有男朋友么?需要别人来假扮,解决你和娅雯的误会我不能么?让蒋承宇来演这场戏,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还是你想要和他在一起所以才弄出这样的戏码?”男生怒吼着。
“陈奕玮。”女孩冲他大吼,眼里满是怒气,睁大眼睛狠狠的盯着眼前的男孩,眼神中还带有不可置信,“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想过我的自尊么?”
“韩夕瑶,那你和蒋承宇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我?”
“我问过承宇会不会不合适,中午也想和你说的,是承宇先我一步告诉娅雯了,事情的发展不是我能预料的。”
“哈哈哈哈,你没有跟蒋承宇说你有男朋友了吧!没有跟他说我陈奕玮就是你男朋友吧!”陈奕玮恨恨的看着她,“你回答我啊。”
韩夕瑶没有出声,将自己的头扭到一边。许久,她缓缓开口,“我该说的都跟你说了,你相不相信我?”
这是韩夕瑶最在乎的答案,中午叫他出来不是在这里吵架,只想问他这句话,只想知道他的答案。如果他连这点信任也没有给自己,以后的路怎么走。当初答应蒋承宇确实是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认为奕玮会明白的,她认为两个人在一起相处那么久,不用解释的。可是现在呢?是他太爱自己太在乎自己还是从来就不曾信任过自己?陈奕玮心里打了一个坉,看韩夕瑶那么尖锐的眼神始终一言不发,内心争斗那么激烈。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话已经哽咽在喉咙却说不出,喉咙像是被黏住开不了口。陈奕玮体会到开口说话也需要那么大的勇气。
“相不相信随便你。”陈奕玮提足勇气刚想说出‘我相信你‘韩夕瑶已经快他一步开口。面对着自己的冷漠和沉默,韩夕瑶失望了,收起自己的眼泪,看也不看陈奕玮一眼就走开了。
陈奕玮傻傻的站在原地,在韩夕瑶转身的刹那,什么都晚了,什么都完了。开始深深的后悔,怪自己为什么不说出来,放在心里她又看不到。可是自己又为什么不照这心里的想法去做,反而是沉默相对,冷漠相加,步步紧逼。是什么让自己不敢真实的表达心里想法?转身离开时才懂得,是不是太迟了?也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陈奕玮才往教室方向走去。教室门口,所有人都看着他,也包括韩夕瑶。可是,她只是瞟了一眼,视线连多一秒钟都不曾停留。
“又发呆了,我说帅哥啊,你怎么那么多愁善感的?”莫婉渝上前打趣着。
“我叫陈奕玮,你们可以叫我奕玮,不要老是帅哥帅哥的叫,我不大习惯,再说,我很害羞的。”陈奕玮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你们也真是的,老是拿奕玮开玩笑,小心他生气不理你们了,到时候美诗肯定不会放过你们。”赵燕燕说完还看了一眼张美诗。
“美诗才不会那么小气呢,是不是?”吴子浩附应着。
“你们两个真是妇唱夫随。”四个人异口同声说道。
“对了,不要开玩笑了,跟你们说件事情。今天邻镇有庙会,一年一次,很热闹的,会有很多人去,那里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听起来就很不错,我们下班后一起去。”陈宾杰提议。
“我也听说了,是晚上开始,为期七天,我也想去,我们一起去吧,大家一起去放松放松。”张美诗举双手赞成。
“那我们一起去,我和燕燕都去,奕玮,你呢?”吴子浩问。
“我啊,我不想去,你们去玩吧,玩的开心点。”陈奕玮晚上喜欢一个人的世界,不想被打扰。
“你不去就没有意思了。我打电话给楼上的美女,叫上她一起去,让她开车载我们一起去。”莫婉渝说着就那手机。
陈奕玮笑了笑往店门外走去,他很久很久没有出去玩过了。喧嚣的夜生活灯红酒绿麻痹自己的神经。昏沉沉的天气,难保晚上不会下雨,那么多人去玩也不差自己一个人。深呼吸一口气,此时,一辆红色的奥迪车停在他面前,车上下来一个女的,陈奕玮看了车一眼转身走进店里。自己在这里想太多也没有用,毕竟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不是所有事情都如自己想的那样。韩夕瑶,你还好么?是否别人给你的怀抱让你更有安全感更幸福?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如果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你怎么会放开我的手,如果那是最后一次,我怎么会笑着说再见......”陈奕玮的手机响了。
“喂,奕涵。怎么了?”
“哥,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奶奶说想你了。”陈奕涵问道。
“我现在有点忙。你跟奶奶说,我找到工作了,过的也还好,让她不要担心我。等我放假的时候就回去看她。你要多陪陪奶奶,跟她多说说话,知道么?”陈奕玮嘱咐着。
“这我都知道。你一个人跑到外面去了,我们都很担心你,你也真是的,好久没有联系我和奶奶了。”
“我知道了,我会跟你们常联系的。我现在在上班,替我跟奶奶问好,先挂了,回头再聊。”陈奕玮匆匆挂了电话。
他不想在聊下去,他害怕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奶奶,还有妹妹是自己心里最深的牵挂,他不想让她们担心,他自己一定可以过的很好的,这双手肯定可以养活自己,也不想让奶奶失望。以前的再也回不去,只有往前走,不停的往前走。
快到五点的时候,张美诗说:“终于快下班了。好期待去那个庙会玩,奕玮,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美诗,我不去了。你们去玩吧。”
“那里和好玩的,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莫婉渝不肯放过他。
“我不认路啊,再说我担心晚上会下雨。”陈奕玮继续拒绝。
“又不用你带路,我看过天气预报了,晚上不会下雨。就算下雨,还有楼上美女的车,你怕什么。”莫婉渝铁定心了。
“是啊,我们都这么邀请你,你多少给点面子啊。”陈宾杰说。
“hello。”一个优美的女声在店门口响起。
众人回头,也包括陈奕玮。他们都笑着欢迎门口站着的那个女人,陈奕玮不知所以,众人都笑着,自己出于礼貌也是笑脸相迎。陈奕玮正好与那个女人的眼光交会。脸上化着淡淡的妆,乌黑亮丽的头发披肩垂下。鸭蛋圆的脸型,水泉映月般的眼睛和她那天生动人的眉线。她的明亮清澈的眼睛是那样天真、那样纯洁,就这样望着这个世界,哪怕有什么肮脏的东西、危险的东西她也不曾看见,眼睛似乎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眼睛下是端正挺拔的鼻子,两片薄薄绝美的红嘴唇那么感性。穿着轻纱连衣裙,高跟鞋使她的身材更显高挑。然而这一切的美,似乎只是为了衬托她那俏丽的面庞。那人避开陈奕玮的视线看向莫婉渝,陈奕玮发现自己的失态,立马收回视线低下头。
“你们都下班了没有?”那优美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班了!奕玮,你到底要不要去?”莫婉渝拿起包包,最后一次问陈奕玮。
“奕玮不去就算了。”陈宾杰瞟了陈奕玮一眼。
陈奕玮抬起头,视线停留在那个女人身上。此时,女人也正好看向陈奕玮,两个人的视线又再一次交集。陈奕玮很快收回自己的视线,她也将头扭到别处。
“奕玮,和我们一起去玩吧。我们难得可以一起去玩。”张美诗还是不肯放弃,继续劝说着。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陈奕玮再一次拒绝。
“一起去玩吧,人多也热闹一点。”她笑着邀请。
“算了,不去了。家里人也不会让我去的。”
“这有什么关系,我可以送你回家呀!”女人还是笑着。
陈奕玮看着她的眼睛,越发的觉得眼神清澈。他又开始看着她,永远也看不够。已经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抬头看着她,一直看着她。虽然知道这样子很没有礼貌,还会让别人以为是神经病,给人的映象很不好,但是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我想再多看看她。到底是什么让自己这样迷失?
回到叔叔家里,直接进了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心门也重重的关上,那一刻,感觉好累好累。把自己伪装的那么严实,重重包裹着不让任何人可以窥探里面的一丝一毫。一到晚上就会彻底的崩溃。陈奕玮喜欢一个人的世界,这个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昏暗的光线中的那个人显得那么憔悴那么狼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屏幕,双手不断的敲击着键盘发泄着这么多年来的怨恨。在家人面前,他永远是顺从者,没有脾气,没有不满,只会傻傻的笑,家人怎样安排他就怎样去做,从来没有异议,他甚至都讨厌回家,他想做真正的陈奕玮。只有在学校,在外面,在朋友面前,他可以放肆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说自己想说的话,没有任何虚假参杂着。世人都知道陈奕玮的好,都知道陈奕玮的热情,都知道陈奕玮的乐观、善良。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痛,他的苦,他的无奈,一个人埋葬一切,他必须要坚强起来,他不可以倒下去,未来的路还很长。
很晚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海里全是那纯洁清澈的眼睛,那温柔优美的声音。那双眼睛,似曾相识的感觉。自己以前也拥有那样的眼睛,也是那样的纯净,不被世俗肮脏的东西污染。现在的自己,眼睛里取而代之的是忧郁、迷茫、戒备。
“为什么她有那样纯洁清澈的双眼?”陈奕玮一个转身问自己,“现在哪里还可以找到这样干净的眼睛?”
想到自己下午在店里的时候那反常的行为是自己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再熟悉的朋友也不会这样子去看,她和自己没有任何的交集,视线却一直在她身上停留,怎么看也看不够,尤其是那动人的双眸。当时自己很努力克制也没有用。与她眼神对视的时候,很快把视线转移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身上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