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末子讲到这里,天已经微微亮。芦苇鼠和小桌子的肚子也从昨晚开始就在花末子讲述的时候给她伴了好几次奏。
花末子讲到她跳河之后,就不再开口了。
小桌子拉了拉芦苇鼠,低声说:“有点奇怪,跟妈妈说的不太一样。”
芦苇鼠点了点头,“妈妈那故事我就信了五成,这个才是本尊的,可信九成。”
“还有一成你不信啊?”小桌子惊讶道。
“有些事情,看到的并不就是她想到的那样,我们先来问问她吧。”芦苇鼠说完转过头,看着花末子,见她没什么表情,问:“姐姐,这一个月,落云阁每夜都响着的的琴声,可是您弹的?”
花末子皱了皱眉,开口:“我死后就一直在这里,没离开过这片森林。”
芦苇鼠和小桌子一惊——这不可能呀!
两个人都不相信,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花末子。
花末子也不理他们,自顾自道:“我花末子活着的时候,从没安稳过。难得有个好娘亲,她却那么早就病逝;难得有个呵护我的男子,他却负了我;难得知道有个菩萨心的好爹爹,我却恨了他一辈子。我死去的时候,想着我来世定不做这让人痛苦让人抓摸不透的人,我只想在这大自然中,当一颗树,好好仰视着天空,这样就满足了。”
停了片刻,她补充道:“上天肯定是听到花末子的声音了,我死后,灵魂就落在这里。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就是一棵树。而这就是我的下辈子。”
小桌子他们仔细琢磨着,觉得她的话也是有理——他们自看见她之日起,她就一直在这棵树下站着,她果真跟树一样,从没移动过!而她全身上下,只有她的脸部会做出微微的表情,只有嘴巴会一张一合,她的手和脚,一直下垂着,在她讲述她的故事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有动过。
芦苇鼠拉了一把小桌子背对着花末子小声道:“我刚听了,听到些线索出来。”
“我也听到线索了!”小桌子开心道。
芦苇鼠点了点头,“跟我一起久了,你难免会聪明些。”看着小桌子嘟着嘴巴,又道,“这样吧!昨晚是我问的,今个儿就你来问,好好问,别枉费了跟爷待那么久。”
小桌子点了点头,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好好再问花末子。不料,他们俩一转头,花末子已经消失了,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是一棵大树。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虽然他们处于森里中,太阳那带着希冀的光线不同那柔和的月光,有的越过树枝,有点透过树叶,直直照到下面来。
“唉!看来姐姐变成大树咯!”芦苇鼠感叹道。
“啊?”小桌子惊讶,连忙跑到那棵树旁边,双手拍着树干,喊着:“姐姐?姐姐?小桌子还有问题要问。”
喊了好几声,树还是没反应。
此时太阳也已经慢慢升起来了,两人想着叫花末子出来定是不可能的,就黯黯然往回走,准备去客栈好好歇一歇,吃一顿,睡一觉,再好好把这些杂乱的线索牵起来。
……
他们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才走回那客栈。到达客栈的时候,两个人的样子就像那田地里蔫了小白菜一样,而且还是被贪玩的小孩践踏过的那两棵。
客栈老板惊讶地看着他们俩,好像想说些什么,又把话吞了下去,好生给他们准备了一间房和热水,又弄了好多些吃的。
两个人吃饱了睡,等到第三天早上才迟迟醒过来。
躺在床上,小桌子用胳膊推了推一边的芦苇鼠,问:“哥哥,醒了吧?”
芦苇鼠闷闷回了一声。他整整睡了两天两夜,现在全身的骨头都软了,手指连动都懒得动,就连转个头给小桌子都不肯,只是稍微动动喉咙,从鼻子闷出一声嗯出来。
小桌子见他这副蔫样,突然立了起来,整个人坐到他身上,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胡乱地晃来晃去,边晃口里边喊:“那就快快来和小桌子继续找线索呀!我们都睡了两天了!”
芦苇鼠的脑袋随着小桌子的乱扯而来回摆动,本来还闭着眼睛,最后实在受不了只好把小桌子给赶了下来,坐了起来,狠狠盯着她,怒道:“骚扰作甚!这觉睡得太舒服了,爷还在回味呢!”
小桌子也不理他,她已经进入思索的状态,表情认真,自顾自说:“花末子提到‘伍公子’这个人,那天妈妈也有提到过,不过她只一笔带过,我们也没去注意。昨天,不,前天听姐姐说完,小桌子觉得这伍公子定是一条线索。”她抬了抬头,芦苇鼠正盯着她呢,便继续道,“你也听了,那琴,不是落云阁原本就有的,是那伍公子带来的。这伍公子,怎么会有那琴呢?他肯定跟当年的事情有关!”
“还记得前几天在岸边我跟你讲的线索吗?”芦苇鼠突然转移话题,小桌子怔了一下,看着他。
“我们琢磨到最后,剩下两个去处,一个是现落云阁,一个是客栈。最终我们选择了现落云阁,因为你说过,是现落云阁有什么原因导致这琴偷不成。”芦苇鼠见小桌子点了点头,继续道,“但是,我们去了现落云阁,还没找出这落云阁的特别之处,妈妈就给我们讲起了花末子的事情来了,然后我们就顺着妈妈的话去琢磨,然后就跑去找花末子的鬼魂。”
小桌子照样点了点头。
“到如今,我们还是没找到琴在现落云阁未被偷的原因,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芦苇鼠突然站了起来,坐到椅子上面,对着小桌子说,“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了花末子的鬼魂没离开过森林,更别提来这轩华街来这落云阁了,当然,那晚你看见她了,确实是你在做梦,你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太多了她自然就进你梦境来了。
小桌子继续点头。
“我们当初认为偷琴者有两个人,一个是鬼姑娘(花末子),另外一个是傻小子……”
芦苇鼠说到这里,小桌子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偷琴的是那傻小子,既然是个贼,是人不是鬼,问问客栈老板就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去问他那晚有没有见着什么可疑的人。”说完就下床,拉着芦苇鼠往外跑。
他们一见到客栈老板,还没开口说话,客栈老板立马招了他们过去,说:“两位小兄弟,来,这是你们丢了的东西。”说完他从自己柜子里面拿出那东西出来。
小桌子和芦苇鼠一惊——正是那琴!
“前天看你们俩又来了,本想就还了它,”老板憨厚一笑,“我看你们肯定有很多话会问,可看你们两个孩子困成这样,就只好等你们养足了精神再给你们,没想到,你们一睡就是两天两宿。”
芦苇鼠拿起那琴,问:“老板,这琴你哪来的?”
老板答道:“两天前有一个人拿着这琴给我,说是当日落脚在这里的两个小兄弟的。”
“老板,那人是男是女?”
“是个公子哥。”
“有没有问名字?长什么样?”
“他说他姓伍,看相貌就二十来岁吧。”
“果真是他!”小桌子抱起他手里的琴,对芦苇鼠道,“走!去找他!”
“两位小哥……”老板似乎还有话要讲。
已经走到门口的小桌子和芦苇鼠齐齐转个头望向他,只听老板说:“这位爷就在我们客栈里面,他现在就坐在那边。”说完他抬手指了指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