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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王孙自可留(1)

马车碌碌地前行。

容肃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两个随侍分坐在左右两侧,眼观鼻,鼻观心。

“李兴的手,如何了?”

胡为中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得一愣,倒是周寅机敏些,立时垂首道:

“听严先生说,怕是以后拿不了剑了。那只手,已经,已经……”

“废了?”

“废了。”

“唉,罢了。他命里合该有此一劫。你明日便挑两个人护送他回去。另,着容凛好生安顿了他。”

“是。”

“那个妖女,下手忒重了点。小小年纪,如此心狠手辣……”

胡为中默了半天,终于寻到了开口的机会,却被容肃抬手打断。

“祸从口出这样的道理,我也不知同你说过几次了,你何时能长点脑子!昨儿你一句‘狗仗人势’,可是将人得罪了个彻底。你应该看得出那女子实非等闲,若有一日我保不住你,你也莫要怨我。”

胡为中被他的话吓得冷汗涔涔,以袖连连擦拭。

“还望城主不吝周全。”

“你也不过是个小角色,那女子要是嫉恨,也只会冲着我。只是你今后需安分些,莫要再冲动行事。”

“为中谨记。”

“嗯。”

想起昨日遇到的那个女子,容肃着实有些头痛。岂止是心狠手辣,简直目中无人。

马车外人声鼎沸,近日里城内往殷山的这条道上着实繁忙了些。洛家的人已经通令下来,山上的那块石头过几日便要运往邀月城,自己这才做了回俗人,赶着来看看。

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赶车的侍从向里面请示。

“城主,前面几辆马车将路堵上了,怕是要下车走进去了。”

“一块石头,竟然引来了这么多的人。”

容肃说着掀帘走下马车,周寅,胡为中连忙跟上。

“所谓揭示天命的奇石,自然人人趋之若鹜。”

一旁不知谁整好说了这么一句,倒想是在回答他,容肃闻言一哂。

“你我不也是同流?”另一女声笑哧。这句话终于勾起了容肃的兴趣,回头一看竟是熟人。

“小姐含章可贞,自然不能与我辈混为一谈!”赫连置道。

风挽尘笑。

“先生慎言。”

“在下鬼迷了心窍,还望小姐宽恕则个。”赫连置怎么论,也算个识相的。

容肃听了片刻,不豫多事,自顾携了胡为中几个往山上去了。

风挽尘一行却是往回走的。

“近州城,可真是小了点。”

“先生遇到故人,怎的不招呼一声,见个礼。”

“我还只当小姐并未注意到他呢。”

“嗯?”

“挽尘你总不能一直拿这个说事吧。”

“先生不是一直称我为小姐吗?”

“怎么能如此见外呢?”

“哼。”

往前走了片刻,寻到了他们的马车,便打道回府。

马车颠簸着,随行的小丫头们兴致勃勃地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不时争论着,哪辆车体面,哪家小厮俊俏,哪家公子小姐知礼。

尺素恹恹地靠在角落里,一声不吭。风挽尘见了她的模样,嗤笑。

“吵着要来的也是你,怎么,知道没意思了吧。”

“嗯哼,我哪里知道这殷山上人这么多。我们可是连那块破石头是圆是方都不知道,不行,下次还是要来看看。”

“破石头?可不是天底下有多少人为它争破了头呢。”

“争?那石头不好好在那吗?也不见有人来偷来抢啊!”

尺素奇道。

风挽尘不语。烟起垂首一笑,道:“以后怕是也见不到这块石头了。洛大公子已经下了命令,不过三日,石头就要送回邀月洛家了。“

“哎呀,那可怎么是好!你在哪儿听说的呀?不行,我今夜上山一探,定要看看那破石头长了个什么稀奇样子。还是我直接给弄回来,咱自己留着赏玩,小姐觉得如何?”

“嗬,你要是搬得回来,自然随你。”

尺素哪里管这些,凑到窗前,神采飞扬地指着山顶跟云散说着什么。

沈契亲自将院子前前后后都巡视了一边,回去禀报了情况,又点了几个机灵的,安排了把门。待他走到正门外巡视时,正巧隔壁的人家出游归来。

沈契唬了一跳,那车夫分明是赫连置。车上当先跳下两个小丫头,较眼熟的那个停在车辕旁伸手扶着正从车内探身出来的女子。

那边的人也注意到了沈契。

尺素吃惊道:“这人是谁?严老板家新请的护院吗?”

赫连置闻言看过去。

“看来严老板最近得了横财呀?”

“此话怎讲?”风挽尘道。

“这人我前日里见过,跟随一个贵公子的。昨儿我还听见严家的两夫妻在院子里闹呢,今儿院子就易主了,看来这新主人着实给了不少银子。”

沈契朝风挽尘抱了抱拳,风挽尘点头受了,回身往院子里走。

“我还正愁着姓严的一家住在隔壁,教坏了这一帮小丫头呢。这可赶巧。”

“挽尘这话说得太早,与严家两夫妻比邻,焉知非福,严府易主,焉知非祸。”

赫连置捋了捋自己刚蓄出的一撮胡须,做深沉状。

风挽尘瞥他一眼,淡笑道。

“先生比之以往,看着却是有见识得多了。”

“只怪挽尘以前不曾好好了解在下。”

“我指的是先生的胡须。”

赫连置哑口。

午后,风挽尘见阳光正好,命人将软榻搬到院中。彩笺取了一坛桃花红,云散另备了几样点心。风挽尘与赫连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时小酌几杯。院子里有几株桂花,这个时节开得正好,彩笺要在旁边候着,百无聊赖,便叫上云散,挑些完整的采摘下来。

忽听得从隔壁传来一阵笑声。风挽尘朝那边看去,却见墙头赫然立着个人。青黑的袍角随着风轻轻扬起,右手执着酒杯,抬手相邀。风挽尘亦执了杯子,举起示意,然后饮尽。

那边,连诀嚷道:“洛兄,你可别唐突了佳人呐。”说着也跃上了墙头。站稳后即向风挽尘作礼。

赫连置替风挽尘将酒斟满,也不回头。

“既是有缘,何不坐下来一叙。无以待客,唯薄酒一盏。”

连诀探头正欲询问洛惊鸿的意思,不想他一个纵身,便稳稳当当地落在酒桌之前。彩笺福身行了个礼,又吩咐云散再去备几样点心。

洛惊鸿也不拘谨,挑了靠近赫连置的席位坐下。赫连置替他斟上酒。

“三次相邀,今日才得与姑娘对饮。邀月,洛惊鸿。”

“大公子着实客气。”

风挽尘还不及出声,赫连置便抢着接了话茬。

“再客气也不及赫连先生,竟甘心当起了马夫。”

“赫连先生?!搪月赫连置!”彩笺原是走到桌边接过赫连置手中的酒壶装酒,闻言惊道。

“放肆,你一小小婢子怎好直呼先生名讳!”风挽尘喝道。

“小姐难道知晓先生身份?”

风挽尘与赫连置对视了半晌,见他不闪不避,目光坦然,才缓缓地绽开笑靥。

“我自然知晓。”

屋里响起“噔噔”的脚步声,是尺素从里面跑了出来,鞋子还没穿好,衣衫也颇为凌乱,想是小睡到现在方醒。她站不太稳,一手扶着门嚷道:“赫连置!哪呢?哪呢?”

风挽尘皱眉瞪她。尺素缩了缩头,瞥见院子里多了个人。

“咦!”她又一声惊叫。彩笺怕她失言,连忙放下手中的酒壶,过去将她拉到一边。

“这就是我同你说的那个俊俏公子,你看你看,若是女儿身,也有我们小姐的七八分颜色了。”尺素凑到彩笺耳边低声说。

忽又见一个身影翻墙而来,却是刚刚去而复返的连诀。

连诀一屁股坐在风挽尘旁边的杌子上,自己斟了一杯酒。

“你刚刚怎么翻了回去?”洛惊鸿问道。

“忘了样东西,回去取来。”说着“啪”的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又朝赫连置道:“晚辈不知先生身份,之前多有得罪,想先生也定不会同我一介后生计较。”

“诚然,某也并不记得你曾经骂过在下‘老匹夫’。”

“甚好!甚好!”连诀干笑道。

洛惊鸿见风挽尘只笑不语,开口询问。

“却不知,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风,闺名挽尘。”

“搪月人氏?”

“嗯。”

“搪月城何时有风姓?”

“小门小户而已,入不了大公子的耳。”

洛惊鸿笑。

“不知姑娘可有听过藏月山庄?”

风挽尘抿一口酒。

“说来,小女子府上与藏月山庄颇有些渊源。”

“哦?”

“先祖父曾任山庄管业,还幸得风随墨庄主赐姓。”

洛惊鸿笑着点点头,赫连置接口道:

“挽尘可能不知,我与你父亲也算是世交,这样说来,你该唤我一声世伯的。”

“世伯,还盼你日后多多照拂挽尘。”

“自然,自然。”

连诀听他们说了许久,终于憋不住问:

“美人儿,你怎的不问在下的身份呢?”

“连少主这样的大人物,小女子如何不识。”

“你认得我?连某也觉得美人你颇为眼熟,我想着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风挽尘瞟了瞟他扇子上大大的“连诀”二字,讥笑道:

“连少主扇子很是别致。”

“这倒是,随身之物,总是要有所区别。”

连诀一本正经地摇了摇扇子。

也不妄他刚刚匆忙回去同梁刈要了把新买的扇子,题上自己的姓名和表字。

他又得意地将扇子反过来摇了摇。

“唉,近州城里最近总是下雨么,湿气也太重了些。”

“美人此话怎讲,我们到近州的这几天里可都是晴好的天儿。”

风挽尘探手擦拭他扇子上题的“良业”二字,蘸了一指尖的墨迹。

“看,这字都晕开了,少主还是经常将扇子拿到院子里晒晒。咦!这闻着,似乎是灵台墨啊。”风挽尘将指尖凑近了嗅了嗅,故作惊讶状。“不是遇水不化的么?”

“洛兄你用的灵台墨?”连诀一把拉着洛惊鸿的袖子追问。

洛惊鸿也一本正经地问:“你说的是哪儿的?若是书房的,便是灵台墨。若是卧房的,便是清合墨。”

赫连置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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