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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惊门兵冢

惊门为守天一脉的陈兵地,内有无上神兵,平日禁制弟子随便进入,龙宇啸和天孤都很疑惑为什么廖辰要带陌客进入惊门,也好奇陌客如何获得的资格。经过询问才知晓,原来凡守天一脉弟子只要在伤门内击败三个武道印记便可获得一次进入惊门炼兵的机会,还有一种情况可获得进入惊门炼兵的机会,那便是在伤门内引出祖师道印。陌客虽然只胜了两场,但却引发了祖师道印,当然便获得了进入惊门炼兵的资格。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龙宇啸和天孤依旧在封龙山努力修炼,自上次在伤门内听廖辰述说守天一脉之事,二人已经意识到自己将来可能要面对极其强大的敌人,遭遇无数劫难,若是没有强大的实力则一切都无从谈起。这半个月来,两人修炼比之前更加刻苦,而且时常向廖辰请教,可谓进步神速。

啾啾,鸟雀啼鸣,清晨的阳光分外柔和,透过竹叶间的缝隙洒在龙宇啸身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手中握着一口寒冰长剑,正是那把由创世之晶所铸的未完成的神剑,此剑无锋却坚硬异常,十分沉重,以龙宇啸如今的肉身强度使起来正合适。他向前缓缓踏出一步,手中的剑轻轻划动,如在跳一支出尘的舞,衣袂飘飘,行云流水,随风而动,虽仅仅只有九步却诠释了一种自然大道,第九步落下的同时,停剑收式,恍惚可见其脚下有符文闪现,那是雪祖设下的重力禁制。

“呼……”龙宇啸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身后八十一片竹叶飘落,仔细看能发现在每一片飞舞的落叶上都挂着一颗晶莹的露珠。两年多的修炼,龙宇啸已经将云龙九现施展到技近乎道的地步。随着不断施展练习,他发现这八十一剑所划过的轨迹本身就是一种道迹,一种空间大道。他听廖辰说过,云龙九现乃是守天一脉祖师年少时所创武学,随着修为增加,祖师也将当初的武学不断推演改善,最终形成现在的武道绝学。云龙九现以九宫为基,幻化无尽玄奥,大成时可穿梭空间,是守天一脉诸多弟子重点修习的功法。

“每一个生灵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道,与众不同,学前人的法,悟自己的道。云龙九现在你施展如风中柳絮,飘逸轻灵,若是由天孤施展则如狂风暴雨,刚猛霸烈。同是一套剑法,却有不同风格的施展方法,因人而异,这是因为不同的人对同一道法的理解不同。我脉弟子在武道上都走出了自己的路,皆是在模仿学习前人武道的基础上而得。云龙九现上也可融进你的体悟化作自己的道,但需要多多磨砺参详。”这是龙宇啸请教廖辰时,廖辰对他讲的一番话,此刻回忆起来,令他想起当初在太极冰山与那青衣童子交手之时,曾以和灵毒化形术相反的阴阳精气扰乱青衣童子的术法,初时还以为是云龙九现所蕴含的道迹,但后来无论如何施展演练都难以再使出此法,仔细揣测,方想起当时自己刚刚由仙侣木雕相助开拓出识海辨识阴阳精气,料是与祖师有关。正思量间,忽见一道金光如脱弦之箭飞来。

龙宇啸立即便认出是天孤,将宝剑收入小鼎,笑问道:“天孤,你不是在瀑布下修炼镗法吗,这还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就跑这来了?”

天孤收起金翅落到龙宇啸面前,喜道:“四儿,陌客那个闷葫芦出关了,这小子一闭关就是半个月,可把我憋惨了。”

龙宇啸知道天孤自伤门出来就想直接进入惊门看看,不过廖辰为了使陌客巩固道果,令他马上闭关,待出关后才能去惊门炼兵,这让天孤这个好奇心极盛的家伙着实有些急不可耐,每天都会在休门陌客住的那个石室前徘徊半天,今天终于等到陌客出关自然欣喜异常。

“陌客和师兄现在在哪,何时进入惊门?”龙宇啸笑问道,他对此也非常期待,想见识一下守天一脉的陈兵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师兄他们在忘尘洞等着呢,特意让我来叫你回去。”天孤一边拽着龙宇啸向忘尘洞走,一边说道。

轰隆隆,忘尘洞大门打开,天孤一步跨入洞内,喊道:“师兄,我把四儿叫回来了,赶紧开启惊门吧。”

龙宇啸跟着走进来,见廖辰站在惊门前正在等待,陌客依旧沉默不语静静站在廖辰身后,如果不仔细探查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他就仿佛是一座矗立在那里千年不动的石雕,连表情都没有变过。龙宇啸却感觉陌客更加深沉了,而且他眼中残留有一丝淡淡悲伤,应该是悟得悲情之道的痕迹。

廖辰早已发现两人到来,听到天孤的呼喊笑道:“你小子真是个猴急的脾气,好了,既然你们师兄弟都到了,那便随我一起进入惊门,你们提前将自己的兵器准备好,虽说此次主要是为陌客炼兵,但你们也可以借机锤炼一下自己的兵器。”

龙宇啸与天孤闻言急忙自小鼎内将各自的兵器取出,走到廖辰身后。

“见过两位师叔。”陌客施礼道。

“行了行了,别施礼了,闷葫芦你闭关这十几天可把我急坏了,赶紧进入惊门吧,你师叔我可不想再等了。”天孤调侃道。

陌客尴尬地笑了笑,却不知该说什么,他本就不擅长表达,生活的经历更令他不苟言笑,很少有人会跟他说笑,不过他对眼前的两个小师叔却感觉十分亲切,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两个少年真的把自己当做亲人同门看待。

廖辰看着陌客的样子心中暗叹,知道自己这个弟子其实是内心压抑的太久,已经习惯了将心事藏在深处不愿去与人交流,但性格使然,强求不得。他自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手中不断结印,然后将令牌按在惊门的石门上。

轰,石门移动,一股强大的吸力涌出,将几人笼罩,迅速吸了进去。龙宇啸和天孤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脚已触到实地,眼前是另一片天地。

苍凉的风呼啸着卷起漫天黄沙,一丝丝血腥味在空气中飘荡。龙宇啸望着眼前这片荒漠,感觉到十分厚重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这里仿佛是一片古战场,曾有无数生灵染血。极目远眺,在这片望不到边的沙漠中央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宫殿,虽相隔很远,但依旧能感受到一种磅礴大气。灰蒙蒙的天空上一轮殷红色的太阳悬挂,不过已经西坠,几人进来时,封龙山还是清晨,而此地却是黄昏,看来两处地方时空都不相同,这是另一个世界。

“这就是陈兵地?好强烈的杀气。”天孤问道。

“这只是边缘,我们要去的是那座宫殿,那才是我守天一脉真正的藏兵处。忘尘洞每一门都有危险,惊门内有无数神兵,这些兵器都浸染过千万生灵的血,杀气冲天,越往前杀伐之气越重,可伤人神魂,你们要跟紧我,不然会有性命之忧。天孤,你的凤翅镏金镗是天生的杀器,斩杀过无数神魔,这里的杀气反倒可滋养它的兵魂,我为你解开它一重封印,让它可尽量吸纳此地杀气。”廖辰说道,挥手散出一片光雨,解开了凤翅镏金镗的一重封印。

嗡嗡,神镗轻颤,散发出一股吸力,将周围的杀气向自己引来。几人脚步不停,向远处的宫殿走去。每深入数里,杀气便浓郁数倍,天孤的凤翅镏金镗上空已经由杀气凝聚成一片黑云。天孤手持神镗,明显感应到此镗传播出一种喜悦的波动,心中也甚是高兴,希望可以借此机会将神镗内的神祗修复好。

众人翻过一座沙丘,眼前出现一片场景,令龙宇啸、天孤和陌客都骇然失色。沙丘之下是一片墓地,数百里方圆内都是一座座坟墓,每一座坟墓上都插有兵器,有些光华闪烁,有些已经破败不堪,这里的杀气遮天,同时还有一股怨念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风沙吹卷如同一首古老的战歌,但却未能将此地埋没。几人稍停了一下,便跟着廖辰走下沙丘,向那片墓地走去。

“那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件兵器?!”天孤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坟墓惊讶道。

那座坟墓并不高大,其上插着一杆神兵,虽然它已经烙印下岁月的痕迹,却依然光彩夺目。这是一柄三尖两刃刀,五彩神韵流转,威压荡漾,刀尖直指苍穹,似要与天一战!

廖辰看看这把刀,点头道:“不错,此刀便是以女娲补天石炼制而成,曾闻名三界的神兵,乃昔日二郎真君的无上利器。”

“那它怎么会在这里?”龙宇啸不解地问,心中却有一个惊人的猜测生出。

廖辰看龙宇啸的表情,沉声道:“正如你心中所想,它在这里是因为它的主人已死,这座坟里葬的就是二郎真君的残躯。”

“什么?!”龙宇啸和天孤忍不住惊呼,他们可不像陌客,来自他界,龙宇啸生在人间界,从小便听过老人们讲述神话故事,天孤虽在妖域流浪但对那些流传万古的传说也耳熟能详,怎么也没想到天庭的一位大神竟然埋骨在眼前这座不起眼的小土丘内。

龙宇啸向其它坟墓打量,见三尖两刃刀不远处的一座坟墓上插着一条火尖枪,下面还有一对残破的金轮,颤声道:“这不会是风火轮吧?”

“不错,那座坟里葬的就是三坛海会大神。”廖辰答道。

龙宇啸和天孤脑中有些发懵,这两个可是威镇寰宇的天庭神将,怎么全都死了,而且只留有这么一座小坟丘,眼前的事实给二人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两人跟着廖辰继续前行,途中看到了七宝玲珑塔、紫金钵盂、琉璃瓶、碧玉琵琶、青光宝剑、混元珍珠伞等各种传说中的法宝。龙宇啸额头渗出一层冷汗,这些神与仙难道都死了?即便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

此时,那轮殷红的太阳已经坠落,红色的余晖映照在这片墓地上,空气中出现一层淡淡的血色雾霭,廖辰微微皱了皱眉头,长袖挥舞幻化出一道白练将几人护住,口中道:“此乃万年煞气与怨念凝聚而成的毒雾,可腐骨蚀神,以你们的肉身还难以抵御,千万不要触碰。”

几个人谨慎防备,龙宇啸和天孤更是小心,因为刚刚两人都用神识探查,不想刚刚碰到那层雾霭便被腐蚀掉,而且这些雾霭还快速的沿着两个人的神识逆上,欲冲进识海,吓得二人急忙将神识斩断,再也不敢肆意窥探,紧跟在廖辰身后,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进。

咚咚咚……,战鼓雷鸣,声传万里,听的人热血沸腾,仿若置身蛮荒战场,欲拔剑向敌,直斩贼酋!

“哪里来的鼓声?”天孤好奇道。

廖辰停下身来,扫视周围,叹息一声道:“是黄帝战蚩尤所用的战鼓,为夔牛之皮所造,擂动此鼓可声震九霄,激扬军士斗志,在逐鹿之战后名传天下,后被天庭所得,作为每次大战必备之神器,不过可惜,在上次大战中被毁。”

“那是谁再次将他敲响?”龙宇啸疑惑道。

“杀!”还未等廖辰回答,四野杀声骤起,夕阳垂落,一轮血月升起,一座座坟墓裂开,无数天兵天将破土而出,抓起坟墓上的兵器,飞上九天,结成一个个战阵,兵锋锐利,甲胄鲜明,龙宇啸和天孤辨认出里面有许多神话传说中的人物。

“杀!”一个头戴帝冠,身穿黄袍的玉面男子手持一口黄金宝剑站在数万天兵之前,举剑斜指苍穹,洪声喝喊。战鼓隆隆,兵戈铿锵,一对对天兵天将开付战场,杀奔天际,口中高唱古老的战歌。

“舍我残躯,重夺天阙!倾我热血,再临星河!”

战意激荡,杀气漫天,龙宇啸和天孤紧握双拳,在这浓烈的杀伐之意压迫下,强忍着不曲膝跪倒,同时紧固识海,稳住心神,以免神魂被那股战意拘走。而天孤手中的凤翅鎏金镗却一阵轻吟,发出一阵喜意,奋力地吸收天地间的杀气,周围的杀气快速汇聚在它上空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廖辰掌指间发出一道神力将杀气战意逼退,却绕过了凤翅鎏金镗,任它肆意吸收。

压力顿去,龙宇啸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望着无数杀奔远处的天兵天将,惊叹道:“难道这些天兵都未死,他们这是要去征战何处?”

廖辰面上浮现一丝悲色,黯然道:“他们早已战死,这是他们兵器内的神祗不甘,执念千万年,欲代主征伐,杀尽仇敌。无尽岁月过去,这些神兵利器已经残破腐朽,仙力神性都快消散了,但它们的执念不仅未消,反而更加深刻,每当日落月升,阴阳交替之时,它们的执念、怨念便会凝聚成形,演化当年那场大战。”

龙宇啸和天孤遥望高空中那一队队已经消失在天际的天神,无限感慨,能够想象出那场大战的惨烈,仿佛见到一个个神魔陨落,长空染血,日月无光。

“师兄说的可是五千年前的仙妖大战?”龙宇啸问道,心中有些猜测。

廖辰摇摇头,道:“比五千年前那场大战更久远,那场大战中天庭覆灭,仙宇建立,仙妖佛魔重新划分疆域,开启了天界又一个时代。”

“仙宇?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天孤疑惑道。

“天界在那次大战后,仙宇利用一段时间恢复元气,之后平定四方,关闭天界之门,与凡间相隔,所以天界之变更很少传到人间,时间流逝,许多事情也磨灭在岁月中了,现在也只有一些传承千万年的古老教派才有所记载。”廖辰答道。

龙宇啸却是心中大震,天庭、仙宇、天界之门之间好似有些联系,却又琢磨不透,天庭与仙宇的大战发生在仙妖大战之前,那天界之门也应该在仙妖大战之前就关闭了。可在妖域曾听雪祖说过月殇与妖帝乾吾在六千年前化凡成仙,这说明月殇那个时代天地灵气充足,还可以修炼得道。照此推测在两次大战之间,天界之门应该重新开启过,可是又为何再度关闭?仙妖大战又是因何而起?是因为天界之门吗?心中有太多的疑惑难以解开。

鼓声渐远,战歌的余音还在回荡,廖辰扫视了一眼地上的坟墓,叹息一声:“陈兵地,英雄冢,万古豪杰尘与土。”言罢带着众人继续朝那座宫殿前行,却沉默了许多,好像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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