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日落时分,刘福回来了,喝的东倒西歪,身上换了件崭新的细棉衣服,手里还提着二斤牛肉、一壶酒,看样子是卖了东西后先自己大吃大喝了一顿,不过人还不错,没忘了孙贵。
刘福来到土地庙,看见孙贵还在那儿拿着三字经在看,时而低头看一段,时而仰头背一段,很是勤奋认真。刘福看见想发笑,走到孙贵面前,从袖中顺出一块银子,扔在孙贵面前,“兄弟,哥哥回来了,这是你的那一两银子,还有些酒肉,你也拿去吃了,咱们的有段时间不能干了,现在先吃个痛快,今朝有酒今朝醉,过段时间我再找家好人家。”
说完,刘福踉踉跄跄的就往里面走,嘴里还对孙贵说着,“读什么劳什子书啊,老祖宗都说过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我不就是一个例子,现在啊,干什么都比读书好。”
孙贵正在背着三字经,突然被刘福打断了,抬头一看,看见刘福的样子,眉头一皱,随即说道“刘大哥,怎么样,那些东西怎么着也得换个三五十两银子吧”
“嗨,什么东西啊,那些人啊,比咱们可是黑多了,那些要是卖啊,别的不说,光那两个簪子就能值个三五十两,再加上那些个绸缎衣服,要是放在首饰店衣服店,能卖出个七八十两,可是人家知道咱们是怎么来的啊,不止这样啊,有些人还知道那是从哪儿来的呢,扔给我十两银子就把我打发了,这年头啊,做买卖的比偷摸劫道的赚得多,当知府县衙的比做买卖的赚的多,就是这样啊,怨不得人啊。”
孙贵脑中突然冒出个想法,接着问道,“那刘大哥,您还剩下多少啊。”
刘福喝的迷迷糊糊,想也不想的答道,“还有七两多银子,这可不能挥霍过了,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可是全靠他了。”
孙贵一听七两多银子,脑子一热,心说,你以后就用不到他了,还惦记着呢。回头对已经躺下的刘福说,“刘大哥,你先睡吧,我在看看书,一会天黑了我吃了就睡。”没听见刘福答话,一看,已经睡着了。孙贵也没管他,继续读着三字经。不大一会的功夫,城里家家灯火,土地庙里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孙贵收了书,拿出刘福买的酒肉,一口口的喝着酒,一块块的吃着肉,心里给自己找着理由,先这样的人,他自己活着也是难受,不如我帮他一把,帮他了断吧,又想,像他这样的人,得做了多少敲寡妇门挖绝户坟的事,做了也是替天行道。留下那七两银子,也让我去找个师傅,干个正经的营生,也少了这些肮脏龌龊的事。
孙贵是丝毫没想他干的事多么肮脏龌龊的事。
说起杀人,孙贵是没有压力,古代那年头不比现在,乱世不比治世,非正常死亡多了去了,年年秋后问斩孙贵就已经看过多少回了,再加上村里打架斗殴总能一年死上这么一两个,还有被狼啊虎啊咬死的也不在少数,跟重要的是,在逃荒的路上看了多少累累白骨啊,没有好的心理素质,能主动去参加土匪吗,孙贵还曾经与死亡擦肩而过,那头又老又瘦的死狼,肉虽不咋的,但那也是孙贵至今为止一辈子吃的数的过来的几次肉食,什么事,逼急了总是能做出来,同样,当欲望膨胀的时候也能做出来。
下半夜,子时已过,孙贵抬头看看刘福,鼾声震天,心里对刘福说,这世间难混,来世你再为非作歹吧。
孙贵找出根绳子,打了活扣,抬起刘福的头,轻轻套上,又把绳子扔在房粱上,扶起刘福,向房中间走了几步,立在房梁之下,刘福喝的迷迷糊糊也睡得迷迷糊糊,什么事都没弄清楚,还问孙贵,“兄弟,你干什么?”
孙贵说,“大哥,我这酒没喝完,肉没吃了,怕明天这肉凉了就不好吃了,请你起来都吃了它。”
说完就走到了房中间,孙贵又道,“大哥,这时间艰难,兄弟我请你到那天上看仙风美景、让仙女陪你喝琼浆玉液、吃龙肉驴肉。”
说完,用力拽住绳子,一拉,毫无防备的刘福就被吊了起来,刘福在空中使不上力,来回的抓挠,脖子里套着绳子,喊又喊不出来,只过了没多会,刘福就直挺挺的被吊在房梁上。
孙贵看刘福已经死透了,把他放下来,刘福睡得时候没脱衣服,也就省了一件事,帮忙伸手捋平衣服上的皱褶,又往刘福嘴中灌了一口酒,就背起刘福,拿着还剩下的肉酒走向护城河。
土地庙在护城河的外面,这城外晚上不会有人闲着蛋疼到处逛游,就是干梁上一行的也是没关城门之前早早留在城里,孙贵在幽州城也呆了一段时间,对护城河还是比较了解的,偷偷的走到吊桥的地方,把刘福就推了下去,随后扔下晚上吃剩下的酒肉。没多会,刘福就被河水冲走了。孙贵对着刘福被冲走的方向说,大河一路走好,兄弟就送到这儿了,多谢大哥给我留下的这几两银子,他日我若发达了,定忘不了大哥的恩情。
孙贵回头拍拍屁股回土地庙睡觉去了。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孙贵的心情和阳光一样明媚。穿上刘福留下的细棉衣服,打扮的人模狗样,向城里进发。
昨天夜里孙贵就想好了,今天得找个即能干活管吃管住还能教他识字的地方,虽然昨夜听孙福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孙贵不管这个。
读书不是没用,现在看是屁用没有,但在古代那是不同的,当大家知识水平都是零的时候,有个是五的那就非常厉害,不用来考取功名,但用来干别的总比睁眼瞎强多了。但当大家的知识水平都是一百的时候,有个一百一的那也是一个样子。就像一群瞎子,有一个0.1的眼就能领路走,但都是1.0的时候,有个1.1的也没个屁用,1.0的连眼镜都不用戴。
孙贵一路走一路看,干什么好呢,心里一阵阵的琢磨。酒楼,认个大厨当师傅,那绝对用不着识字。衣服店,那也不用。干啥好呢,一路走到一个药铺门前,孙贵抬头一看,这好啊,帮人抓药,帮师傅收药那可都是得用得上啊。
孙贵抬脚就往药铺里走,一进门,门前一小厮就过来了,低头哈腰的问孙贵,“老爷,您来是抓什么药啊。”
孙贵直接没理他,大摇大摆的做足了样子,直接走到几个药匣子前抬头问,“这是什么药啊,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
“哦,这是当归,是用来…”“哦?你还认识字啊,真不简单啊。”
小厮挺老实,直接摸摸鼻子尴尬的说。“我不认识,但听老爷说过,见多了也就知道了。”
“哦,不错,知道学就行,你们掌柜的在吗?”
“哦”小厮一愣,接着回答,“在里屋。”
“好,那你在外面等着。”孙贵直接就迈进了里屋。
掌柜的正在那儿算账呢,看见孙贵进来,刚想开口说话,孙贵先说了。“老爷,小子孙贵是想进来当个学徒的,还望老爷能收下小子,让小子混口饭吃。”
掌柜刚想站起来把这个丑鬼兼无理的混蛋踹出去,就见孙贵从袖子拿出一块银子,轻轻放在桌子上,“老爷,这是孝敬您老人家,希望您老人家给口饭吃就行。”
“你真是来找饭辙的,不像啊,这怎么也得有个三四两银子,自己留着在这幽州城内,省吃俭用的话还是能吃上一年的。”
“老爷英明,小子本是城外农户,家里有几亩薄田,跟着大官人家的私塾上了几年学,是进城来考秀才的,可是名落孙山,等回家一看,家里遭了劫难,被土匪打劫了,一家人只剩下我出来考试躲过一劫,身上只剩下这些个银两,坐吃总会山空,这不来找个能活下去的地。”
“哦,你还上过学?”掌柜的看着挺惊讶。
“没有、没有,就是跟着我们家那少爷读了本三字经,不知天高地厚就来考试了。”
“哈哈,只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读了本三字经就敢考试,这真是好听的笑话。可以啊,我收下你了,有你个会读书认字的人,我干的也轻松点。你去跟外面的阿福学学吧,他能带带你。
“啊,老爷,那阿福连个字都不认识,他怎么能带我,我虽说没考上秀才,但也是考过的人啊,这…”
“哈哈,别看他不识字,但小伙子挺老实、也挺精明。这抓药不是你认识药就行的,什么人抓什么要这都是有讲究的,这里面他要比你知道得多。你放心,好好干,我还想轻松轻松呢。你把阿福叫进来,我给你们说道说道。”
孙贵一顿,又从袖中顺出一块小点银子,递给掌柜的就走出了,对那小厮喊道,“阿福,进来,老爷找你有事,别耽搁,快点。”
掌柜的接过银子一愣,哈哈一笑,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