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悬翦挑眉说道:“就是之前告诉你的那样,我失去那段记忆后回到方家,便开始暗自打探。”
白秀不置可否,他总觉得这女人还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信息。不过他也懒得跟她绕圈子,便不再出声,姑且听她继续说下去。
方悬翦一颗玲珑心何其剔透,见白秀仍有怀疑,她也不以为意,而是接着说道:“当时的情况是,书成大哥和婉姐姐已经失踪了,杨柳跟整个杨家也都销声匿迹。而方纯钧依然是方家家主,只是他的记忆被人做了手脚——他完全忘记了鬼樽的事情。哦,对了,还有方承影跟他的妻子和儿子,他们死于一场大火。后来证明,这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还活着,而且去了鬼蜮。”
她叹息一声:“至于他的妻子和儿子死了没死,又去了哪里,我没有任何线索。而他为什么知道鬼樽的事情,我至今也尚未查明。”
说到这个,白秀何尝不是忍不住叹气。但如今方承影被那女人弄得神智全失,想要问个明白,已是不可能了。
方悬翦又接着说道:“要想知道以前的事情,必须得找到鬼樽,所以我开始打探它的下落。我记得当时我们将它拆成三部分,分别是由方纯钧、书成大哥和杨柳保管的。所以,我就以此为切入点开始寻找。我有些担心书成大哥他们是在‘彼岸’失踪的,这样一来,想要找到鬼樽碎片就希望渺茫了。”
白秀点头同意:“要真是那样,还真不好办。”
方悬翦道:“不过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我收集了不少信息,再一一梳理对照,我可以肯定,当年我们都从彼岸出来了。也就是说,鬼樽碎片被带回来的可能性很大。书成大哥最后出现在青龙宗,方纯钧一直都在方家,杨家人消失之前也没有离开杨家,所以鬼樽碎片出现在这三个地方的几率最大。”
白秀忍不住说道:“也就是说,很早之前你就潜伏在这三家寻找了……杨家也就算了,毕竟已经人去楼空,但方白两家,竟由得你这般旁若无人地大肆搜寻?”
方悬翦哈哈一笑,颇为得意地说:“姐姐我可不是寻常人,除了那几个老头,其他人我尚不会放在眼里。就算那几个老头察觉了,我要刻意避开,他们还能拿我怎么样?!想当年……”
“呵呵……”白秀干笑几声,知她又要自夸一番,连忙生生地转移了话题:“后来又怎么了?”
方悬翦轻咳一声,正色道:“之后我便开始在三家秘密寻找。只是我人单力薄,哪怕后来有小方艾帮我,我还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将这些地方摸了一遍。可惜的很,方家和杨家,我找遍了也没有看到鬼樽碎片的影子。最后我才到白家来碰碰运气。好在上天眷顾,这一次总算没有让我失望。我在青龙宗的那片墓区找到了它,同时也发现了那里的鬼谷之阵。”
听到这里白秀却是哂笑一声:“鬼谷之阵……这不都是你搞的鬼吗?”
“当然不是!”方悬翦嗔怒道,“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当我是万能的啊?当时我非常的惊讶,因为这种禁术恐怕连杨家人自己都少有人知道。而且根据鬼珠子形成的程度,这个鬼谷之阵布下的时间大概是四十年前。那时候,就连书成大哥他们也没有多大吧?啧啧,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恶劣,居然把鬼谷之阵布在别人的祖坟上……”
她感慨完了,又接着说道:“我本来打算将这鬼珠子收服了,但后来却发现其中似乎另有玄机。这东西不仅仅是鬼谷之阵那么简单,而是暗藏另外一个法门——有人专门通过它来汲取鬼谷之阵的力量。而将鬼樽碎片藏在这里的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东西,但他无法破除它,只好用鬼樽碎片做了个阵眼,将鬼谷之阵的力量暂时网缚住。”
“这个人……会是我父亲吗……”白秀迟疑地问道。
方悬翦却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书成大哥还是白家的那几个老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知道鬼谷之阵的厉害,更忌惮鬼谷之阵背后的那个人,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而布下鬼谷之阵的那个人,同样不敢毁去鬼樽碎片做的阵眼。因为两者的力量相互吸附,相互平衡,不管哪个撤去,两个都会偏离原来的轨道,不再受人控制。”
白秀越听越发地惊疑不定,白家竟然藏了这么一个祸根!他神色凝重地问道:“方前辈,你知不知道是谁布下了这个鬼谷之阵?”
方悬翦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找到那人。你们白家的那几个老头肯定早就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可不也没有办法?那个人……道行很高啊。”
白秀心头难以释怀,总觉得这人不除,于白家定然后患无穷。方悬翦见他神情便知他作何感想,不由安慰道:“现如今鬼谷之阵已破,那人定然惊疑不定,近期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了。”
白秀摇了摇头,心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只是现如今他已离开白家,想要提醒她姑姑一声都不可能。方悬翦见他不领情,也不再理会他的忧心忡忡,而是接着说道:“了解到这些,我自然也束手无策,鬼樽的事情就这样搁置下来了。直到后来你回到了白家,我这才有了另外一个计划。”
“因为鬼眼?”白秀敛着眉目沉声说道。
方悬翦笑嘻嘻地点头:“没错,一旦有了鬼眼通灵,哪怕撤去鬼樽碎片,脱离控制的鬼谷也不会有多大威胁。可惜你不愿意用你的鬼眼,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白秀冷笑一声,并不言语,但其中意味却是讥讽万分。
方悬翦连连摇头,眼中难得有一丝苦意:“呵呵,你别怪我。我这么做,可是三赢的局面。拿到了鬼樽碎片不说,你们白家也除了一个随时会失控的隐患。更何况还有那个躲在后面控制鬼谷的人,这人潜伏在白家鬼鬼祟祟地修炼这种歪门邪法,定然是个居心叵测的奸人,指不定有什么阴谋诡计。他现在失了力量之源,对于你们白家也算是少了一份危险。就像刚刚说的,就算他有所图谋,暂时也不敢轻取妄动。再说,你汲取鬼谷力量为你所用,对于你的修为提升可是大有帮助。”
白秀轻哼一声正要开口,却被方悬翦摆摆手阻止了:“你别急着反驳,‘彼岸’一行实在是福祸难测,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应对即将来临的艰难险阻。”
白秀无从反驳,因为这点他也是认可的。只是这女人为了达到目的全然不择手段。偏又心思深沉、步步为营,真是防不胜防。细细想来,不免心生寒意。
“你引我拔出破魔之刃,便是为了打破两者平衡,让我不得不按你计划行事?”
方悬翦却是摇了摇头,道:“对也不对。我没有想到这刀居然如此厉害。再说,之前所言也算不得假话。鬼樽碎片附近鬼气散去确实因为那把刀。我才由此心生怀疑,是不是书成大哥给你留了线索。现在看来,大概是我也没有料到的巧合。”
白秀并不言语,听她继续解释道:“这鬼樽碎片亦有灵性,感应到出岫刀接近,自然如临大敌,便将周身鬼气收敛于内,以待反击。只是没有想到,出岫刀出,也感应到了鬼谷的存在,竟自己冲进了两股力量的角逐,生生建立了新的平衡。不过好在出岫刀并无其他破坏之力,只要魔力除去,便会自己退出,要不然可真是不妙呢。”
她笑嘻嘻地说着:“之前,我只是打算在撤去鬼樽碎片之时,让你暂时镇压这鬼谷之阵,以免它失去控制受它攻胁反噬。却没想到,在和鬼樽的通力打压下,竟被鬼眼生生地吃掉了,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白秀一怔,迟疑道:“你是说,如果没有破魔之刃出鞘,我们也拿那鬼谷之阵没办法?”
“当然!”方悬翦说道,“禁术之力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要不然,你们白家也不会束手无策了。嘿嘿,我真想看看那布阵之人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养成的鬼珠子被人吸光了是什么表情……啧啧……”
白秀倒没有她这么恶趣味,只是心中暗暗庆幸,要不然,当初将鬼樽碎片布下的苦心恐怕已被自己无心破坏。到时候,那个暗藏在白家的人可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方悬翦也是感慨:“好在那鬼谷之阵已除,要不然那几个老头估计得追着我们要回这鬼樽碎片。现在嘛,他们也不知道这鬼樽有何具体妙用,只当是灵力强大的鬼器,又无需掣肘那鬼谷之阵,自然不会花大心思来追查索要。”
白秀听着不由暗暗心惊,这女人当真是处心积虑。她说是巧合,但真的这么简单吗……
方悬翦见他沉默不语,眼波一转,却是笑道:“怎么还是不相信我?呵呵,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么顺遂呢。”
白秀无奈,这女人真真假假,他也一时无法深究,只好道:“好吧,我们不说这些,还是谈谈接下来怎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