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艾一怔,心里真是复杂极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笑了笑,含糊道:“什么人?”
反正问题已经问出来了,白秀索性也说开了:“就是那个控制你的人。她其实就是你姑姑方悬翦吧。”
方艾连忙摇头:“你胡说什么,我悬翦姑姑早就去世了,上一次不是跟你说了吗?”
白秀沉默,方艾却是飞快地说道:“啊,好困,先回去了!”
不等他回答,她便一溜小跑地消失在巷子尽头。其实见她这般反应,白秀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那人既会方家惑术,又会杨家驭尸,就算不是这两家的人,那也多多少少跟这两家有些渊源。
而方悬翦无疑是最有可能的人选。可惜大家都已认定她不在人世,所以这疑问也就无人提及。白秀也是想起前段时间跟方艾讨论的事情,这才怀疑起方悬翦这人。
说起来,二十年前,她只是失踪而已,谁知道这是不是金蝉脱壳之计?白秀隐隐约约有这么一个想法,或许这个方悬翦也是参与了当年的事情,然后为了躲避追杀他们的势力,她才选择了以这么一个方式退出人们的视线。
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潜伏这么多年后又悄悄地回来了?而且还跑到了白家?
对于这点,白秀却是毫无头绪。他想起当年那个招来亡灵逆流的男人,也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而他极有可能就是早已死去的方承影。
一样的方家人,一样的参与了当年的事情,一样的死而复活并来到白家。难道白家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不得不回来?
白秀脑中灵光一闪,莫非是这样……当年他们去了一个地方,拿到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不仅引起了他们的内乱,还招来杀身之祸。后来他们或死亡,或失踪,这整件事情也淹没在时间的尘埃中,而那东西最后却不知去向……
所以,方悬翦来白家是找那个东西的?白秀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唉,这都是他的猜测,也许自己真的想多了。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一进门便听见白澈、白琮两人的打闹声。见他回来了,白澈不由停了手,转而向他调笑道:“哟,温香软玉在怀也不多呆一会,这么点功夫就回来了,老弟你不行啊!”
白秀懒得搭理他,闷声不响地转回自己的房间。白澈讪讪一笑,转口跟白琮抱怨道:“这小子白清附体了吧,愁眉不展的谁得罪他了?”
白琮打了个哈欠,挑眉嗤笑道:“是你太讨人嫌了,我要是白秀,我也不搭理你!”
白澈一怒,两人又闹成一团。
白秀忍不住摇头,他这二哥还真是小孩心性。他晃悠晃悠地穿过院子,不一会便到了自己房间。
院中月已西斜,门前的海棠在黯淡的灯光下莫名地有些忧伤。虽然刚刚白秀并没有看见方艾的神情,但却听出了她声音中透着的失落。其中暗藏的情绪,白秀不是不知道,只是他那时跟她一样无措。此时此刻,寂静与孤独包围着他,心头的万般滋味最后却只化作一声叹息。
白秀暗笑自己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正要推门进去,但他摸到门扇的一瞬间却猛然退开了。
门后有人!
电光火石之间,白秀竭力一闪,一道寒光便擦着他的衣角飞窜过去。白秀惊出一身冷汗,要是晚上一秒,他恐怕就被那东西射了个对穿!
“神臂弓?果然是你!”白秀对着半掩的门扉冷声道。
只听“吱呀”一声,那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女人浅笑着走了出来,然后气定神闲地倚在门口打量着他。她年纪看着不过三十出头,梳着最简单的抓髻,但浑身流露出的风情却是让人移不开眼。她摩挲着手中的武器,言笑晏晏地看着白秀,一边还不忘连连赞叹道:“好耳力,世界上能躲过我这白驹的人恐怕不出三个!”
白秀知道她并没有自夸。这神臂弓小巧强悍,虽然名字带弓,其实是一种特制的劲弩。这东西算得上是方家特产,很久之前便因为其射程远、威力大而闻名界内。而方悬翦——白秀也曾听说过——便是极为优秀的制弩人。她所拿的这把白驹,恐怕只会比其他的神臂弓更厉害。
“不过……”这时方悬翦再次抬起手中的武器对准白秀,娇俏的脸上笑得颇有些得意,“这一次呢?”
白秀心中一凛,毫无疑问,这么近的距离下,他没有一点胜算。但他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要是方悬翦真的动手,他也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只是他想不通,方悬翦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在她面前,白秀也不必耍小心思,于是他明明白白地问道:“如果前辈一定要动手,也让我死个明白吧。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方悬翦莞尔一笑,似是料到他会这么问。
“怀璧其罪。”她轻轻地吐出这四个字。
白秀听了,却是更加不得其解,难道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她为之杀了自己?他左思右想,脑中猛地灵光一闪,莫非是那把破魔之刃?
白秀恍然,如果不是方艾回去将这事告诉了方悬翦,那么便是那天她也在场。以她的修为,要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难道她来白家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个?可这刀除了能破除魔性也没多大用处……
方悬翦见他已然明白过来,便浅笑道:“你也知道这出岫刀是认主的,如果不杀了你,我根本就用不了这刀。”
白秀点头,接着问道:“前辈来白家就是为了找这刀?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来这刀有什么特别之处,倒想请前辈指点一二。”
谁知他这么一说,方悬翦却是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白晏没跟你说?”
白秀皱眉,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前辈指的是什么。”
方悬翦像是明白了什么,呵呵一笑,说道:“看来,白晏也不是那么信任你啊。”
白秀不以为意,只把她这话当做是对他们姑侄的挑拨离间。方悬翦摇头叹息,万分遗憾地说道:“你别不信,我告诉你吧,这出岫刀上可是有着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