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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觉醒

暴雨依然在下着,无数的飓风在昏暗的城市里游荡,就像是在悲鸣。

为了某个人而悲鸣。

“已经是最后一批了吗?”神父看着教堂里满登登的人,金黄色的眼眸看向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

“是的,这个城镇里已经没有其他活着的人了。”胡茬男看着这些满脸污垢,落魄失魂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冷哼了一声,“一群没用的废物。”

“呵呵,是啊。”神父笑了。

“你以前不也是这样吗?”

“........”胡茬男哑口无言,他透过画满花纹的欧式圆顶窗,看着外面那个巨大的蓝色身影,突然他想到了那个被吃掉的女孩,双手不由得紧紧握住。

“如果,我身上的伤好了的话,那里轮到那个杂碎在这里撒野。”

“艾溪....”

在避难所的角落里,男孩轻轻地呼唤这一个人的名字,他轻轻地伸出手,就好像是再抚摸着她的脸颊,然后,不出预料的他躲开自己的手,俏皮地对着自己吐舌头,就像过去一样。

但,她已经死了。

即便远隔百米,男孩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被那个蓝色的巨人抓起来时是有多么绝望,而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一切慢在仿佛被一只手残忍地按下了“慢放”,慢慢地感受着她拼了命的哭喊,慢慢地听着他绝望地呼喊自己的名字,慢慢地看着她被吃掉。

男孩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领,泪水就像窗外的大雨一样,带着人们绝望,带着冰冷的凄凉,不间断地流下来。雨一直下。

泪水停不下来。

“它不是人类,也不属于生物这个范畴,所以它并不带有人类的消化系统,而被它吃掉的人不会很快就死掉。”

男孩一惊,抬头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眸。

“你,你一定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方法可以救她的!对吧?!”男孩听到女孩并没有死,激动的她立刻蹦了起来,抓住神父的肩膀。

“没错。”神父轻笑着移开男孩的手臂,示意他冷静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说,“是的,我有办法救她。”

“但。”神父的眼睛眯了眯,话锋一转。

“我没有办法救你。”

“什么意思?”男孩愣了一下,“没关系的,只要能救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条件?”神父笑了笑,“不,不是我。”

“而是你。”

“我?”

“告诉你办法可以,但在这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神父转过身,一双金色的眼眸直直地窗外不间断地下着的大雨,“你愿意为了救她而抛弃自己曾经所拥有的一切吗?”

“你可能会因为这个选择而失去太多太多,生命也好,梦想也好,信仰也好,甚至就连你救下的女朋友也可能会因此而永远地离开你的身边,就在已决定的那一瞬间,名为霖淼的人类就不复存在。”

“而只要你选择不,你就可以活下来,变成你梦想中的你,除了她,你不在会在失去任何你所珍视的事物,你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你可以得到无数值得信任的伙伴,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前提是,你要抛弃她。”

“天堂或地狱。”

神父最后看了他一眼,笑着转身离开了。

“你自己做决定吧。”

只留下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的男孩。

暴雨中,一个只有上半身的蓝色巨人矗立在已经变为死城的城市中,而就在离它不远处的一座大厦顶端,一名男孩静静地站在那里,遥遥地看那个巨人。

“既然你这样选择了,那我就没办法了,拿好这个手表,当你按下这个计时的按钮后,你的身体会变成和那个巨人一样的“水”,这样你就可以进入它的身体,然后你的目标就是游进他的头颅,很好理解,对吧。”

男孩看着手腕上那个淡黑色不反光的金属手表,转头看向缓缓“走”过来的蓝色巨人。

“因为只是改变你身体构成的元素,你依然需要空气,所以你要从一个较高的位置进入,不然,在没到达之前,你可能就会因为缺氧而死。”

这座大厦是男孩根据自己的预判然后被神父那莫名其妙的能力下带到这里的,这座大厦大约高60米,大约能达到蓝色巨人的“心脏”处,大约估计到达头颅的路程为40米。

“不要以为这很简单,那个巨人身体里所含的水是一种质量要比超重水还要高的水,四十几米的高度差,里面的水压会让你难以忍受,甚至有生命危险,而且因为那种水拥有超大的密度,你根本不能在单凭浮力的作用下浮起来。”

男孩看着从高楼间走过的蓝色巨人,深深地吸了口气,找准时机后,按下即计时按钮,纵身一跃,进入了蓝色巨人的身体内。

在进入的瞬间,他只感觉世界瞬间静了下来,周围是仿佛无尽星空一般的蓝色世界,化作水的他只感觉一阵的安宁与寂静,但就在下一瞬,一股强大的压力作用在了他的身上,他瞬间就感觉到身体好像被汽车撞了一般的疼,骨头好像下一秒就要裂开了。

他顺着身上微弱的浮力不断地向上游去,作用身体上的压力也慢慢变小,但对于一个16岁的孩子,这依然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大约游了15米的深度,身上的疼痛依然在继续,但已经好了很多,接着他就看见了无数的气泡,那里面是一个又一个人类。

“它吞噬掉人类后,由于没有像人类那样的消化器官,它不会把吃进去的人类消化掉,而是将清醒的他们封闭起来,通过不断地将他们向自己身体的下端移,用逐渐加大的水压破坏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恐惧,然后动过吞噬他们的恐惧来增加自己的力量。”

因为如今男孩也变成了和那个巨人一样的“水”,所以气泡里面的人不会看见他,而他们的疯狂地举动,也尽收在男孩的眼底。

在缓慢到仿佛一个世纪的下降过程中,那一张张仿佛崩溃的脸,逐渐被强的大水压挤压的皮开肉绽,爆出骨头,但他们依然没有死,他们只能不断挣扎,将恐惧变成巨人的养料。

这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男孩平复了一下翻滚的内心,他决定不在去看那些人,那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让他毅然地决定抛弃自己曾经所拥有的一切的脸。

男孩心乱了,他游向那个密封的气泡,看着里面仿佛受惊的小猫一般卷缩在那里,不断地打着哆嗦的女孩时,男孩的心都碎了。

他要去救她!

男孩红了眼,直接就游向女孩的那个气泡,但就在他的手即将穿过气泡,好好的抚慰那个受伤的灵魂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进到里面之后,你会遇到很多气泡,那里面就是被它吃掉的人,即便是见到她,也不要尝试着去解救她,因为结果会很糟糕的,如果你想试试,可以,不过我想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因为你的一时莽撞,害死了你的女朋友和无数原本可以救下来的人。”

男孩缩回手,看着逐渐下降,在渐渐变大的水压中做出痛苦表情的俏脸,男孩咬了咬牙,拼命地向上游。

他没有选择,只能按照神父说的去做。

20米...

25米...

30米...

男孩拼命地向上游。

32米...35米...

男孩感觉自己快游不动了,但他依然没有放弃。

37米...

38米...

他感觉自己的肺在抽搐,最开始憋的那口其早就在剧烈的运动中消耗没了,但他攥足了最后的力气,游了上去。

39米...

在模糊的视角里,他似乎看见了水面。

“在头颅里有一个房间,那里就是目的地,而那里是有氧气的。”

40米...

男孩将一只手臂伸出了水面。

但是他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了。

他努力了这么久,还是失败了,僵硬的身体缓缓地坠了下去。

从未停止过的执念现在逐渐开始停止....

无数曾经的回忆在模糊地意识中,一个接一个的浮出。

小时候的相识.....

一起上学...

放学后一起打工...

一起照顾身体残疾的父亲....

母亲的阻拦...

父亲的希望...

蓝色巨人...

父亲的死亡与重新建起的希望...

一起逃出腐猪的魔掌....

被蓝色的巨人无情地吞噬...

被关在气泡里....

被强大的水压挤压...

最后变成一滩肉泥....

一切就定格在那滩肉泥的视角。

或许,那就是结局吧。

这样的结局...

父母死亡..

伯父死亡..

最后自己和女孩的死亡...

这样的结局...

他....

怎么能接受!!!

就像是重新灌输了力量,在身体里某个角落发生变异的瞬间,停止的思维又开始了迅速的转动。

下坠的身体缓缓地停了下来,接着男孩的双腿在水里狠狠地一蹬,整个人便是在一个巨大的力量下窜出水面。

“我不甘啊!!”

男孩仰天大吼,接着摔在了金属地面上,巨大力量将他震得有些犯晕,左摇右晃的站起来,很快便是站稳了。

“这是...”

男孩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自己的身体里游荡,精神充沛,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都变的更加清晰了。

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刚刚...

“曼艾溪!”

男孩突然想起了那个还需要自己解救的女孩,接着在这个犹如海洋馆一样的狭小房间里,搜寻起来。

“来到这个房间之后,你会看到一个光球。”

男孩左右看了看,接着就在一个布满各种流光纹路的平台上,看见一个白色的光球浮在那里。

“砸碎它。”

他拿过那个光球,然后将它砸碎。

“里面会有一个蓝色像宝石一样的东西,那个就是生物芯片,如果你想救你的女朋友的话,不要犹豫,吃了它。”

男孩拿着那个“蓝宝石”,想也没想,丢近了嘴里。

接着就感觉周围的水不断地开始蒸发,然后钻进他的身体,接着,一个难以忍耐的剧痛便是袭上他的脑海。

然后,他就是昏了过去。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问的。

“为什么?”神父又笑了,“因为..”

“它是我制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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