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鲁克的背影在前方若隐若现,这的夜晚实在太暗了,恐怕能见度不足五米,仿佛天上从没星星出现过,纯得只剩了黑暗。那些坟墓的结构大部分都是圆形构造,很难想象卡恩的话,君王死后都愿意埋葬在这,这里有什么好?搁到旧中国只能被称作“乱葬岗”。
走着走着,我心里忽而多了种异样的感觉,周围似乎有双眼睛正在窥视我,不过卡恩好像没什么感觉,面无表情地只顾前面,生怕那个人会变成猫逃走。也许是自己多心了,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难免会胡思乱想,我跟在后面安慰自己。可就在下一秒,当我路过旁边两个坟墓之间时,忽然瞥见那有团奇异的银光。我在原地驻足,怀着强烈好奇和紧张盯着那里。
难道是君王苏醒了?
我看见,那团夺目的银色光团里站着一个人影,不过仅能看清那个人的身形,似乎是个女人,她也正在光团的庇护中,一动不动的面向着我。当我喊住卡恩,再扭头看时,就那么一霎那,那个女人竟然不见了,他刚才好像什么都没看见,疑惑地盯着我。
“快走吧,李古塔斯,别发愣了。”马鲁克在前面催促着我们,卡恩没理会我,继续朝前走去。
难道只有我能看见?我没再多想,继续跟着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我就对自己说过,无论见到什么奇怪的现象都不要觉得奇怪,这本就是个充满离奇的地带!没过多久,马鲁克带我们来到一座巨大的圆形坟墓旁,它建在一棵高大的枯树下,极为阴森,仿佛是吸血鬼沉睡的住所。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坟墓,埋葬浩克都绰绰有余!
“你的主人到底住在哪,马鲁克?”卡恩问。
“他就住在这个坟墓里。”他刚说完,我们正冲的圆形坟墓右侧忽然出现了一道门,马鲁克打开它之后,里面透出淡淡的红光。他冲我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谦卑得像个仆人。我一时犹豫住了,到别人家里做客经历过,到坟墓里做客还是头一遭。
“快请啊,奥古斯丁就在里面。”
卡恩率先通过了那道门,当我跟着走进去后,发现里面原来是个宽敞的客厅,一张古典红木制的餐桌上点着蜡烛,接着是壁炉,锦绣的帷幕,和各式各样的家具映入眼帘,充满西方的风格,令人大开眼界。
“马鲁克,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咦,他们两个是谁?”
“是谁在说话!”我心中一惊,这里明明就我们三个人。
马鲁克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喃喃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说话的是什么东西你都不知道吗?”
“对,难道你连我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吗?”那个古怪的声音又说。
这时我才注意到,餐桌上摆放着一本古旧的书,封面的图形线条像极了一张人脸,是它在说话。“抱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书在说话……”我走近,好奇的盯着它。
马鲁克发出一阵笑声,“你竟然叫它书,它可不是书,是人形图,奥古斯丁用它来记录每天发生的事。”
“人形图?简直太有意思了……”
卡恩忽然寒着脸说:“你们聊够了就把奥古斯丁叫出来,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对啊,人形图,奥古斯丁在哪呢?”
“大概是在他的卧室里。”人形图说话时,宛如皱纹般的线条会上下挤动。
马鲁克打开客厅里侧的门,里面连接着一条楼梯走廊,通向下方。卡恩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我问那本怪书:“人形图,你在这里呆多久了?”
“不要叫我人形图,”那本怪书咆哮起来,“叫我光田23,这是我名字。”
“光田23,”我差点没笑出来,“刚才马鲁克可没这么叫你。”
“哼,那只臭猫,——他没出来吧!那只臭猫会给别人施加变身术,看见没有,这本来是间房子,都是他用变身术维持成坟墓的模样,我可不敢得罪它。”
我扫了一眼周围,不禁赞叹:“那只猫好厉害啊。”
人形图又哼了一声,“厉害什么!主人可是花了很多钱雇佣他的,那些账全都在我这记着呢。”
“好啦,你干嘛这么生气。光田23,嗯——这个名字很好听,是谁给你起的?”
“当然好听了,光田是一个底旦人的名字,他制造了我,并且给我起名光田23。”
“底旦人?”
“——就是冥界的魔法部族。”卡恩沉声说,“行了,李古塔斯,不要跟它说话了,主人没允许,和人形图说话是很失礼的。”
“用不着你管臭老头,我和她谈的很高兴!”
卡恩冷笑一声,本想站起来,但他听见那扇门后有什么动静,于是重新坐回原位。马鲁克从里面推门走进来,它又变回了一只猫。“十分抱歉,奥古斯丁正在忙一些事情,晚一点才会出来。”它声音变得低沉,和刚才的语气判若两人,那块金币似乎失去效用了。
卡恩起身说:“行了奥古斯丁,我知道你一向小心谨慎,但我时间没那么多,你还是变回本体跟我说话吧。”
那只黑猫沉默片刻,旋即便被一道黑光缠绕全身,开始慢慢变大,直至变成一个男人的模样。他身穿复古的黑色长袍,长发很执着的朝后梳着,仿佛在刻意显示他脸上的神情,严肃中透出睿智,刚毅中带有沉稳。
“你就是梦里的那个男人!”没等卡恩开口,我先喊道。我认出他的长皮靴,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男人冷漠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卡恩为什么要让我梦见他和这片墓地,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对此也全然不知。“这就是我的主人奥古斯丁,你们有什么事就对他说吧。”马鲁克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壁炉上,像只真正的黑猫一样舔着自己的爪子。
奥古斯丁打量我一眼,又看向卡恩,“听说你给了马鲁克一块金币,我要在这里谢谢你。”
马鲁克瞬间石化了,只有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人形图大笑道:“哈哈,你这只贪财的猫又收别人钱了!”
卡恩也笑了,“看来在这里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我是没有办法才会那么做,——谁愿意倒贴给别人钱。”
“算了,一块金币离收买那只猫还差远了。”奥古斯丁显然非常生气,虽然他这样说,“在你委托我办事之前,我必须弄明白,你是从谁那里得知我的?人形图,记录我和他说过的话。”
卡恩瞥了光田23一眼,说:“我知道你以前是一个占星师,有人来托我告诉你,你曾经的老家月星城就要发生大事了?”
马鲁克那张猫脸变得很震惊,奥古斯丁依旧面不改色,机警地说:“我是占星师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你是从哪听说的。”
“卡尔达诺这个名字,我想你不会陌生吧。”他在客厅里渡着步子,“他曾经是你的老师,月星城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已经死了!”
有一刹那,我见到那个男人惊异的眼色,可很快消失无踪。“你是卡尔达诺的什么人,他死在哪了?”
“我是他的一位老朋友。在牧羊月524日,他用送给我的星盘发来消息,他说自己一个隐居在圣树山,让我去拜访他,说是有件很重要的事对我说,结果我如约赶到那后,发现他死在了自己的房子里。”
“圣树山!”马鲁克的声音仿佛在打颤,“他为什么会死在那!”
奥古斯丁沉思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须叟他看向我问:“那这个女人是谁?”
看他问话时的轻蔑态度,仿佛我和那根脊骨杖一样,都是卡恩的附属品,不值得尊重,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拜托你,在问别人的时候能不能有点最起码的礼貌?”
“礼貌?你刚才在客厅没经我的允许,和我的人形图私自对话,你这也叫礼貌吗?”
我一时哑言,没想到和那本怪书说话,在这个世界也成了失礼的行为。
“你不要责怪她,她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根本不懂这里的规矩。”
“很远的地方?哪里?”
“人间。”
“人间!”马鲁克从壁炉上跳下来,“真的有那个地方吗?我只是听先辈们说过而已,可——我怎么老觉得你身上有种熟悉的气味呢。”
“奥古斯丁,卡尔达诺的死是一个谜。你究竟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前往圣树山去调查。”卡恩岔开了话题。
马鲁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奥古斯丁,最好还是不要去,圣树山那个地方太过凶险。再说,卡尔达诺早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
“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你们三百水银币。”
“我的天哪!奥古斯丁,快答应它,这可是笔大生意!”
奥古斯丁没有表态,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卡恩,突然说:“那根手杖好像是神界的东西,你是从神界来的人吗?”
卡恩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没错,我是从神界来的,这个并不重要,你到底愿不愿意去?”
“容我考虑考虑,今晚你们不妨先住在这,明天我再给你答复。”
马鲁克急的直在原地打转,“这么大笔生意,你还考虑什么,卡尔达诺可是你的老师。”
“马鲁克!”奥古斯丁阴冷地喊了一声,马鲁克顿时不敢说话了。
卡恩起身走向奥古斯丁,“那没有办法了,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你以前追查过那么多起“无头暗杀”,这件事一定难不倒你。我们睡在哪?”
“地下一层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