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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跋山涉水求解药(下)

洛城,位于东海沿岸的城镇,出海的码头聚集地。

凤箫随着木思遥行到洛城中的一家酒楼,此时刚好是午时,正是酒楼生意火热的时段,这家酒楼更是人群喧哗,座无虚席。两人刚踏入门口,便有管事的弯着腰迎了上来,恭敬的说道:“木姑娘,您来啦,掌柜已经为您准备好房间,请随我来。”

木思遥也不客气,笑道:“嗯,带路吧。”

两人随着那管事的来到二楼的一间雅间,里面已经备好了酒菜,浓郁的香味让一路的风餐露宿的两人不禁食指大动,也不客气,大方的享用起来。

看着吃相依旧温文尔雅的凤箫,木思遥不禁狠狠的嚼着嘴里的鸡块,斜眸睥睨,暗含嘲讽。

半会后,房门被打开,一名白衫少年走了进来,笑道:“木姐姐,你回来啦,你要的船我已经安排好了,吃完饭就可以出发。”

木思遥正在喝汤,闻言,放下手中的瓷碗,不悦的说道:“臭小子,我刚回来你就赶我走呀?”

少年也不惊慌,还是淡淡的笑着,道:“叶锦巴不得姐姐留着永远不走呢,怎么会赶姐姐?”

“你不怕我把你这家酒楼吃穷了呀,我可是很能吃的?”木思遥扬扬眉,指指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每天这么吃几顿,看我不把你拖垮!”

叶锦不禁轻笑出声,坐到木思遥的边上,却是正经的说道:“这家酒楼本就是姐姐给的,当然任姐姐随意折腾,这怕姐姐自己舍不得罢”顿了一下,看着凤箫,转移话题,“这位定是凤大哥吧?久仰大名!”

凤箫亦微笑着回礼,也不奇怪少年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讳,只是听他刚才说起帮忙准备出海的船只之事,故轻声说道:“出海之事,就有劳叶兄弟了。”

休息片刻后,两人便乘着叶锦准备的渔船出了海。撑船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双目炯炯,一看便知道有身怀武功。

“木姑娘可是洛城人?”凤箫见她对洛城异常熟悉,不禁开口问道。

木思遥此时已经换上女装,水蓝长裙随着海风轻轻扬起,此时正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扇,闻言轻抬美眸,微微一愣,道:“不是,我只在那里住了一个多月,不过碰巧认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说罢又垂眸摆弄玉扇,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凤箫见她不愿多说,自然也不好再问,何况他本就是个寡言之人,只是一时好奇这女子的来历罢了。连个船夫都身怀武功,不得不让人好奇,何况,刚才那少年虽然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但能把酒楼经营地如此出色的人定不是个简单的人,这些无不提示着眼前这女子也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两人皆沉默的闭目休息,暗暗的吐纳,养精蓄锐。在火红的太阳完全沉入海面时,渔船终于行驶到炎州岛的海岸上,木思遥指着不远处的石屋,对船夫说道:“多谢了,你可以去那里休息一晚,只要跟石屋主人说是木思遥拜托的那他定会热情相待,我们明早再返回。”

两人等船夫离开后,才往岛内走去,木思遥轻车熟路的带着凤箫走街串巷,不一会便来到冥族族长的府邸。府邸周围有不少穿着奇装异服的男子在巡逻,见到来者是木思遥,竟还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门口的侍卫笑道:“木姑娘,你怎么才来呀,族长整天念着你呢,快进去吧。”

“张大哥好呀!我来找族长问点事。”木思遥无害的笑着,爽朗的回道。不过这笑容落凤公子眼里却惊起了一层寒意,心下轻轻的打了个寒战。

两人就这么轻易的进了门,左拐右拐,不一会就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木门敞开着,像是主人知道有人来访般。

“族长爷爷,遥儿来看您啦!”木思遥还没走到门口,爽朗的声音已经传到了屋内。

一位头上围着奇怪黑巾的老人正盘腿而坐,闻声抬头看向跨门而入的两人,瘦得只剩一层皮的脸深深皱起,呈现几条横纹,狭长的眼眸里却精光闪烁,盛着满满的笑意:“是遥儿来啦,坐吧。”瘦长如枯木的手指示意他们坐在旁边的蒲团上,看向一身青衫的凤箫,幽深的眼眸里闪过诧异,手指轻轻掐起,凝神闭目,半响后,蓦地睁开双眸,却是对着木思遥笑道:“丫头,你这次是为何事而来呀?”

木思遥学着他盘腿而坐,巧笑道:“族长,您不是应该能算到遥儿为何事而来么?”

凤箫见两人关系甚是熟稔,心下不禁微微惊讶。刚才老人看向他的眼神甚是锐利,仿佛能穿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只觉得自己的想法无数遁形,只能任人窥探,这是他之前从未遇到的事,不禁觉得有些不安。

“这位是凤公子吧?果真是一表人才,人中之龙凤呐。”族长瞥了眼木思遥,转而微微睁眸看向一直沉默着的凤箫,笑得意味深长。

这话让木思遥惊了一下,要知道,冥族的族长是能预测未来的,他夸一个人那并不是客套话,而是真有其事,这‘人中龙凤’的夸赞还是她第二次从族长的口中听到。族长第一次见到她时,也说了一次,当时,木思遥刚刚十二岁。

凤箫闻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只当老人是表面的敷衍,遂还是温雅的笑道:“族长谬赞,晚辈不过一介凡夫俗子罢了。”

族长也不解释,只是笑意明显加深,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凤箫,轻声说道:“服下这颗丹药后加以内力驱除体内的淤血便可解了冥火毒,也怪老汉没管好族人,才有了这等事,老汉这下给你赔罪了!”说着还想起身行礼,两人急忙拦住。

“族长爷爷,这不怪你,是谁离开了冥族了么?”木思遥扶住老人,奇怪的问道。要知道冥族的人是不能没经过族长的同意就擅自离开炎州岛的,这其中定然出了些不听话的人。

老人轻轻的叹了口气,狭长的眼眸中写着痛惜之意,叹道:“是你的冥炎叔叔,他不甘心留在炎州岛上平淡的过一生,老汉便也不强留,将他送去了射姑国。”

冥炎,木思遥是认得这人的,他经常在某个僻静的地方发呆,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跟这里开朗热情的族人格格不入,没想到竟然还真的离开了。两人又陪族长聊了一会,直到子时方才告辞离去。

两人离开后,老人起身走到窗边,遥望星空。黝黑的夜幕中,群星暗淡,只有东方的两颗明星闪闪发光,璀璨无比,却互相挤兑,似乎非得拼出个第一,调皮可爱,老人不禁微微一笑,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像是放下了心中一直悬挂着的担忧。

且说木思遥带着凤箫离开冥族领地后,径直回到自己先前居住的竹屋,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这是一件简洁典雅的竹屋,家具皆由青竹编织而成,竹桌竹凳竹橱,摆放错落有致,淡淡的烛光为这一切笼起一层柔和的色彩。屋里有两间卧房,房门相对,掀开竹帘,可见竹床上被褥俱全。

木思遥指着左边的房间说道:“那是我以前住的房间,凤公子暂且将就着住一晚吧,我睡那边。”说完也不理会还站着不动的凤箫,径直往右边的房间走去。

凤箫微微一笑,也不计较主人的冷淡,拿着烛火掀开竹帘进了左边的房间。这房间也如客厅般典雅简洁,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用多种草药混合配制而成,跟木思遥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清香淡雅,闻着让人心神安宁。房间里除了竹床和一把竹椅外,还有一座竹木搭成的书架,书架边上挂了三把古朴的大刀,发出幽幽的光芒。房间显得简洁空旷,依如房间主人给人的感觉,爽朗英气。

凤箫举着烛火走到书架边上,随手翻了几下,发觉这些书大都是医书,还有一部分是诗词选集和历代英雄的史记,甚至还有兵法的演练,书页已被磨得破旧,看得出主人并不少翻阅,不禁莞尔,心想这女子还真是独特。拍拍被褥,忍下心中的异样之感,凤箫和衣躺下,日夜兼程的疲惫很快使得他在令人心安的香气中沉沉入睡,耳边不时传来海浪的翻腾声,却也没扰了他的清梦。

迷迷糊糊间,睡梦中的凤箫听到耳边传来刀风的呼呼声,蓦地睁开眼,天竟已蒙蒙亮,混沌出分,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竹窗。此屋临海,窗户对着的便是一望无际的海滩,广阔的海滩上,一身着水蓝长裙的女子正有条不紊的舞着厚重的大刀,本不和谐的搭配竟让凤箫一时难以移开目光,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眼里闪过惊艳之意。海风呼啸而过,长裙飞扬,划出一条又一条优美的弧度,女子柔美的身形被刀光笼罩,让人恍然觉得她乃仙子落入人间,绝美出尘。

舞刀的女子当然是木思遥,十年的习惯早已渗入她的骨髓,不管冷冬酷暑,不管隔了多久,只要回到这竹屋,只要时间走到浑浊出分之时,她的血液里便有无数声音叫嚣着,催促她起床练武。凤箫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飞舞的女子,目光飘渺,好像从这一幕里看见了十年来在这海滩上每天重复着的画面,亦好像看见了这女子从拿不住刀到现在刀法精湛的过程中所经历的磨难。

“凤公子这是在偷窥我的刀法?”木思瑶提着大刀,笑盈盈的走到窗边,光洁的脸上有汗液滑下,海风虽大却来不及将其吹干。

凤箫收回飘渺的眼神,不置可否的笑道:“木姑娘刀法精湛,在下佩服。”俊雅的笑容里含着某些让意味不明的东西,木思遥也不打算深究,径直走到水井边打了桶水洗漱去了。

一炷香后,两人神清气爽的到海边上寻到昨日的船夫,扬帆启程。木思遥站在船头的甲板上,遥望着渐渐远去的炎州岛,心下竟蓦地茫然一片,找不到自己该往何方,不禁轻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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